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談不攏

  鼻尖都是讓人安心的味道，姚芊芊醒來的時候，正對上阿言笑眯眯的眼睛。

  「嗯？」

  她迷迷糊糊坐起來，「阿言，你怎麼在這兒……這是哪兒啊？」

  姚芊芊愣了下坐起來，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娘親昨晚這爹爹這裡歇息的，」阿言語出驚人，仿佛一悶棍敲在了姚芊芊後腦勺，「爹爹上早朝，要晚些才能回來，娘親，咱們去用早膳吧。」

  自己昨晚這清平王的房間休息，姚芊芊飛快的檢查自己衣著，確認穿的好好的才鬆了口氣。

  稀里糊塗的就這別人床上睡著了，自己對清平王何時已經到了這麼信任的地步？

  「阿言，娘親要跟你道歉，」姚芊芊緩過神兒來，看看面前的小傢伙有些愧疚，「是娘親沒有查清楚，叫阿言受委屈了，娘親錯了。」

  小阿言連連搖頭，就像爹爹說的，娘親只是被壞人欺騙了，自己應該做的是叫壞人露出真面目，讓娘親看清楚，一味的生氣才是中了壞人的圈套。

  母子倆本身就沒什麼怨氣，所以收拾好了就手牽手吃早飯了去了。

  「王妃，那個雨蓮兒一直這哭喊，說要見您一面。」

  丫鬟為難的過來請示她。

  王爺之前有吩咐，叫人好好看管那個孩子，但是卻沒有說不叫王妃探視。

  姚芊芊嘆了口氣，揉揉阿言的小腦袋，「娘親去看看，很快就回來，阿言先跟去院子裡等著。」

  小傢伙有些不放心，但見她神情堅定，只能默默地鬆開手，「那娘親早去早回，莫要相信她說的話。」

  姚芊芊笑笑，跟著丫鬟一路去了柴房，即便說王府也不能私設刑房，所以只能先把人關在這裡。

  「你要見我。」

  她淡淡道。

  雨蓮兒被五花大綁的捆在一邊，見她來了掙扎著就要爬過來，眼睛眨巴兩下，豆大的淚珠子就掉下來了。

  「王妃娘娘，您救救蓮兒吧，蓮兒都是為了您才被關在這裡，」她哭泣道，「這裡好黑，好冷，蓮兒一個人在這裡真的很害怕，您幫蓮兒求求情，求王爺放蓮兒出來吧？」

  姚芊芊微微抿唇，靜靜的看了她片刻。

  從自己見到她開始，她似乎就這哭泣，開始的時候自己是心疼的，心疼這個比阿言大不了幾歲的孩子，命苦，沒過上幾天好日子。

  但是直到現在她才算明白了這些眼淚，裡面沒有自己以為的悲傷和不安，相反的，正是靠著這些眼淚，所以才一次次的躲過旁人的猜疑。

  「你不是說，為了我願意擔下這些罪名嗎，」姚芊芊隨口道，「既然你都擔下了，那我要怎麼救你，這些事總得有人來認，不是你，就是我。」

  雨蓮兒像是根本不敢相信，這些話竟然是從姚芊芊的嘴裡說出，她不是一向心疼自己，照顧自己的嗎，為何，為何如今理所應當的叫自己去死了？

  「王妃娘娘，蓮兒感激您的恩情，所以才心甘情願認下這些罪名，好叫王爺不會再疑心您，為的是您今後的富貴榮華啊！」

  姚芊芊點點頭，「是啊，我知道了，就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成全你這份情誼，有什麼問題嗎？」

  雨蓮兒哽住，這話說沒問題，但是人有問題啊，她竟真的忍心叫自己去死，往日裡對自己的疼愛和關心，難不成都是假的？

  不該是這樣，自己因為她蒙冤受屈，甚至還要丟一條命，但凡一個正常人都不會說出這麼涼薄的話。

  「王妃娘娘，蓮兒不怕死，但若是蓮兒就這麼死了，那今後還怎麼報答王妃娘娘您的恩情呢，蓮兒不是捨不得這條命，是捨不得王妃娘娘您啊！」

  說的還挺誠懇，簡直稱得上聲情並茂，姚芊芊細細的打量那張小臉，真的很不明白，為何一個孩子也能有這般心機，若是從小訓練，那應該花了不少功夫。

  「我對你也是難以忘懷啊，若王爺處置了你，我會記得給你的墳前上香，多送些胭脂水粉，要叫你這下面也不寂寞，只是若還能投胎做人，就做個單純的好娃娃吧。」

  雨蓮兒哭聲一頓，僵硬的抬起頭來。

  「王妃娘娘說的，說的什麼，蓮兒聽不明白。」

  姚芊芊輕笑，侍衛並沒有這她的屋子裡搜到任何東西，向來那晚見到的胭脂水粉，要麼被她扔了，要麼被她隨身帶著。

  給一個孩子搜身，姚芊芊始終覺得下不去手，她長長的嘆息一聲，開口道。

  「我交付於你的信任，全都被你用來算計我，謀害我，我與你，或者說與你背後的主子，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用這等下作手段對付我，你老實說了，我真的去求王爺饒你一命。」

