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珠蘭入朝
2024-08-09 04:46:54
作者: 朱鈺
其實倒也不算是李淳故意要白部送珠蘭公主過來充當「人質」,反倒是因著白部那新王爺旦尚繼位一來便勾結了外族發動了兵亂,生生的將珠蘭公主給囚禁了起來。只是旦尚終歸是年輕,對外只說珠蘭公主是得了病症,還以為軟禁公主這件事情天衣無縫,卻是早就被李淳給得知了。
於旦尚王爺而言,珠蘭公主看起來不過是個人質,能夠讓李淳安心,必要時更是可以捨棄的棋子。而於李淳而言,拿著人質的名義不過是為了故人之誼。更者,人掌握在自己手裡,將來若有變故,便也能趁機將珠蘭推到更高的位子上去,這般還能保證兩國平安。
為著表示出對於白部以及珠蘭公主的重視,帝後二人便是親自出城到平京城門口迎接珠蘭公主。
不過一年不見,珠蘭公主便又是變了個樣子。
一身綾羅衣飾,妝容亦不再是從前那般的素淨淡雅,如今見罷只是覺著華貴生光,如今這般看來,還真是像一國的攝政公主。
「白部護國公主白氏,拜見大歆國皇帝陛下,拜見皇后娘娘。」
「公主遠道而來,定然辛苦。」李淳說著客套話,清漪便是忙地上前挽著珠蘭公主起身。
「宮內早就設宴,還請公主移動玉步到宮裡。」迎來送往的使臣上前恭敬道。
到了宮中,自然是為著這次公主來歆的事情而極盡布置鋪張,一等一的規置,宴席上,更是將珠蘭公主的位置提到了李淳右首,僅僅是次於帝後二人。
「白部是我大歆的兄弟之邦,公主能來朝暫住,朕實在是高興。還望公主不要嫌棄宮中簡陋才是。」
珠蘭公主一愣:「難道,我不是在宮外居住麼?」
清漪淡淡一笑:「本來當是的,只是我喜歡公主與我作伴。還請公主來宮中暫且住幾日,公主府還有幾日才能大好。」
「那可當真是太好了。」珠蘭對著清漪依舊還是那般天真恣意的笑著。
酒醒人散,清漪便帶著珠蘭去了她所居住的永壽宮。
「永壽宮本來就是給歷代未出嫁或是還朝且德高望重的公主居住的,你的公主府還在修葺。且宮外如今還不如宮裡,你且安心住著。」
「能與姐姐作伴就成。」珠蘭笑嘻嘻地道。
清漪打量著珠蘭一身穿著大歆國朝漢家的服飾,倒是發覺她身上的另外一重美麗了。
從前是恣意英姿的巾幗女子,渾身上下都是嬌俏與英氣,而今國朝的寬袍廣袖與厚重翟髻穿搭在身上,倒是渾然變成了另外的一種人。
端莊富貴,一走一行都是穩重大氣。
果然是時間能夠改變一切,能將一個人轉換為另外一個人。
「你若是穿著不管大歆的服飾,便是穿著白部的也是可以的。你身份尊貴,沒有人敢說什麼。」
珠蘭笑著搖搖頭:「我們草原上雖然不拘這些虛禮,只是入鄉隨俗的道理我卻也是懂得的。若是我入朝還執意穿白部服飾,便是引人注目,少不得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了。」她神色略微有些黯淡:「一個人質,哪裡配那麼驕傲?」
清漪挽著珠蘭的手安慰著:「你別多想,這些事情陛下定然是有他的思量的。你安心住著便是,你是大歆最尊貴的客人,沒有人會拿你怎麼樣的。」
「我知道。」珠蘭勉強一笑:「我實在是沒有想到,我那四弟弟竟是會這般有心氣,從前裝的如一隻小白兔般軟糯,轉頭竟是又……」她面上有著憤恨的神情:「實在是怪我不謹慎,可真真是悔恨死了。」
「如今你來了這裡,也好平復心緒,不用見你那兄弟。還有……」清漪聲音緩緩低沉了下來:「你也好為你以後打算。」
珠蘭點點頭,卻是又問道:「這……宴席上怎麼沒有見到允王殿下?這我入境,還是允王殿下迎接的我呢。」
清漪心裡猛地一動,「允王一路上也是舟車勞頓的。又聽說王妃又病了,心裡著急便回去了。」
