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 盤查
2024-08-09 04:45:59
作者: 朱鈺
李淳見此,自然是覺著無比痛心,「清漪,孩子已然沒了,如今你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什麼?」對於如今脆弱無比的清漪,什麼話語都變成了剪尖利刺耳的刀子一般緊緊戳到了痛處,那眼淚頓時便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泄而出,「不,我的孩子明明是好好的不會死的,怎麼可能會是死胎呢?」
「清漪……你先平復一下心情。你先歇息著,別哭壞了身子。」
「不,不,這孩子明明是好好的,怎麼可能會是死胎?定然……定然是有人害我的孩子。」
她一邊哭著一邊捶著李淳的胸口,只是哭鬧不止,毫無一點平素里的儀態。
哭著哭著,便是倒在床上暈厥。
「來太醫!來太醫!」
等到清漪醒來之時,她便開始只是緊緊地把自己鎖在寢殿裡,也不出去見人,甚至連著茶飯都不進一絲一毫。
李淳見罷只是擔心,更是好聲好氣地勸慰著,只是她根本毫無反應,只是整日裡空流著淚,但凡李淳勸慰她要好生保重自己的話語之類,清漪甚至都會出言諷刺,只說李淳一點也不不在意那孩子,是聽信了之前天象的學說。
或者,清漪便是拿李淳當做空氣一般全然不管不顧。
而李淳最不能理解的便是惡語相向或者是冷面相對,久而久之,帝後二人便又是嫌隙。
便是醫術再好的醫師也醫不了心,更是醫不好不願意配合的病人。
林斌便是苦惱萬分。
他費勁心思研製藥材,費勁心思想要調理好清漪的身子,只是清漪整日裡都只是空空地坐在那裡抱著從前在孕中給自己孩子做好的衣物哭泣,一坐便是一整日。
知道有一日,林斌慌張無措地跑了進來才緩解了清漪的這般狀態。
那是皇四子在出生也是死去後的第十五天。
按著皇室的規矩,是要停靈以示思念的。雖是有夭折的皇子公主不能停靈的規矩,但是經年曆代君王下來,倒也早就不大在乎了這樣的規矩,李淳這般思念,自然是停靈了一陣子。
便是在這般停靈下,林斌冒著死的風險才察覺到皇四子的死背後有著不對勁。
「皇后娘娘,微臣發現,小皇子面部是青紫色的,還有那前端上有痕跡,是……」
清漪當即聽出來了不對勁:「莫不是……是……被人掐死的?」
「啟稟娘娘,按著那些產婆宮女所說,小皇子是因為胎位不正又天生被臍帶所纏繞所以才夭折的。只是……若是在娘胎里便夭折,便斷然不會是這樣的情景,且那……那脖子前端有痕跡,那分明……是……被人掐死的。」
清漪聽著林斌說這些話,便是越聽越是覺著寒意在身上席捲蔓延,豆大汗珠的緩緩從額頭上滲出,好似自己被投進了萬丈深的冰淵裡頭似的,「這……是誰?」
「這……暫且還不知道。」
儘管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散發乾淨了一般似的,清漪緩緩站起,伸出顫抖的雙手:「去……去找陛下,去將那日參與生產的產婆宮女人等都關起來問查,查不到就給我用刑!」
而當李淳得知自己的孩子有可能是被陷害而死的時候,幾乎亦是也發狂,也如清漪一般下令。
「微臣死罪,偷偷冒犯四皇子玉體。」
「這都是後話,你也似乎為了四哥兒,若是真有人想要害四哥還逃脫了,才真是悔恨之事。」
皇帝發話,自然是闔宮驚動,且當日事關皇后生產,便是足足驚動了數百餘人,一時間,自然是人心惶惶,整個行宮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從尚食局的宮女掌膳,到尚寢局的內監女使,每日幾乎都有人帶進去宮正司審查盤問,人人都甚為惶恐,有朝不保夕之勢。
李淳與清漪的意思都是要仔細嚴格盤查審問,所以但凡是稍微有些嫌疑之人,幾乎都是免不了一頓責打審問,一時間哀聲遍地,整個宮正司幾乎都是成為了人間煉獄。
審問的第五日,從清漪接生的接生宮女與清漪平素里用的器具中查出了貓膩。
清漪的從前所居住的曲院風荷之中的荷花叢中藏了許多茶精。
還有個產婆劉氏,說是被一宮女檀棋收養,在生產之時生生掐住了皇四子的脖子,之後才用臍帶纏繞住,偽裝成孩子是被臍帶纏繞死的樣子。
茶葉清心養神,只是懷孕之人觸碰卻不是太好,會影響孕中胎兒之生長,更是會影響孕婦之心神。
