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恨別離·獨活

  一盞黃燭的火苗若隱若現的忽閃著，如詩如禪的雨夜，寂寥而冷清，時而一道雷鳴在空中劈雨而開，庭院的海棠花也被雨水拍打落在地上。

  呼嘯的冷風奪窗而進，雨水浸濕窗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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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兒，朝兒，你萬不能有事兒……」舒芸拉著雲朝的手，眼眶通紅，聲色沙啞只覺得錐心一般的痛，她無望的回頭看了看那被狂風吹動的窗子，用身子擋住了侵襲進來的冷風。

  雲朝瘮白的小臉沒有一絲血色，只覺得自己渾身淒冷，刺骨的疼，唇瓣微微顫抖著，順著眼尾落下一抹珠淚，好似墜入一片黑暗中。

  「娘……不要離開朝兒好不好……」她迷迷糊糊的說著，眉頭緊鎖。

  「娘不離開朝兒。」

  舒芸一時哽咽，鼻尖酸酸的，只感覺到雲朝顫抖的冷意。

  雲朝是她的心頭肉，看著她如此模樣，她恨不得代雲朝受了這份痛苦，為何生病的不是她，為何老天爺要她的朝兒受這般折磨……「你們不要碰我娘，為何，為何不讓我娘入宗祠……」「別碰我娘！

  求你們了……！」

  「我都依了你們的意願，可為何還是不肯放過我和我娘……」此時，雲朝高燒不止，她腦海裡面儘是前世的事情，一件件、一樁樁都歷歷在目，說出來的胡話便是句句刺心，在夢中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好疼，這種感覺她又真實的經歷了一次。

  那些無情冷漠的面孔、嘲諷譏笑的臉，在她夢中尤其清晰。

  「朝兒，朝兒你千萬不能有事……娘這就去找你父親過來，你等著娘回來……」一道閃電霹靂，雖然外面淒冷肅殺，可房內卻人聲杳杳，舒芸在雲朝耳畔輕聲喚著。

  舒芸眼見雲朝的病情越發嚴重，生怕她熬不過今夜，聽到她的言辭，便是擔心雲朝燒糊塗了，如此一來，更是不能再耽擱了。

  她這次心急便是忘記帶木傘，任憑那傾盆大雨淋濕自己的衣衫，雨水打濕臉龐，她擦拭著臉上的雨水，沒有什麼比她的朝兒更重要了。

  朝兒，等母親回來……舒芸穿過偌大的丞相府，這三院四閣在此時卻顯得尤其漫漫。

  許氏的院子，漆黑的寒夜，裡面廂房卻是溫暖的光芒，多麼諷刺……舒芸四肢無力，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酥軟的疼意蔓延開來，可是她卻也毫不知覺。

  為了雲朝，她冒著磅礴大雨在許氏院子外面求見雲若止，淒冷的風侵奪著她身上僅存的一絲溫暖，「老爺，朝兒病了，求您去看看朝兒……求您了！」

  「老爺……！」

  「朝兒現在需要你，老爺，求您去看看她……」這些話，似乎是在對天神求情一般……舒芸跪在雨水裡面，她望著眼前的燈火微亮的廂房，心裏面缺卻猶如針扎一般的難過，幾近崩潰。

  「老爺，你見見朝兒吧……」她音色啞然，身子也開始不自覺的顫抖著，雨水和淚水模糊了視線。

  彼時，雲朝微微睜開眼睛，她的目光下雨聲去搜尋著舒芸，可是只見那昏黃的蠟燭擺在一旁的桌子上，一道閃電的聲音，讓她原本模糊的意識清醒了起來。

  「娘，你在哪……？」

  雲朝輕聲喚著，可是回應她的唯獨那雨水淅淅瀝瀝的聲音。

  接著，下人進來把事情經過告訴了雲朝，她一刻也沒敢猶豫，扛著疲憊、病怏怏的身子立馬就奪門而出，下人跟在身後，一路追趕著她。

  「三小姐，您慢點……！」

  雲朝一路跌跌撞撞的跑著，單薄的衣衫並不耐寒，腳上的步履也被利石劃破，腳面被路邊的荊棘話傷，血色如嬌艷的玫瑰一般綻放開來。

  「老爺……！

  你為何這般狠心……」「朝兒，朝兒她……」舒芸捂著自己的心口，覺得咽喉一陣腥甜，無力的抬起眼睛，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順著眼睛流下。

  廂房內，雲若止似乎聽到舒芸的聲音，他放下手中的茗茶，起身要去查看，卻一下子被許幼知給拉住了袖子，她面容帶著關心，「老爺，你去哪兒啊？

  外面正下大雨呢，可別染了風寒啊。」

  雲若止面容憂慮，拂掉了她的手，不顧許氏的攔阻出去查看，「我好似聽到二娘子的聲音，我去看看。」

  「老爺！

  外面雨大！」

  許幼知隱隱攥著帕子，面色不好看，咬了咬牙齒，恨恨的跺了跺腳，可是卻又跟了上去。

  正在此刻，雲朝滿身泥濘的來到許氏的院子。

  她看到那漆黑的院子裡面跪著一個婦女的身影，淒風冷雨，悲情憫人，雲朝扶住牆壁，艱難的向那婦人走去。

  舒芸聲嘶力竭，筋疲力盡，跪到混身都沒有知覺，身子一軟，整個人直直的倒在地上。

  這一刻，雲朝恍然，她撲到在舒芸面前，腳下一軟，跪在了舒芸面前，淚止不住的流著，眼圈紅紅的，話語顫抖，「娘，是朝兒拖累你了……咱們回去……」「朝兒不好，朝兒不該這樣的……」雲朝緊緊的抱著舒芸冰冷的身子，只聽得到她哽咽的聲音，似這天公冷漠無情，雨卻未曾小過半分。

  此時，雲若止看到這一幕，僵住，震驚之餘心裡也在抽疼著，而他身後的美嬌娘卻是挑眉冷笑著，裹緊了身上的外衫，不屑的哼了一聲。

  雲朝從未看燈火處的雲若止和許氏一眼，她痛恨二人！

  她抱起舒芸，單薄的身板，再加上纏身的疾病，顫顫巍巍的站起來，卻轟然倒在了地上，雨水打在她的臉上，一行淚落下，視線逐漸模糊：娘，朝兒帶你走……這一刻，卻像極了此前的一幕。

  「來人！

  來人！

  尋大夫來，快尋大夫來！」

  雲若止話語顫抖，眼睛微紅，在院子裡面大喊著，然後衝到雨中，心裏面卻是滿滿的自責和愧疚，許幼知在身後卻是不屑的冷哼著。

  雲若止與下人一起攙扶著她們進了廂房。

  雲若止加急尋醫救治，此刻雨夜尋醫十分艱難，等到大夫到了之後，看過二人的病情，心中都不禁顫抖，好在及時救治，否則引發其他疾病，恐怕就要威脅到生命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