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雨蓮兒

  姚芊芊的確很快就明白，這個很快到底是有多快。

  事情發生的第三天，宮裡處死了一個宮人，正是當日宋依依陪嫁過來，說見到姚芊芊被推下湖的那個人。

  「想給主子出氣，所以才一時錯了主意，嘖嘖。」

  姚芊芊嘆了口氣，「這理由聽著我都要笑了。」

  一個小丫鬟膽敢謀害王妃，這可不是忠心兩個字就能解釋過去的，她有那個膽子嗎？

  「總之此事已經過了審，想來不能再改了，」柳鶯兒悄悄桌子，小聲跟她咬耳朵，「姐姐，此事雖然是您受了苦，但今後還是不要再提了，我瞧著這件事是有人給壓下了。」

  不然的話，即便是那個丫鬟自作主張，但也不能簡簡單單的就打死了事啊，最起碼她一家子都活不了，哪就這麼輕易的結案了。

  

  姚芊芊還惦記這皇帝照顧自己，所以倒也沒覺得心裡有多委屈。

  反正事情的真相皇帝又不是不清楚，自己可沒冤枉一個人，不光沒有，從頭到尾她才是那個最倒霉的。

  「算了，案子都結了，我還惦記有什麼意思，」姚芊芊擺擺手，「說點高興的事，有嗎？」

  柳鶯兒點頭興奮道，「還真有，最近集市上來了一個人，他有個女兒能歌善舞，據說還懂蛇語，大家都去瞧熱鬧了。」

  蛇啊，姚芊芊抿嘴，要說玩蛇的也不是沒有，不過她對這些雜耍興趣不大，就想叫柳鶯兒說個別的。

  但對方像是很感興趣的樣子，拉著她的胳膊撒嬌。

  「姐姐，咱們去看看吧，我只有對父親說來看姐姐，他才會放我出門，旁的時候我也見不著，您陪我去瞧瞧吧。」

  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啊，姚芊芊無奈的笑笑，有心想叫上阿言一起，但是想想玩蛇又怕嚇著他，畢竟貓跟蛇都是動物，萬一不對眼呢。

  胡思亂想一番，姚芊芊還是跟柳鶯兒兩人出府了，倒也不必刻意去找，集市中心的位置圍了一大圈的人，想必都是看那姑娘舞蛇的。

  「就是那邊。」

  柳鶯兒興奮地拉著她過去。

  當姚芊芊跟著擠到前頭，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這哪裡是什麼漂亮姑娘，分明就是一個孩子啊！

  大約七八歲的模樣，倒是也可愛，但跟姑娘這個詞相差太遠了，姚芊芊還是頭一回見到這么小的孩子玩蛇，看她熟練的程度，也不知練習了多少年。

  「真厲害，」柳鶯兒有些怕，但還是按捺不住好奇，一直仔細看著，「姐姐你看，這蛇果真聽她的話。」

  玩蛇的人自有一套訓練的方法，姚芊芊倒沒覺得有什麼，只是看那麼大點兒的孩子，把一米多長的大蟒蛇纏在身上，心裡覺得有些不適。

  那蛇的身子，比她的手臂都要粗，這小女孩瘦瘦癟癟，吃兩個也不是個兒。

  正想著，那蛇卻不知為何突然不受控制，待她回神兒，一張血盆大口不誇張的咬過來，輕而易舉就能吞下她的整個腦袋。

  「姐姐！」

  柳鶯兒叫的撕心裂肺，倒是把她叫回了神兒，瞬間往旁邊一躲，堪堪躲開了那張大嘴。

  「姐姐你沒事吧？」

  柳鶯兒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過來，若姚芊芊今日出了事，尚書府只怕要被清平王夷為平地了。