其實茶葉若是少喝一點倒也不會影響什麼,只有多喝才會有事情。而那荷花時之中,卻是藏著許多茶精。
那是用茶葉所煉就熬製而成的,幾乎是要幾百斤綠茶才能煉就而成,而煉就茶精的小風鈴是司膳司的所屬宮女,而其心思玲瓏剔透,竟是在裡頭摻雜了許多麝香,因著茶葉氣味掩蓋,竟是也聞不出來麝香氣味。
而正是因為茶精放在荷花之中,才能驅散蚊蟲,使得荷花有了別樣的香氣。
這便是司膳司與專管花草的司苑司所聯合在一起才能實現的計謀了。
將煉製的濃濃的茶精膏灌注在荷花梗與其中的蓮藕空隙之中,蓮花梗與蓮蓬被重重的蓮花花瓣所掩藏,根本無人能夠發現,其中茶葉的香氣被荷花香氣所掩蓋,反倒是激發了荷花的香氣,清漪聞著反倒是覺著一時舒適安心。
而時間久了,卻是能夠使得清漪神智外清醒內里糊塗暴躁緊張,茶飯不思,精神恍惚,噩夢纏身。
而這也就是清漪為何心智越發脆弱憔悴甚至能夠與皇帝李淳爭吵之原因。
因為那些時候,清漪的脾氣往往不由自己控制。
小風鈴與檀棋,都是之前被清漪狠狠責罰掌嘴的宮女。
按照供詞,說是那兩個小宮女對於清漪懷恨在心,所以被責罰成了雜役宮女之後懷恨在心,所以才偷偷聯合在一起使了手腳。
恨,便是所有腌臢齷齪陰謀詭計最為恰當的解釋。
「她們便這般恨你麼?」李淳只是覺著不能相信:「這也忒過分了些。只是……你到底是如何待她們的?平素里懲罰宮女掌嘴也是常有的實情,只是從前沒有見過竟有懷恨在心到這種程度的,可是你平素太狠心的緣故?」
這遠遠更是戳人心靈。
想不到,李淳竟是會說這般的話,竟是反倒會是過來責罰自己。
「陛下……你這是在責怪我狠毒?」
「我不是責罰你狠毒,我是說,若你平素行事溫和低調些,只怕也不會有今時今日的禍事。咱們的孩子,自然也不會死。」
「難道怪我麼?」清漪卻是暴躁生氣了起來:「你根本沒有聽過那些難聽的話,你知不知道那些話罵在身上心裡有多難過麼?」
「我……」李淳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來,只是輕聲道:「我是說,你好歹平和些,也不至於如初啊!」
清漪聽罷,便是轉過頭去不堪李淳,只是冷冷地說道:「若是陛下當真如此覺著,那我實在也沒什麼可說的了。陛下……若是有心思,便去處罰旁人罷。」
李淳眼見著清漪生氣,只是想著上前去哄,誰知道恁的是憑李淳如何去哄,清漪也不肯回頭,只是一味冷冷地耍開李淳。而李淳終究是在氣頭上的,一時間也是覺著語塞,便自顧離開了。
之後,李淳只是下令,檀棋與小風鈴心懷鬼胎謀害皇后,著命生剮。接生老老劉氏協助謀害皇后與皇子,著賜斬首。
更者,李淳還將所有有嫌疑的人全都盡數裁撤重新換了一番。
而帝後,則是再一次不和了起來。
自然按著清漪的性子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好似她根本不會管皇帝李淳是怎樣的一般。
不過對於一個母親來講,喪子之痛遠遠超過一切的痛楚,所以清漪不理會李淳也是可以理解了。
那一個孩子,便是清漪最大的痛心了。
只是人人都覺著清漪在報仇之後會回到從前一般的沉寂狀態之時。卻發現,清漪卻是出乎了旁人的意料,重開晨昏定省,管理六宮。
清漪還獨自下令,命重新差這些事情,連帶著有關女官都要查。
原以為這些風波很快會以那幾個宮女的死而結束,誰知清漪卻是根本沒有要結束的意思,只是一味命嚴查。
一日晨起請安,平貴人便是含著笑道:「皇后娘娘近來實在是辛勞,但願皇后娘娘這一身辛勞,能夠有所回報呢。」
「自然是會有回報的。」嬿嬿冷冷地盯著平貴人道:「皇后娘娘自然是能夠查出來到底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害的皇后娘娘和四哥兒,平貴人你從未生產過,只怕不知道慈母之心罷。」
平貴人吃癟,卻是礙於最近清漪的脾氣,倒也蔫蔫的,「臣妾是胡亂說的,自然是那些別有用心的人會被揪出來,臣妾也不想四哥兒白白這般。」說罷,平貴人便將頭低下去不再說話。
這日清晨慧容未來給清漪請安,底下的柏美人見狀倒是驚奇:「今日淑妃娘娘怎麼沒來呢?可是太辛苦了?」
清漪只是冷冷不帶一絲感情道:「淑妃與四哥兒死有關,本宮已經命人將淑妃關進宮正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