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映歡解

  從擷芳殿裡傳出來的這些聲音自然只能是映歡所說的，而叫著表姑母，只怕是從前妕櫻家的表妹。

  大概是大將軍王家也聽說了民間的《閔氏南征記》的事情從而心中有了疑問或者是怨恨，而映歡是王氏的女兒，自然要進宮前來說些這種話。

  只聽得裡頭的王氏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的好侄女，不是姑母多心，實在是這事情是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表姐當年的死本來就是疑點重重，實在是不得不懷疑啊！如今的皇后娘娘當初與表姐最為親近，怕就怕是借著親近之名假意要害了表姐。只怕咱們王氏都被迷在鼓裡啊！」

  王氏緊緊抓住了映歡的手：「我的好公主，不是說要你與皇后娘娘怎樣怎樣，而是你總當抱有懷疑之心才是！你就聽我的啊，好歹先探聽虛實才是，皇后娘娘實在有嫌疑，不得不懷疑啊！」

  誰知映歡卻是揮了揮手：「這話表姑母還請別再說了，我相信母后，母后真心養育我，我若是還要懷疑母后，那我成了什麼人啊？」

  「這……」王氏目瞪口呆：「我的好閨女，你好歹也是流著咱們王氏的血啊！你當以咱們王氏為先啊！」

  「我就是顧念著王氏才這般心平氣和的與表姑母說話的，若是旁人這般在背後說母后閒話，我早就稟報父皇教人查處了。」映歡板著臉，十足的大人模樣：「表姑母還請回去罷，你說這些話我暫且還可以當做沒有聽過，但請姑母這是最後一次，若是再有下次，我也實在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了。」

  王氏聽罷只是一愣，更是緩緩於心中升騰起了怒氣：「你這孩子，竟是半點不顧念親情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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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歡緊緊盯著王氏，面色越發嚴肅：「表姑母，你也少那王氏的血親來說事，別以為我年紀小便是不知道你們是存了什麼心意。你們是仗著是後族便肆無忌憚，如今又想著趁那本不知是哪個瞎耗子寫的書便想著讓父皇記著王氏的好來，只是你們總不該拿母后做幌子，難不成母后死了還要被你們利用？」

  一番話說的王氏極其沒臉，只是王氏仍舊是不死心，只厚著臉道：「我的好公主，王怎的可能會這般的心思呢？我實在是擔憂表姐的死因才這般說的。再說了，公主你自己從坤明宮出來，不也是心裏面疑了皇后娘娘麼？」

  「啪」的一聲，映歡便將手邊的茶盞打碎在地，「還請姑母注意言辭，我是從坤明宮搬出來，可我從來沒有疑心過母后，我不過是怕母后看見我便會想起那本小說。不過是為著母后能清靜幾日，我若是懷疑母后，我成什麼了？」

  映歡如今更是一副厭惡的深情，更是揮了揮手道：「如今看起來，我與表姑母實在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還有王家，我自然不會忘了血親，只是還請你們別生那些歪心思。父皇最為厭惡黨爭結派，你們這個樣子，是自己在刀口上舔血。」

  王氏憤怒，便是甩著袖子匆匆離開了。

  門外的清漪母女將這一切都聽在心中，聽著這場對話結束，這才對著林氏平靜道：「咱們走罷，別被看見。」

  林氏仔細端詳著清漪，只是輕聲嘆息關心著，清漪卻是故作平靜，也不回答林氏的話，只說一些請林氏照顧好自己以及舅舅的話。

  待到將林氏送出了宮，她這才又開始仔細回想著方才映歡的話語。

  面上看起來平靜無謂，只是心裡又如何能不感動。

  且自己還有些震驚，原來自己養了許多年的小女孩，那個曾經還只知道哭泣的小女孩，如今已然在不知不覺之間長大了。

  不但出落的亭亭玉立，還是大人。

  自己的心血，還是有了一點子回報的。

  這便又是難熬的歲月里的一點安慰了。

  她正思考間，三公主婉茵卻是帶著景兒來了，婉茵今年四歲，正是頑皮的時候，只見婉茵手中拿著一束剛剛採摘的還落著雪的梅花，笑嘻嘻地遞給清漪，糯糯地道：「母后，給，給您，好花。」