  那蛇一擊不中，還想再來的時候卻被人拖住尾巴，姚芊芊下意識看過去，就見那個小女孩拼命拖住蛇尾巴。

  她身量小，又在蛇發怒的時候撲過來，自然討不到好處，被蛇尾巴甩了幾下就抓不住了，說時遲那時快，她被蛇甩到一邊，抄起一旁的鼓槌狠命刺進七寸。

  腥臭的血濺了她一身，小女孩脫力般倒在了旁邊，姚芊芊驚魂未定，卻連忙過去將人抱起。

  「我的蛇！」

  那父親猶如晴天霹靂，絲毫沒顧忌剛剛暈厥的女兒，還有現場的一片混亂，抱著那條大蟒蛇痛哭流涕，仿佛那才是自己的親人。

  「我說你，知不知道方才若是稍晚一步，傷了我姐姐有一百條命也不夠賠的！」

  柳鶯兒氣的眼珠子都紅了，恨不能將這哭嚎的人直接打死，剛才差點傷及姚芊芊，若真叫那蛇咬上一口，別說這人，自己也難逃其責。

  「這蛇是我救命的飯碗，如今死了，還不許我哭一哭嗎？」

  那人狠狠扔下手裡的死蛇，將姚芊芊懷裡的女孩一把抓過來，甩手就是一巴掌，嘴裡罵罵咧咧。

  「賠錢的賤蹄子，老子的寶貝就叫你一棍子弄死了，你他釀的還給老子裝死，滾起來！」

  「你幹什麼！」

  姚芊芊頓時驚怒交加，沒防備他竟然會做出這種舉動。

  「這孩子方才救了我，你不誇讚她反而下狠手，若沒有她剛才拼死相救，你當自己還有命給這條蛇哭喪嗎！」

  男人氣急敗壞，粗魯的將女孩搖醒，對姚芊芊的話根本毫無懼意。

  「你既然知道我這娃娃救了你，那怎麼著也得報答她的救命之恩，給錢吧，」他一伸手，「我娃娃用命救的你，你看她的命值多少錢。」

  柳鶯兒目瞪口呆，這根本不是親爹吧，這種時候竟然想著要錢，這種話他怎麼說的出口，半句對孩子的關懷都沒有，一開口，竟是要用孩子的命索取錢財。

  「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啊！」

  她怒吼，隨即開口道，「呸，你這種人的良心，就是狗都不會吃，太髒太噁心！」

  姚芊芊也被他的話氣個半死，這女孩剛才救了自己，要什麼她當然都會儘可能答應，畢竟什麼東西都比不上一條活生生的命。

  但這孩子的父親對她沒有半點憐惜，從剛才到現在，他眼中只有狠厲和暴怒，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的女兒也受了傷，不光這樣，竟還出手打人。

  「好， 我給你銀子，」姚芊芊勉強按下心裡的火氣，「這個孩子我要了，你一起開個價兒吧。」

  男人愣了一下，看了看手裡半死不活的女兒，像是在估量什麼，隨口警惕道，「你能給多少錢？」

  沒有過多的猶豫，沒有不舍和疼惜，開口便問價格，姚芊芊氣的聲音都在抖。

  「你要多少？」

  男人伸出一隻手，大喇喇的看著她，「我這娃娃身體好，平日裡也乖的很，加上她剛才救了你，我還賠上了一條蛇，怎麼著也得五兩銀子吧。」

  「五兩！」

  柳鶯兒氣急，一個大人也不過多少錢，這孩子在他手裡都去了半條命，他敢要五兩銀子，想錢瘋了嗎？

  「就五兩，」姚芊芊扔過去一個銀錠子，她不想在人命上跟對方討價還價。

  「銀子給你，但是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否則的話不說這些蛇，連你的命都要永遠留下，滾！」

  男人警惕的看了他們一眼，把手裡的女孩扔了過去，收拾東西拎起那條大蛇的屍體麻溜跑了，聽他的話，這蛇肉也能有個好銷路呢。

  「氣死我了，他真是這孩子的親爹？」

  柳鶯兒依舊憤憤不平，「姐姐，不然咱們報官吧，看他那樣兒指不定做過什麼壞事，先關個七年八年的，這種人少放出來也是好事。」

  姚芊芊抱著小女孩一語不發，懷裡的孩子瘦瘦小小，面色發黃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也是可憐。

  「算了，總歸這孩子以後都跟他沒關係了，」姚芊芊將人抱起，「人我先帶回去，今日不能逛街了，改天我再去找你。」

  柳鶯兒給她行禮，說下次去可要帶上這個孩子，姚芊芊點頭。

  「呦，您這是，哪兒來的孩子啊？」

  管事的等她一進門就嚇了一跳，自家王妃看上去頭髮也有些散，像是在地上滾了一圈，懷裡還抱著一個乾瘦面黃的小孩兒。

  「這孩子是我買下的，你叫人給收拾一下，騰一間給她，先睡一覺吧，」姚芊芊也沒經驗，「等她醒了再來告訴我。」

  「是，」管事兒的招呼一個婆子過來，「您先去換身兒衣裳吧，小世子早上不見您可著急了，一直鬧著要見您呢。」

  姚芊芊點點頭，把女孩交給婆子後，自己趕忙去換了身衣服，還沒等她收拾利索，阿言就已經跑了過來，小臉掛著淚痕，見了她就緊緊抱著。

  「娘親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阿言擔心娘親，日後娘親去哪裡都告訴阿言，好不好？」

  姚芊芊驚奇的看他，這小傢伙怎麼知道自己出事了，難道是剛才管家多說了幾句，叫他擔心了？

  「好好，娘親沒事，」她抱著小傢伙，「以後娘親不管去哪兒，就是不出府也告訴阿言一聲，絕對不叫阿言再擔心了，好嗎？」

  這類似的話娘親從前也說過，雖然可信度不高，但總歸是叫她知道了，自己會時時刻刻擔心她，心裡多少有些顧慮。

  母子倆親昵了一會兒，管事的就過來稟告，說那女孩醒了，已經帶過來等在門外。

  「阿言，娘親給你找了個小姐姐，」姚芊芊哄他，「以後就有小姐姐陪你玩兒了。」

  阿言抿抿嘴，自己不想要小姐姐，只想要妹妹，因為阿言是要當哥哥的，但看娘親一副期待的模樣，他還是點點頭。

  「把人帶進來吧，叫阿言認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