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皇帝的意思

  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皇帝不可能不知道，但叫愉嬪心驚的是姚芊芊的態度，那雙眼睛倒更像是什麼都知道了。

  

  馬車裡，姚芊芊跟北連墨大眼瞪小眼，沒多會兒敗下陣來，癟著小嘴道，「王爺想問什麼？」

  北連墨輕哼一聲，竟然還要自己主動開口詢問，也不看看方才的事有多少離譜說不清的地方。

  「今日怎會落水？」

  他想了想改口道，「到底是誰將你推入湖中？」

  姚芊芊嘆了口氣，這事兒說起來確實是自己倒霉，原本她真的是在湖邊散心的，誰成想就有人瞄準了這個時機過來害她。

  「不過她不知道，」姚芊芊略得意的揚起小臉，「其實我會游泳。」

  倒也不是游的多好看，單純的狗刨罷了。

  不是那種美滋滋的去游泳館玩鬧的，她從小長在海邊，沒大人看管的時候，他們一群孩子都會下海，所以水性不錯。

  「我被推下去的時候就知道實情不對，所以憋了口氣在下面，王爺，那人還用石頭砸我呢，」說起這樣姚芊芊依舊生氣，「生怕我浮上來似的。」

  對方擺明了要置她於死地，所以姚芊芊拿出看家本事，硬是等人走了才浮出水面。

  「我想啊，怎麼著也得看看是誰要害我，所以就遠遠地跟在她後面，然後，」她頓了一下，「王爺猜，我看見什麼了？」

  北連墨很想把這張靈氣活現的小臉按在懷裡親，但是知道現在不合時宜，只能暫且忍下來，配合道，「看見什麼？」

  姚芊芊豎起一根食指，神秘兮兮的在眼前晃晃。

  「我看見那名宮人悄悄地去了殿後，找到了一個老嬤嬤，這宮裡我認識的宮人少之又少，可巧了，那名嬤嬤我卻見過，正是愉嬪娘娘身邊的。」

  愉嬪當日因為她被皇帝降品級，而且姚芊芊手裡還有北軒城一直服用的藥膳方子，如今她已經跟北連墨站在一起，早就成了愉嬪的一塊心病，必然想除掉的。

  這麼說來，這次倒是冤枉了宋依依。

  「王爺，愉嬪娘娘要害我，但是卻選在三皇子大婚之日，您說，她是不是也不喜歡宋依依啊？」

  姚芊芊歪頭想了想，若是真的這麼疼愛這個兒媳，斷不會選在今日對自己出手，即便機會難得，但自己出事頭一個被懷疑的肯定是宋依依。

  「要說這位愉嬪娘娘確實夠狠的，連剛過門的兒媳都能利用，」姚芊芊感慨兩句，而後坐到北連墨的身邊。

  「王爺想不想知道，我是被誰放進嫁妝箱子裡的？」

  北連墨微微有些詫異，「你知道？」

  嗯嗯，姚芊芊抿唇點頭，「我不光知道，而且，還是我自己鑽進去的呢。」

  北連墨不由蹙眉，還當她是被人打暈或因為其他情況，所以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放進去，如今看來，她倒像是自願的。