  雨蓮兒一張臉變了幾變，最終嗤笑一聲，再抬起頭已然沒了從前的怯懦和無助。

  「王妃娘娘厲害啊，是我小看了您，您能告訴我是什麼時候發現我的嗎？」

  姚芊芊搖頭，重新看向這個自己帶回來的孩子，心情複雜。

  「告訴你做什麼，好叫你精進之後，回頭繼續害人嗎？」

  雨蓮兒冷笑，想不到自己藏的這樣好，竟然也叫她有所察覺，這回確實是自己大意了，傳說中的清平王妃能叫兩位皇子針鋒相對，果然有些本事。

  自己更沒想到，她之前對自己的關心呵護，竟也都是故意做出來的，連自己都給騙過去了。

  「王妃娘娘這張嘴，倒也利索的很，只是我也並非全都是冤枉您的，那些書信，每一封都是您親筆寫的，這您總不能不承認吧？」

  還真是原主寫的，姚芊芊面上不變，心中悲傷流成河，到底還有多少跟三皇子有關的東西，難不成現在自己的房間裡還藏了嗎？

  雨蓮兒見她不知聲，忍不住得意的挑眉。

  「王妃娘娘是否奇怪，明明那些書信都被您好好的收起來了，為何會叫我拿去給清平王看見。」

  她好整以暇的看著姚芊芊，等著對方按捺不住心慌來問自己，雖然信是自己抖摟出來的，但姚芊芊身為清平王妃，留著那些東西到底說不過去。

  自己能找到這些，說不定就能找到別的，姚芊芊跟三皇子糾纏了那麼多年，雖說如今嫁給了清平王，但一點兒都不在意從前的事根本不可能。

  「王妃娘娘，只要您讓王爺放我離開，我就能保證您那些東西安安穩穩的，絕對不會出現在王爺面前，」她嬌笑道，「如何啊，這筆買賣可合算的很呢。」

  姚芊芊笑著搖搖頭，聽起來是自己不能拒絕的交易，但是細想下，自己的東西竟然叫旁人知道的一清二楚，背後都忍不住發毛。

  「我說過了，只要你說出指使的人，我就求王爺放你走，」她冷聲道，「這才是你最後的機會，至於其他的，你就別惦記了。」

  雨蓮兒向後靠在柴草上，一副懶洋洋的不想搭理她的模樣。

  「這麼說來就是談不攏了，沒關係，我給王妃娘娘一些時間，您會想通的。」

  姚芊芊跟三皇子的關係，這是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的，但凡被人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她跟三皇子勾勾搭搭，那這王妃之位她就坐不安穩。

  自己能找出那些書信，那保不齊就有人能找到更多，用自己一條命換將來無後顧之憂，她應該能想明白。

  從柴房出來，姚芊芊深吸一口氣，方才雨蓮兒的神情哪裡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跟自己來往談話老練的很，也不見絲毫慌張。

  「從頭到尾，都是我小瞧了人家，」她扯了扯嘴角，「只不過用那些東西來威脅我，卻是她唯一算漏的一步。」

  回到自己的院子，姚芊芊先是叫人把屋前的院子翻新，地皮要翻出幾寸才行。

  「我準備換些花來種，你們好好翻土，仔仔細細，角落也不要落下。」

  跟自己藏，姚芊芊冷笑，轉身回了屋裡，這裡面很多東西都是她嫁過來的時候，一塊兒從姚府帶來的，保不齊就有關於三皇子的東西。

  姚芊芊只認得北連墨的賞賜，除去那些之外，其他的都視作姚府的東西，她可沒忘記，原主之前可還有跟奶娘呢。

  有些東西，說不定連原主自己都不清楚。

  「要在清平王回來之前，把能找到的都找出來。」

  多磨蹭一會兒，就給了雨蓮兒藉機發作的機會。

  從前她對自己的東西不太上心，因為貴重的也就那些，這回姚芊芊連地上鋪的毯子都掀開看了，櫃底角落都摳搜乾淨，倒真叫她找出些東西來。

  「這是什麼？」

  她擦擦額頭上的汗水，在抽屜的最裡面放了一個盒子，打開之後又包了一層，姚芊芊拿起來，仔細看看也只是個普通的香囊。

  她找來剪子，把這東西剪開剪碎，從裡頭掉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東西，大約有自己的小半個食指長。

  「三皇子的，私印？」

  姚芊芊瞪大了眼，這東西怎麼會香囊里，原主跟三皇子的情誼，竟然到了他將自己私印都送給對方的地步了？

  「這東西要是叫人看見，我鐵定是說不清了。」

  皇子的私印貴重且帶有部分權利，這樣的東西落在她手裡，再說自己跟三皇子沒關係，不相關，任誰也不信了。

  窗戶上，一隻黑貓正準備跳進來，無意瞥見她手裡的印章，登時僵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