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惡名揚
2024-08-09 04:46:44
作者: 朱鈺
珠蘭公主看著李杭,眼中的光亮似是重新閃耀了一般似的,好似那麼一瞬間,便是重新回到了從前那個天真愛笑的少女時候。
看著看著,珠蘭竟是全然忘了要賽馬之事,只是緊緊地抓著清漪的手這般盯著李杭看。
「姐姐,這汗血寶馬沒有了,我倒是也不想騎了。」
清漪盯著珠蘭,透過珠蘭的眼神之中恍惚是看到了不一樣的意味。只是那意味卻是實在太過危險。
不過那也是一個小小的萌芽,想要落地生根,自然也不可能。
珠蘭不是蠢笨之人,自然做事也會考量後果。
待到李杭停了下來,珠蘭也只是笑著對清漪道:「允王殿下真是騎射俱佳,這名聲都傳到了我們白部。有好多白部女子,都想一睹王爺風采。」
清漪「噗嗤」一笑,「便是從前王爺沒有婚配之時國朝也有許多女子對王爺念念不忘馬,王妃便是其中一個,只不是王妃命好便是這般求到了王爺了。」此刻杭妃正巧從一旁過了來,見到清漪與珠蘭在此便是端正地行了個禮。
「妾身怕王爺騎馬之後口渴勞累,帶了些點心。」
珠蘭公主笑嘻嘻地道:「王妃姐姐與王爺還真是恩愛呢。」
杭妃淺淺一笑:「不過是老夫老妻,能恩愛什麼,教公主看笑話了。」
珠蘭素是個天真無遮攔的:「哎,王妃姐姐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可不信的。瞧瞧允王殿下這神仙樣子,若我是王妃,便是看一輩子也是不覺著膩的。」
杭妃羞澀一笑,倒也不去看珠蘭,只是目光移到馬場圍欄那一側。
待到允王試練馬完畢,杭妃便是立即上前給李杭擦汗整衣,「可是累著了,先喝些酸梅桂花飲罷。」
李杭眯著眼睛笑著:「謝謝王妃。」
杭妃竟是羞澀地低下頭,渾然從一個端莊王妃演變成了春閨之中小女兒的形態,那轉變之快,清漪竟是差點便反應不過來。
「快些喝罷。」
李杭自然是快些喝,他本來吩咐一邊侍奉的人去拿第二碗,誰知卻是被杭妃一個伸手便給攔住了,「這是秋日裡,喝多了可是要胃不舒服的。」
李杭吐了吐舌頭,便是略帶著失望地向著清漪與珠蘭行禮:「教皇后娘娘與珠蘭小公主看笑話了。」
珠蘭只是湊上前去打量著允王,又親熱地挽著杭妃:「不笑話不笑話,看見王爺與王妃姐姐這般恩愛,我實在是羨慕。我們草原上若是遇到了喜歡的人,也是這般的。」
清漪忍不住一笑:「傻子,誰遇到了喜歡的人不是這般呢。快些,隨我回去罷,人家王爺與王妃在這裡,可別打攪了小兩口。」說罷,清漪便拽著珠蘭公主離開了。
珠蘭起初還是笑著臉的,只是方出那圍場,她的笑意便是瞬間全無似的,只是撅著嘴跟在清漪身後。
清漪好奇,只是公主卻是什麼都不說。
然而清漪看在眼中,又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
珠蘭公主是草原上來的,草原上肥沃的水土牛羊自然是養成了豪爽直率的性子的人,珠蘭更是那般的喜怒形於色的人。只是這些事情倒是不好說,不過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清漪暫時並不覺著這件事情有什麼奇怪或者是不好的,反正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面人,又能親近到哪裡去。自然也是什麼都不能發生的。
又者,如今自己都是澆頭爛額,只怕更是無法去管珠蘭。
因為清漪發現,《閔氏南征記》已然流傳到朝鮮了。
那些朝鮮來的使節或者是命婦自然是不會說些什麼,只是那些隨行而來的朝鮮宮女卻是未必。
若不是清漪略略懂些朝鮮語言,還真是聽不出來。
「我聽說,歆國的皇后娘娘就是那本《閔氏南征記》里的喬氏,從前的皇后齊氏就是那閔氏夫人。這是借著咱們朝鮮的事情來諷刺大歆綱常顛倒呢!」
「我說呢,原來……你們不知道,我娘家有個姑母,從前也是做內人的。前些年也跟著來過昌蘭秋獵,好好奇為何秋獵這般場景只是一個妃子跟隨而不是皇后跟隨。那個時候現在的皇后娘娘還不是皇后娘娘的。」
「那該是何等厲害又狠毒的女人啊?這名聲都傳到咱們朝鮮來了。」
「誰知道呢。」
自己喝了些平復心性又調理精神的藥,這些閒話自然是能受的住,只是偏生這件事情賭氣就堵在那些宮女是朝鮮人,為著兩邦的份上自己倒也不好發作。
