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那你是為什麼不願意

  江顏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被亂七八糟的事情一攪和，那點兒壓得人幾乎喘不過來氣的愧疚感就消失大半。

  愧疚是愧疚，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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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民這邊的事情還沒完全解決，江顏暫時不能離開臨川。琢磨一下，乾脆讓碧落將這些姑娘都帶回到一線城去，先去給封連桃當幫工。

  江顏送這些姑娘上馬車的時候就覺得哪裡不太對，等馬車離開之後，她才抽搐嘴角，轉頭對江辰問道，「我怎麼覺得我好像一人販子？」

  「自信一點兒，把好像去掉。」江辰在旁邊不怕事兒大。

  白他一眼之後，江顏也沒管自己到底像不像個人販子，大不了像就像，她當一次人販子又不會怎麼樣。

  「回家回家。」江顏轉身進郡守府，心情很好地道，「我去找小慈了，有事兒沒事兒別來找我哦。」

  一口一個「小慈」叫的江辰那叫一個不爽，明明就幹過背叛江顏的事情，這孩子怎麼一點兒都不記仇呢？江辰都替她著急。

  他嘆口氣，也知道自己攔不住江顏，所以乾脆連攔都沒攔著。

  江顏蹦蹦躂躂心情很好地往柳慈的住處走，走的時候腦子裡面還在想著別的事情，她又不是什麼傻白甜，不可能現在這個時候還對柳慈一點兒防備都沒有。

  她還在琢磨著，應該讓誰留下來看著點兒柳慈。

  細數一遍身邊人，江顏終於意識到培養一點兒心腹的重要性，她一時半會兒的，居然選不出來人留在這看著柳慈。

  看來只能回頭去和江辰商量商量，看看江辰有沒有什麼人選。

  「小慈，我來找你啦。」江顏敲敲房門，聲音輕快地道，「你在休息嗎？」

  房間裡面傳來一陣聲響，緊跟著，江顏面前的房門就被打開，柳慈的臉出現在後面，眼裡一瞬間似乎迸發出些許光亮，不過很快又消失不見。

  柳慈斂下眉眼，連頭都垂下幾分，似乎是不想讓江顏看見自己的臉。

  「你沒休息呀。」

  人家不想讓自己看，江顏也沒強求，只是看看屋子裡面，問道，「我能進去嗎？」

  就算是到眼下這個時候，江顏似乎也沒把自己當成是什麼囚犯看，依舊是和往常一樣的態度。

  對於現在的態度也不知該無奈還是該榮幸，柳慈就只是道，「縣主請。」

  柳慈的這個房間不算很大，當時臨時找的也沒管什麼好壞，江顏後來才發現這裡好像已經很長時間都沒有人居住，是臨時收拾出來床榻而已。

  其他地方都亂七八糟的。

  江顏今天過來，也是想和柳慈商量商量，要不然換個地方住。

  只是，她一進門就感覺好像哪裡不太對勁，仔細一看，就發現原本髒亂差的房間被柳慈收拾得乾乾淨淨，似乎還有什麼隱隱約約的香味。

  江顏吸吸鼻子，發現是平常柳慈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不算刺鼻。

  看出江顏的驚訝，柳慈直接開口道，「昨天夜裡睡不著，便起來稍微收拾了一下。」

  身上各處的傷口都還沒痊癒，夜裡的時候疼的睡不著，柳慈坐在床上發呆好久，才想著江顏以後可能還會過來，就簡簡單單地將房間好好收拾一下，希望下次江顏過來的時候，也能多多少少開心一些。

  看著江顏現在驚喜的樣子，柳慈就覺得自己的力氣並沒有白費。

  江顏道，「你半夜收拾的？你半夜不好好休息，收拾這些東西幹什麼？你身上的傷那麼嚴重，要好好休息才能痊癒的。我跟你說好啊，你可沒有多長時間的假期，就給你那幾天時間，一定要養好傷的。」

  江顏不能長時間地留在臨川城，還是要回到一線城去。

  「縣主放心。」柳慈仍舊是低著頭，跟在江顏的身後，看上去十分乖巧。

  「那你能坐著嗎？」江顏眨眨眼看著他，見柳慈點頭之後，才道，「那就好，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說。你先坐下來吧，聽我慢慢說。」

  柳慈的這個房間裡面肯定是沒有什麼桌椅板凳的，只有一些蒲團之類的東西，江顏拿過來一個盤腿坐下，對柳慈道，「是這樣的，我在臨川買了一處房子，接收下不少小姑娘。我想讓你當她們的先生，教一些我想讓你教的東西。」

