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引蟲
2024-08-09 04:46:01
作者: 朱鈺
眾人聽聞清漪所說便皆是大驚,皆是一個個睜大了眼睛顯現出疑惑不解的神情。
「這……皇后娘娘,這……淑妃娘娘,怎麼會與四哥兒薨逝的事情有關,當初不是說……是那幾個宮女懷恨在心麼?」平貴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本宮起初也以為會是這個樣子,只是一再盤查之下,卻也是有了旁的結果。這般,本宮便不得不懷疑了。」清漪冷冷地坐在鳳座之上,說道痛心之處雙目竟是還流淌出了眼淚:「虧本宮從前這般相信淑妃,誰知淑妃卻是存了這樣的心思,竟敢謀害四哥兒。」
說罷,清漪便是拿著自己手中的帕子輕輕拭淚。
清漪一落淚,在場的嬪妃便亦是跟著清漪落淚,或有真心,或是假意,總歸一時間這殿中倒是香淚淋淋,好不傷神。
柏美人是個實心人,只是一邊哭著一邊疑惑著:「皇后娘娘,恕臣妾多嘴,這淑妃姐姐平素與皇后娘娘您最是交好。怎的竟是……莫不是……有人存心陷害挑撥麼?」
柏美人話剛剛說完,平貴人當場便是變了臉,只是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誰知道到底是存了什麼樣的心思?且淑妃的二皇子近來得陛下看重喜愛。便是存了為孩子爭一爭的心思麼,那也是有的。柏美人你沒有生育過自然想不通這些。」
誰知這話卻是將嬿嬿給惹惱了,嬿嬿看著平貴人,便是一臉的不屑:「怎麼?難道平貴人生養過麼?連心思都探知的一清二楚,難不成,你覺著本宮也是這樣的想法了?」
「臣妾……哪裡敢呢。」平貴人緩緩地低下了頭:「臣妾不過是隨口一說,並不是存心的。」
「你若是存心的那還了得?」嬿嬿狠狠等著平貴人:「這還沒有孩子呢便這般說話,還真是不知道若是你日後有了孩子到底會怎樣。」
清漪則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好了,沒事都吵什麼吵?竟是都不嫌煩麼?如今淑妃進去宮正司盤查,早晚會有水落石出的那一日,只要安心等著便是了。」清漪緩緩攥起拳頭:「敢害本宮孩子的人,本宮一個都不會放過。」
說罷,清漪便緩緩站起,也不去看那些嬪妃:「本宮乏了,你們且都回去罷。」
眾人稱「是」之後便按著次序往外退了出去,平貴人出了門便是抓著一邊的柏美人道:「你說,這淑妃,當真這般狠毒?竟敢謀害皇后娘娘?這不是不要命了麼?」
柏美人素來是個膽小安分的,如今也只是緩緩搖著頭:「這……臣妾也不知道了,皇后娘娘這般憤怒,怕是不大想讓咱們提起這些呢。」
平貴人卻是不在意:「方才是方才,現在是現在,現在皇后娘娘又不在,你怕什麼?」
「呦,這不是平貴人姐姐麼?」卻是漣水的生意,只見漣水緩緩從後面跟了上來,上前對著平貴人與柏美人行了一禮:「臣妾瞧著平貴人姐姐在這裡閒話頑笑,若是當真無聊,妹妹要去玉清殿為皇后娘娘與四哥兒祈福,平貴人姐姐賢德,想來不如與妹妹一同去?」
說罷,漣水便是作勢想要上前去拉住平貴人。
平貴人忙地甩開,更是一臉嫌棄的神色:「去去去,我哪裡有那閒工夫與你頑笑?你是什麼身份?竟也與我拉拉扯扯。」
漣水含著恭敬的笑意:「臣妾能是什麼身份?臣妾不過是陛下的嬪妃罷了。」
平貴人素來瞧不起漣水,便是到了這個時刻也是不忘了對著漣水一番嘲諷:「你是什麼身份?不過是侍奉了陛下一日便被拋卻腦後的人罷了。你還真當你是盤菜麼?少在這裡沒事插嘴,去去去,煩得很。」
誰知漣水卻是一改往日之溫和懦弱的樣子,竟是伸出手來來將平貴人給攔住:「平貴人,且留步,嬪妾話還沒說玩呢!」
「你能說什麼話?」平貴人只是不屑地翻著白眼。
「臣妾是不能說什麼好話,只是臣妾勸姐姐一句,如今皇后娘娘心情鬱結,姐姐最好還是不要惹到皇后娘娘才好。不然誰也不能保證姐姐會是什麼下場?」
「你這是在威脅我?」平貴人只是不屑:「我好歹也是平陽洛氏的出身,難道還要你教我做人不成?」
「妹妹哪裡敢?只是姐姐這般在背後議論皇后娘娘,我瞧著實在是不妥,還請姐姐千萬別再這樣冒死了。」
平貴人越發不屑:「你不過是個才人,還敢如此與我說話?更何況你曾經還是個賤婢,誰給你的膽子?」