「王妃身子難道很不好麼?」珠蘭好奇問道。
「倒也不是不好,只是王府里諸事繁多,她忙起來總有勞累的時候。」
珠蘭點了點頭,倒慣會聯想:「那……這般……姐姐你管理整個後宮,豈不是更勞累。」
「我?」清漪突然被珠蘭提到,一時倒是沒有反應過來,半晌才緩緩道:「我能有什麼累的?杭妃是親力親為,我自然不是。」
珠蘭看著清漪面上黯淡的神色,自然是想到了不對勁,便也不去提這些,只是挽著清漪的手於一邊的榻上坐了:「姐姐,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一點點,你別著急,你於陛下是多久的情分了。豈能是一個小宮女所能比的上的?」
事到如今,倒是也沒有幾個人能安慰自己了,珠蘭的一番話倒是難得的溫暖:「我知道,只是……心裡頭過不去罷了。」
珠蘭看著清漪,神色認真地勸著:「姐姐,從前我在草原,看見我父王娶了那麼多王妃側妃,我心裡也不高興。總覺著應該一心一意才是,只是後來我倒也看開了,人生在世,情誼什麼的,雖是重要,卻不是唯一。若是一直拘泥於這些事情自己走不出來,便是真的與自己過不去了。又不是只有情分什麼的。」
清漪點點頭,面上是答應的好好的,心裡卻終究是做不到這些。
自己哪裡肯輕易放棄那份情誼,那可是自己歷經千辛萬苦才換來的情分啊。
眼見著時辰不早,清漪便從永壽宮中出來往著自己的坤明宮中趕,誰知出來走在長街上那一刻竟是正巧趕上了各宮落燈的時刻。
「瞧這樣子,似乎又是未央宮先落的燈。」
秋娘扶著清漪,卻是不知道該要說些什麼。
恍然中,清漪竟好似是想到了從前的那些事情。
那時寵冠六宮的容妃世薇還在,自己也不過是個低階嬪妃。
那時的日子大概也是如今日,便是在無數個望著未央宮先落燈的日子裡過去的。
宮中的規矩,大抵便是每晚摘下門前的那兩隻大紅紗籠的心情都會覺著無比的沉重悵惘。
看著李淳去了旁的女人的宮室還不夠,還要一次又一次地被那兩隻大紅紗籠給提醒。
那時心中雖然難受,可是只要一想到情分,便覺著自信,無數個難熬的日子便也過去了。
而今,雖是情分仍在,那「寵愛」背後也有著不能為人所言說的原因。說穿了或許不過是做戲,只是如今想起來,自己倒是分不清這到底是做戲還是真的了。
那個情誼渺茫飄忽的讓自己害怕。分不清真實與虛假,更是分不清自己真正的心性。
看戲終究是走不出那戲。
畫影的恩寵很快便成為了宮中又一個流行的話題,因著上一次似她這般受寵的女人,還是尚且為禧妃的清漪。
如今對比起來,便說畫影是盛寵也不為過,連著前不久入宮的大小沈氏都被比下去了。
到了冬日裡,皇帝李淳更是下旨,冊封畫影為正四品的貴人,一躍由從五品的才人到了正四品的貴人,竟是與治水的功臣之女大小沈氏平起平坐了。
這般,宮中眾人便更是篤定了崔貴人是皇帝李淳心尖上的人。
而這個從前侍奉過廢后,在浣衣局做過苦役的女子,一朝得勢便好似是忘了自己從前的樣子一般似的,在宮中很是得意耍威風。
一日她侍寢從乾元宮回未央宮的路上,不知怎的只是走的極快,竟是撞到了大沈氏宜貴人。
本來便是她的錯處,且按著宮中的規矩她沒有封號資歷又淺,便是同級說到底也是不如宜貴人尊貴,她竟好似是渾然不知道這規矩一般,不但說是宜貴人的過失,更是對著宜貴人好一番不恭敬言語嘲諷。宜貴人便是再好的氣性也是受不住,更何況是當著諸多往來宮人的面,便忍不住反擊了幾句。
畫影倒是不依不饒,竟是一時出手打了宜貴人,宜貴人氣不過,兩下里竟是扭打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