第八十九回：被他看穿

  墨凌雲沒有察覺她的不對勁，只是發現，一上馬車她便睡了過去，看起來好像很累。

  他有些疑惑，見她靠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太舒服，便讓她側躺著，枕在自己的腿上，她睡得越發香甜起來。

  又和上次一般，到了藥泉殿，人還沒醒。

  「琉璃！你家小姐這兩日很累嗎？還是，沒有睡好。」脂粉沒能蓋住她眼下的烏青，他還是有些擔心，是在相府被為難了嗎？

  琉璃一驚，含糊其辭說道：「沒事，小姐……小姐睡得極好。」她不擅長撒謊，說話時低著頭，墨凌雲一聽就知道，她有些慌亂，沒有說實話。

  冰冷的目光從流離身上掃過，她心裡打鼓，早知道，這次就應該讓四月來的，她實在扛不住王爺審視的眼神，不會撒謊。

  「琉璃，你們這幾個人，誰是怎樣的脾氣，本王心知肚明。你從來不會撒謊，還不說實話嗎？」

  琉璃嚇得跪在了地上：「小姐千交代萬交代，不能讓王爺您知道。其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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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怎麼可能是墨凌雲的對手，這麼一問，什麼事都說出來了。這兩天，風嵐依在府里都幹了些什麼，如何以身試藥，事無巨細，琉璃全都說了出來。

  只見墨凌雲臉色越來越黑，怪不得，她今日穿得明艷了些。只是素淨的衣裳怕顯得自己氣色不好，就是為了瞞著他？

  他什麼時候需要一個女人為他做這些了。

  墨凌雲不說話，琉璃也不敢吭聲。

  良久，他才讓琉璃退下，看著床上熟睡的人，墨凌雲一陣心疼不已。

  他從來沒有讓她以身試藥，自己已經飽受寒毒的煎熬，她好好的，為什麼要以身試藥？

  他又死不了，自己是男人，這點苦對他來說算不得什麼。可她只是個女兒身，她不該承受這些。偏偏這些，竟是她心甘情願為自己做的。

  怪不得，那天他問，這藥材用來做什麼的時候，她不許自己過問，只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琉璃說得輕鬆，可他卻明白，這兩天裡，她要經受的是什麼。

  做這麼多，就為了讓他在寒毒發作的時候，少承受一些痛苦。墨凌雲怎麼能不感動，還說什麼自己鐵石心腸，做起傻事來，恐怕沒人能和她相比了。

  她自己也說，是藥三分毒，她就不怕那麼多藥灌下去，傷了身體？

  他長嘆了一聲，中毒一來，第一次這麼渴望自己能早些好起來，好好護著她，不讓她再因為自己去做這些傻事。

  他抬手放柔了動作幫她理好髮絲，臉上的傷痕還在，當時肯定很疼。

  有哪個女子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可那個時候的她如此冷靜，大概是明白，她沒有資格在意這些，比起容貌，更重要的是活下去，然後報仇。

  當時說出那樣的話，是孤注一擲，賭上了自己的一生嗎？

  墨凌雲自己也不曾發覺，他的眼神已然溫柔到了極致，輕聲呢喃道：「你會慶幸，自己沒有做錯選擇。」

  那個時候的她，需要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出這樣的決定。又經歷了些什麼，才讓她能豁出去一切，選擇相信一個才見過面兩次的陌生人。

  還好是他！

  這丫頭也不怕，自己是個薄情寡性之人，利用完她以後就踢到一邊，到時候，她豈不是什麼都沒有了嗎？

  墨凌雲不知，當時風嵐依已經一無所有了，僅僅剩下這條命。

  她更沒有資格像其他女子一樣，還有精力因為自己容貌被毀而傷心欲絕。

  「這天底下，恐怕沒有比你更傻的。」

  他淺笑著，就坐在床邊看著她睡覺，也不打擾。屋子裡很靜，這一刻是最美好的，美好到墨凌雲甚至希望，時間就此停止，永遠不要前行。

  風嵐依醒來時天已經黑透了，剛睜開眼，便聽到了肚子咕咕叫的聲音。見墨凌雲就守在床邊，她臉上一紅，他難道一直守著嗎？而且，還被他聽到了這麼尷尬的聲音。

  看來是註定了，她的形象不可能變好。

  「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起來吃一些？」墨凌雲沒有著急問她，以這丫頭倔強的性子，是不可能自己主動說出來的。

  她點了點頭，這才剛起身，就有些渾身乏力，若不是墨凌雲扶著，站都有些站不穩了。

  兩日不見，現在看著，便感覺人都清瘦了不少。

  他微皺著眉頭，打橫將人抱了起來，往膳廳走去。

  風嵐依嚇得摟住了他的脖子，又著急解釋：「我可能是睡太久了，其實沒事的，你放我下來，我自己可以走。」

  怕墨凌雲看出什麼來，她眼神有些閃躲。總覺得，那雙眸子只需要片刻，就能把她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她哪裡有單子和她對視。

  「這裡沒有外人！」

  墨凌雲應了一聲，卻沒有把人放下，這一路抱去了膳廳里坐好。看著準備的都是溫補的食物，又是她喜歡的，風嵐依飢腸轆轆，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吃了。

  墨凌雲給她盛了湯，親自為她布菜，其他人悄悄退了下去，不敢打擾他們用膳。

  「我……最近飯量大了點，我還在長身體！」

  食物很美味，她今天胃口不錯，多吃了許多，只好在墨凌雲面前解釋，自己還在長身體。

  是！沒錯！她還是個孩子，需要補充營養，這樣才能長高。

  墨凌雲也不揭穿，只是讓她多吃些，又問她還想吃什麼。風嵐依擺手今晚已經吃的夠多了，哪裡還敢再多吃些。

  「其實，我就是……可能沒有睡好，白天又睡了這麼久，起來的時候不小心，這才沒站穩。」

  「嗯！還有呢？」

  「啊？」風嵐依看他一臉不相信，還在回想，自己什麼時候露了馬腳。難道已經被他看出來了嗎？

  「還有其他理由嗎？」

  風嵐依愣了一下，沒有繼續為自己解釋，聽這語氣，他是知道了？

  墨凌雲在等她自己坦白，看她不說話，自己心裡又有些生氣。他的女人，根本不需要像她以前那樣，什麼都自己扛著。他更不需要她為了自己，這樣去受罪折騰。

  「你還不打算坦白告訴我？」

  風嵐依嘆了口氣，看來，他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