  清漪接過，只見是自己最喜歡的白梅花。

  「梅苑裡的梅花開了，我記著母后最是喜歡這些東西來著，便給母后折了一隻，母后且看看，這梅花到底好不好看，香不香？」

  「好看，也香極了。」不管怎樣，小孩子這樣的天真無邪的樣子，只要自己一看，便是覺著心裡頭舒心歡快。

  婉茵似是紐股糖一般地湊到清漪身邊，清漪順勢便將清漪放在了自己的腿上：「好孩子，這麼冷的天，可別出去跑了，別冷著自己。」

  婉茵卻不答話，只是湊到清漪臉邊仔細看著，只是打量著，「咦，母后方才是哭了麼？怎麼眼眶竟是濕濕的？」

  清漪忙地將眼角的淚珠拭去，「沒什麼，方才風迷了眼睛。」

  婉茵打量著清漪，便是湊上前去用自己的小手輕輕給清漪拭著眼淚，「母后別哭。母后別哭，母后哭了婉茵心裏面也不好受呢。」

  底下的景兒亦是搖著手中的撥浪鼓跟著不道：「母后別哭，母后別哭，母后可是仙女，不能哭的。」

  這話倒是逗的清漪忍不住「噗嗤」一笑，便也暫時緩解了自己的鬱悶心情。

  清漪便又將景兒給抱在了自己懷中，兩個孩子如今也都長大了，一時間自己倒是有些應付不過來。只是兩個孩子笑起來那般天真溫馨，好似能夠化解所有的不值得與傷神似的。

  大概便是再糟糕的境遇，只要有自己所愛，便也是歲月靜好罷。

  「嘻嘻，母后笑了，母后笑起來才好看嘛。」

  清漪笑道：「傻孩子。」

  話語剛落，她卻是隱約覺著好似有細微的聲音迴響在門邊，「誰呀？」

  問了片刻，卻是沒有聲音。

  她卻是起了好奇之心，便是忙地下來走到門口去看，卻是見到了映歡正趴在門邊流淚。

  映歡一見到清漪，便是忙地將自己的眼淚給收起，想走卻又走不得。

  「映歡，」清漪溫柔道：「你可是來見母后的？」

  映歡點了點頭，片刻卻又是搖了搖頭，只是沒有說話。

  清漪淡淡一笑，好似彼此之間還是最為親熱的母女一般，只是輕輕拉著映歡的手王裡面走去。

  映歡由著清漪牽了幾步，卻是聽了下來，再不肯繼續往前走去。

  「這是怎麼了映歡？」清漪發問著。

  映歡的生意軟軟的，小臉亦是紅紅的，只是立在原地緊張地在袖子底下搓著手：「我……我，沒什麼，沒什麼。」

  清漪打量著映歡，卻是不相信了起來，「你這眼睛紅紅的，怎麼是沒什麼。是不是……擷芳殿裡侍奉的，讓你受委屈了？」

  「我……我……」映歡張著嘴，卻是一副想說又不敢說的樣子。

  「你若是不想說，便暫且別說，等以後想與母后說再與母后說。」清漪伸出手來輕輕掐著映歡的臉龐：「你瞧瞧，我們映歡定然是一個人在擷芳殿吃睡不好的。這小臉，都瘦了呢。」

  這話倒是使得映歡再也崩不住，眼淚瞬間便從眼中流淌了出來。

  「母后……我……我……」清漪見到映歡哭，便是忙地上前去擦淚：「映歡這是怎麼了？可別哭啊！」

  映歡當即便一頭扎進清漪懷中，只是哭著道：「母后，我……我錯了，我再也不敢隨意懷疑您了，您可是我最好的母后啊！母后您千萬別不要我啊！」

  「傻孩子，你這是說的什麼胡話？你永遠都是母后最好的孩子，母后怎麼可能會不要你呢？」

  映歡又哭又笑地點著頭：「母后當真是這世上最好的母后了。」

  「若你想母后，就常常回坤明宮看看母后罷。」

  「我明日就再搬回來。」

  而映歡再次搬回坤明宮，則是在無意之中成了給眾人最好的警醒，這昭示著那本《閔氏南征記》並沒有從根本上打斷挑撥的了皇后清漪映u大公主映歡之間的關係，反倒是讓這母女二人更為親近勝從前了起來。

  也或許可以說明，那看起來無懈可擊的《閔氏南征記》，其實並不是按照真實事件所寫的，至少其中的殺母奪子是沒有發生過的，不然大公主映歡也不會繼續與清漪這般好。

  這般，轉眼便到了憲武十三年的春節。儘管這個節日裡所有人都過的並不是那般舒坦。

  便比如清漪一直活在《閔氏南征記》里的陰影之中不能自己調節緩和，而李淳不但要承受清漪的這份痛楚，同時還要管理著朝中的種種事情。

  便比如那個導致祺康太妃心氣不順賭了一口痰便撒手人寰的蘇杭水災，本以為有平復之跡象，誰知卻又是在新年之際開始泛濫。蘇杭地區的知府官員想盡辦法卻依舊不能緩解水災的肆虐傷人。

  不僅如此，那水災竟是還有蔓延之趨勢。

  到了二月里，天氣回暖，連著平京城都開始解凍的天氣里，水災再次擴大，幾乎是蔓延了整個南方地區，連著一些地勢低的北方地區，都開始被大水給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