漣水含著幽微的笑意看著漣水:「姐姐都說了我是賤婢,這般大膽,或是便是曾經侍奉過皇后娘娘的底氣罷。反正臣妾也不過是個賤婢,既然是賤婢,那賤婢維護主子自然是常事。」
平貴人氣的花枝亂顫,當即便要揚起手來想要打漣水,誰知漣水這次倒是底氣充足,竟是伸手抓住了平貴人:「這裡還沒有出皇后娘娘的曲院風荷幾步路,我勸姐姐還是不要放肆的好。不然若是教陛下與皇后娘娘知道了,以為姐姐你不敬四哥兒,只怕姐姐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平貴人看著漣水,還欲上前分說一番,還是她的侍女以及一邊的柏美人半勸半拉才走開了,漣水微微屈膝看著平貴人,溫柔的目光漸漸轉變為尖利的神色,她冷冷地看著平貴人遠去的背影,生生道:「賤人。」
漣水環顧四周,這才對著自己的侍女小舒發問道:「秋娘那裡可都籌備好了?」
小舒點點頭:「全都好了,娘子放心便是。」
漣水點點頭:「那就好。」
說罷,漣水這才加快了腳步,「咱們回自己宮裡再說。且讓那賤人再囂張片刻罷。」
自從有關於淑妃慧容謀害皇后的流言開始在宮中傳開之後,慧容這裡自然是門庭冷落,從前與慧容交好的嬪妃女官竟是沒有一個去求情的,如今慧容進了宮正司,只每日裡說自己冤屈無比,只是冤屈歸冤屈,哪裡又會有人聽的進去。
一日清漪只是坐在自己的曲院風荷之中心不在焉地聽著宮正司女官報備有關于慧容的事情,待到那司正稟報完畢,清漪才緩緩道:「那……淑妃可認罪了?或者,可還在喊冤?」
那宮正劉氏回答:「啟稟皇后娘娘,那淑妃起初剛進宮正司還說自己如何願望之類的。到了如今,卻是整日裡什麼都不說,見到咱們奴婢也都是一副冷冷麵龐,卻也不認罪。」
「竟還不認罪?這些不都是板上釘釘的了麼?」
「那……臣等再加把火?」
「算了,用刑算什麼能耐,你們看著審問便是了。」
說罷,清漪便緩緩站起,卻是聽得外面隱約有人在哭泣求饒的聲音。
「誰在外面?」
「啟稟娘娘,是二皇子。」
清漪緩步到了曲院風荷的庭院之中,果然見著皇兒子李顯正跪在院落之中,他見到清漪那一刻眼中只是一喜,旋即恢復了恭敬膽怯的神色:「兒臣,拜見母后。」
「顯兒今日來,可是為了你母妃之事。」
顯兒點了點頭:「母后,我母妃素來與您交好,想來她斷然是不會做出那等暗地裡謀害您的事情的。兒臣不求母后不懷疑母妃,只是母妃如今在宮正司里吃苦,還請母后能看在往日情分的份上,善待母妃一二。」
清漪環顧四周,只是溫和地扶起李顯,輕輕打理著他身上所沾染的塵土:「顯兒,你聽母后說,你母妃的事情,雖然是我發現的,只是如今卻不再是我做主了。這些命令,都是你的父皇所下的,要查要關,都是你父皇的命令。母后不能管,也管不了。更何況,」清漪面色一動:「這見事情,事關你四弟弟的性命。」
小顯兒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母后,那兒臣……去求父皇?」
「不行。」清漪尚且還算是溫柔地點了點頭:「顯兒,你記著,你不能去求你的父皇。你父皇如今需要的,是沉靜懂事的皇子,而不是只知道愚孝的皇子。你母妃若真是有錯,你便是再求也求不得。你母親若是沒錯,你只要靜靜等著自然會有公道呈現。」
顯兒點了點頭,目光中卻是閃爍模糊。
其實他也不過是四五歲的孩子,這些事情還不大懂。
不過不重要,這些話既是說給顯兒聽的,也是說給那些躲在暗處的人聽的。
清漪命人將顯兒好生送回去之後回到殿中才長長地喘了一口氣。
真是勞累。
原來自己的重新振作竟是靠自己孩子的性命換來的。
若不是自己的孩子無辜而死,只怕自己還沒有這樣的力氣去再次回到那戰場似的後宮。
而這一次,不是為了李淳,也不是為了自己,只是出於一個母親心底里的盤算。
自己所做的,便是迷惑後宮嬪妃,讓她們往別的方向去猜測自己。
果然,那躲在暗處的人將清漪所說的話語稟報出去之中,那背後的主子只是疑惑不止:「這般說來,皇后是要吃死了淑妃了?還真是沒想到,我不過是隨便找了個頂罪的,還把淑妃這個冤大頭給扯進去了?」
「淑妃協理六宮,許多事情都在淑妃手底下管著。這說起來,淑妃倒確實是個有嫌疑的。」
「那就正好了,皇后一蹶不振,連著淑妃也下水不如從前。真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