因此便是無論聽到了什麼,也只能如全然未聞一般端莊走開。
自然,若僅僅是如此,倒也未必會這般。
起初那些話只是流傳在朝鮮那般,漸漸地,那些話竟是都傳到了白部那裡了。白部不比朝鮮,雖是有自己的語言,然而白部大多數人都是雙語皆通,這一來二去,便是又傳到了國朝這邊。
而後一查,最先流出這些話的竟是白部的王世子旦尚帳中的侍女。
「混帳東西,你竟是何時學的這些亂糟的東西?還傳出這些傷害皇后娘娘的話?」白部的和卓老王爺得知這些事情之後,自然是極其生氣,當著李淳與清漪的面便將旦尚世子給打了數下,更是連番罵著:「你這活脫脫夫人的嘴上功夫,將來我如何能夠放心將草原給你?」
為著兩邦的和氣,自然也只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不然不但傷了兩邦多年來的情分,更是給外人樹立了一個清漪驕傲不能容人的印象。
這可是將臉都丟到了外邦。
雖然如今的情形也是差不多。
等到秋獵一散,只怕無論是白部還是朝鮮有關於自己的閒話都會甚囂塵上,將自己的形象給釘死。
連著李淳都覺著不知所措,連著對清漪也冷淡了許多。而偏生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日當著各國使臣面前宮裡傳了急報,那傳話的小內監卻又不知怎的,只是當著李淳的面說了一句「冷宮裡又遭了毒,齊娘娘中毒了。」
這話一出,幾乎是在場所有的人都緊緊看著清漪,幾乎是篤定了這件事情便是清漪做下的一般。
儘管整場宴會不過片刻便是和氣依舊,只是到了清漪眼中,卻是幾乎覺著所有在場的人都在看著自己,用那些或懷疑或打量的目光看著自己。
好似在說:「你瞧,這個女人這般狠毒,可見從前那些傳聞是真的了。」
她的內心終究不似自己想像中這般強大,忍了不到片刻,便逕自走開了。
回到自己的帳篷,便是淚水隨著委屈一同傾瀉而出。
而等到宴會結束,李淳竟是跑了進來,不帶著什麼好氣性地對著自己說道:「你走開是做什麼?當著那麼多外國使節的面,你好歹堅持些。這般,豈不是坐實了你的罪名了麼?」
「坐實便坐實,那些事情不是我做的,我問心無愧。」
到了此刻,便是多少曾經的情分都想不起來了。
她以為的,是他能夠理解她。
只是並沒有。
眼前的人,俊朗的面龐,漆黑的瞳孔,還是從前玉樹臨風的模樣,卻是瞧不出來曾經的歡喜樣子。
曾經說過的,只要一見到那個人便會安心放心,而今,自己是一丁點這般的感覺都沒有了。
「不是你做的你就不要那般心虛啊,你只要高高在上的坐著,就不會有人說什麼。你這不是明擺著讓人說閒話麼?且……」
「且什麼?」
「且有關的人,都與你們林氏有關。」
「那賤人擺明了是要將這件事情推在我身上,不把這些事情推在舅舅家,豈不是白白中毒了?」清漪此刻不但是覺著不耐煩,更是覺著滿腦子天旋地轉。
終歸是那些陰毒手段餘威仍在,暫時的調理還是不大好的。
這一切背後,不還是齊氏那個女子。
清漪越發覺著心底裡頭翻湧出了憤怒,她只背過臉去,冷冷道:「我乏了,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罷。」
李淳只是覺著腳下虛浮,更是連站都有些不穩,「清漪,你不該如此的。」
「該不該的我也這般了,我累了,陛下請回罷。」
李淳聽罷,只是搖著頭便氣沖沖地出去了。
因著這次的事情,李淳便也再沒有心思去繼續這場毫無意義且讓他覺著尷尬的秋獵了,於是與白著老王爺分別之後便是草草結束了秋獵,率領一隊人趕回宮中。
回到宮中,帝後不和的消息便算是徹底傳開了,一直到憲武十四年,帝後二人的相見便也僅僅是停留在節慶大場面的相見上。
清漪自然十分疑心有關於廢后中毒的事情,她起初是以為外人誣陷,誰知道查來查去,還真是查到了自己舅父頭上。
「舅父怎可如此糊塗?這件事情你讓我怎麼壓下去?」
「我也是看著廢后那一幫人太過囂張,想著只要她死你便也沒什麼好顧忌的了,這才想著……誰知道……」林興追悔莫及:「竟是連著你都給連累了。」
滿腦子亂絲線,剪不斷理還亂,只是更頭痛了。
「只是奇怪……這事情說是要嚴查,可是查來查去也只在感錦宮那裡,一點和我都沒有關係的。對外,也只是說那裡侍奉的內監不謹慎,將有毒的食材與沒毒的食材給搞混了。」林興小心翼翼地說:「不是你求了陛下壓下來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