  柳慈連問都沒有問，就點點頭道，「好。」

  和這樣的人說話就很輕鬆，江顏也沒和他多廢什麼話，只是道，「那就這樣吧。我想想要讓你教會她們什麼……」

  她是很想將九年義務教育的教材拿過來教會她們的，但是江顏自己都記不住多少，所以也就只能琢磨一下，問柳慈道，「趕考都需要會什麼呀？」

  「縣主是想讓她們趕考？」柳慈也有些驚訝，他沉默一下之後，才對著江顏無奈道，「可能不行。」

  雖說和南川一直都有溝通來往，大夙的女子地位也還算是比較高，但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有女人去趕考的。江顏的這個想法未免有些異想天開。

  江顏倒是沒和柳慈解釋，只是道，「你跟我說要會什麼就好。」

  柳慈飛快地抬眸看一眼江顏，之後才低下頭去，老實回答。

  ——

  尹玉堂正在房間裡面坐著，少見的沒有看文書，也沒有寫什麼東西，整個人的腦子都有些放空。

  他的眼神甚至沒有聚焦的地方。

  雲生站在門口偷偷往裡面看一眼，小聲問鶴見道，「這怎麼昨天從江統領那邊回來，主上就一直是現在的這個樣子啊？昨天是不是和江統領吵起來了？」

  鶴見就只是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昨天去江辰那邊的時候，因為路途比較近，再加上郡守府裡面也沒什麼事兒，所以他們都沒跟著。回來的時候主上就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一直到現在。

  雲生正想再問問鶴見，結果突然看見眼前一個人，他眼神一眨，立即乖乖站好。

  江顏。

  「你家主上在裡面嗎？」江顏看見兩人站在門口，便探頭往裡面看一眼，然後站在門口笑著道，「你們要不去通報一聲？」

  「縣主請。」鶴見沒動，只是讓開位置，對江顏道，「主上說過，您來不用通報。」

  江顏面上看上去沒什麼表情變化，就只是微微彎著眉眼，抬腳往裡面走，好像這是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等江顏進去之後，雲生往裡面偷偷看一眼，才看著鶴見，小小聲地開口問道，「咱們主上和縣主，這算是和好了嗎？」

  江顏居然會主動過來找尹玉堂。

  鶴見沒說話。

  「尹中書。」江顏開開心心地喊著尹玉堂，見他抬眸看向自己，她才大咧咧地在尹玉堂面前席地而坐，彎著眉眼道，「我來找你商量點事情。」

  尹玉堂神色認真地看著她。

  「我想讓小慈留在臨川幫我做點事情，但是不太放心。」江顏彎眸問道，「所以，尹中書有沒有什麼能留下來做監督的人選？最好是那種公正廉潔，不會被收買的。」

  尹玉堂看著她好半天，腦子才像是回過神一樣，他垂眸點頭，「有。只是不知，縣主想留柳慈在臨川做什麼？」

  「留下來做郡守呀，上次不是說過了嘛。我還想讓他幫我教一教那些孩子。」江顏兩隻手肘撐在尹玉堂面前的桌案上，托起下巴道，「但是我不太放心，畢竟那些孩子都是女孩子嘛。」

  尹玉堂像是才剛剛注意到她現在是個什麼姿勢一樣，回過神來便立即皺起眉頭，站起身將江顏給拉起來。

  見江顏神色茫然，他才蹙眉道，「地上寒涼。」

  「小事兒。」江顏漫不經心地擺擺手，不過卻還是乖乖地坐在尹玉堂遞過來的兩個蒲團上，她道，「你這邊要是有靠譜的人選，我就不去找我哥了。」

  江顏的想法是，江辰的人畢竟都是軍隊的人，不經徐將軍的允許就隨便用好像不太好。所以江顏才想起來尹玉堂的。

  但是聽在尹玉堂的耳朵裡面，就顯然不是那麼回事兒。

  「縣主想讓柳慈在這裡呆多久？」尹玉堂又問。

  江顏想一想道，「呆到長安派來的新郡守上任吧，需要多長時間？」

  「大概要數月。」

  「那麼久？」江顏有些詫異地眨眨眼，旋即又想起什麼一樣，對著尹玉堂笑道，「那我還是去找我哥吧。那麼長時間，尹中書肯定要長安了。」

  尹玉堂可是皇帝身邊的權臣，離開長安那麼長時間肯定不行。

  尹玉堂搖搖頭道，「無妨。」他微微一頓，又跟上一句道，「即便是有些不願，也並非是要離開邊疆。」

  「那算了，我還是去找我哥吧。」

  江顏話音剛落，就看尹玉堂蹙眉要說話，她福至心靈，非常上道地問道，「那你是為什麼不願意呀？」

  尹玉堂看著江顏的臉半晌，才放輕自己的聲音，啞聲開口道，「臣……羨嫉柳慈。」

  門外的雲生和鶴見都悄悄地往遠離門口的方向挪一些，總覺得接下來的話，好像不是他們能隨便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