  「你想將這件事算在宋依依的頭上？」

  除了這個解釋之外，似乎也找不到其他理由。

  「雖然她幾次害我，但是平白無故誣陷別人的事，我怎麼會想著去做呢。」

  姚芊芊小聲道，「有一位高手，他逼我自己進去的。」

  高手？

  北連墨聞言收斂笑意，這皇宮內的高手他都知道，除去自己身邊的暗衛，那就只有皇帝身邊暗藏的一批死侍，只效忠於皇帝本人，是不能被公之於眾的存在。

  「你見那個高手，他是什麼模樣？」

  姚芊芊回憶道，「穿著一身黑衣，蒙著臉也瞧不見樣子，但是腰間的一根明黃腰帶很好看，上面還繡了精緻的花紋，想看不見都不行。」

  北連墨點頭，那的確是父皇的死侍，這麼說來，父皇已經知道愉嬪的動作了。

  「他叫我自己鑽進去，還說這件事不必多言，大家如何說，我便如何說，」姚芊芊鼓著嘴巴，心說皇帝還挺疼這位愉嬪的，竟然明目張胆的叫自己給她遮掩。

  「王爺想啊，大家還能如何說，一切的證據都指向宋依依，明擺著是要將此事推到她的頭上。」

  姚芊芊撇撇嘴，強調道，「不過也不能算她完全無辜，她手裡的人都看著我被推下去，卻沒有告知別人的意思，見死不救一樣可惡。」

  就算是不告訴北連墨，但瞧見這種事，必定會告訴宋依依。

  那位姐姐可能是覺得，有人幫她處理了自己正好，也能捎帶著讓她出一口氣。

  誰想到呢，愉嬪根本就沒打算自己認罪，選在大婚之日動手，把一切的懷疑都推給宋依依，等自己的死訊傳出來，真要送一個兇手出去全看她的意思。

  要是北連墨不依不饒，把宋依依推出去也無不可。

  「王爺，若今日我當真回不來了，您會為我報仇嗎？」

  姚芊芊眼巴巴的看著他，若自己不會游泳，今天一定就死在那湖裡了，若是再像宋依依那樣稀里糊塗的被定案，那真是死不瞑目。

  北連墨因為她的話眉頭緊鎖，硬聲道，「你不會死，本王不會明知你有危險，還叫你衝上去的。」

  這個答案模模糊糊的，姚芊芊抿唇，那是會還是不會啊，況且你怎麼知道我什麼時候有危險，你看你今天就不知道。

  「你是本王的王妃，莫說是死了，就是少一根頭髮，本王也不會輕饒他們。」

  北連墨對上她亮晶晶的眼睛，實在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小腦袋，自己會好好保護她的，哪裡會叫她有這種擔憂呢。

  「那，我問王爺一句大不敬的話，」姚芊芊試探道，「若是日後父皇降罪與我，王爺也能保住我嗎？」

  今日之事皇帝一清二楚，甚至派出身邊的死侍來暗中處理這件事，為的就是不讓姚芊芊將愉嬪說出來，他的意思同樣也是，若非得要一個兇手，那就宋依依吧。

  姚芊芊覺得，自己在皇帝的心中，分量遠沒有愉嬪來的重，即便加上一個宋依依，她們兩個兒媳婦都不夠。

  若是真有一天，自己惹怒了皇帝，清平王的話還能作數嗎？

  「父皇怎麼無緣無故的降罪與你，」北連墨拍拍她的腦袋頂，「即便真有那麼一天，本王也會求父皇網開一面，這話你記在心裡，本王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的。」

  那雙幽深的眼眸中，竟叫姚芊芊看出幾分海誓山盟的意味，不由低下頭揪著衣擺，不敢再問其他的。

  北連墨也沒有多說，適可而止便好，否則按照她那個膽子，不小心便要嚇跑了。

  馬車裡一時沉默下來，姚芊芊沒話找話，問道，「王爺，您說愉嬪娘娘為什麼不喜歡宋依依啊，她父親是丞相，若是能拉攏丞相跟自己一派，那對三皇子不也是有利的嗎？」

  幹嘛要捨棄一個有用的兒媳婦，難道她真的痛恨自己到那個地步，不惜一切也想要自己的命？

  「你知道宋氏是丞相最疼愛的女兒嗎，」北連墨淡淡道，「若她死了，還是因你而死，你猜丞相會如何？」

  姚芊芊默默吞了口唾沫，那想必會把自己大卸八塊，挫骨揚灰吧……

  「不疼不癢的親事的確能拉攏丞相，畢竟自己最寶貝的女兒都嫁做人婦了，哪裡能一丁點都不想幫，但是與其依靠這個將兩方連在一起，到不如依靠仇恨。」

  北連墨輕輕抬起她的小臉，似笑非笑的看過來。

  「若因為你叫宋依依沒了一條命，不需要愉嬪主動拉攏，丞相自然會找上門合作，這可比那一套虛偽的姻親關係要牢固多了。」

  姚芊芊內心苦逼，所以愉嬪才滿不在乎宋依依那個兒媳是死是活，她要的從來只是丞相的助力，宋依依活著便罷，若是死了，她就能等丞相主動送上門求合作。

  頭好暈，你們城裡人套路太深。

  「所以，其實父皇今日還是想幫我的，為了不讓我在丞相那邊掛上死亡名單，所以才不許我指認愉嬪娘娘，對嗎？」

  北連墨很想告訴她，若是站在皇帝的角度，那其實不太可能考慮到她。

  皇帝不想讓姚芊芊揭穿愉嬪，其一因為她是北軒城的生母，其二，或許對愉嬪還有幾分情誼，況且這件事一旦細究牽扯甚多，關係到皇帝的兩個兒子，兩個兒媳還有一個妃子。

  左右姚芊芊沒死，不如大事化小，給愉嬪一個警告便罷。

  但是對上姚芊芊可憐兮兮的眼神，清平王還是沒忍心告訴她真相，略微點了點頭。

  「許是這樣的，你畢竟是本王的王妃，父皇多少還是疼愛你的。」

  何必把這些說的那麼清楚，叫她心裡多幾分溫暖不是更好。

  這人心的險惡，若是可能，他倒想叫對方一輩子都感受不到。

  「那我差點就誤會父皇了，」姚芊芊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還以為父皇只是想護著愉嬪娘娘，所以不讓我多言呢。」

  清平王：……咳！

  「那這件事總得有個了結，既然兇手不能是愉嬪娘娘，那王爺要從何處去找兇手啊？」

  這東西找不到也得說清平王辦事不利，能力不行，兜兜轉轉，這口鍋可別給自家人扣上了。

  「放心吧，」北連墨淡淡道，「很快就會有結果的，想要一個無所謂的兇手，最是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