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太后逼誓言（下）

  「什麼？」清漪聽聞太后這般的話語，只是一愣，「太后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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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睜大了眼睛緊緊看著清漪，面龐只是一笑：「你不懂麼？哀家的意思，是將來你生下的孩子都給皇后養著，你的孩子便是皇后的孩子。」

  「太后娘娘……」清漪都驚住了，「這是臣妾的孩子，為何要給皇后娘娘？」

  太后冷冷一哼：「難不成皇后自己不知道麼？」她緩緩地起身，對著清漪展露出了意味深長近乎可怕的笑容：「宮中的規矩，難不成禧嬪不知道麼？嬪妃生了孩子，是要管皇后叫做母后的。」

  「知道是知道，這自然是規矩。」清漪盡力忍耐著，仍是抱著一絲可以好聲好氣說過去的希冀，「只是禮法規定了稱呼，卻沒有說是要嬪妃生下來便要交給皇后娘娘身邊養著啊！」清漪訕訕一笑：「皇后娘娘金尊玉貴的，哪裡能受這般養育孩子的辛苦？」

  「放肆！」太后高聲一喝，倒是極具威儀氣勢，「庶出子女皆是正室的孩子，皇后身為嫡母也有撫養之責，禧妃這是想要違逆宮中綱常麼？」

  「臣妾自然不敢，只是拆散子女與親生母親，實在有違情理。」

  「沒什麼可違逆情理的，這是宮中的規矩，向來百年前便是如此，你若是心中有意見，便卸下你的服制首飾，現在出宮去便是，何必在這裡喋喋不休？」

  「太后娘娘！」這是清漪許久不曾感受到的憤怒與絕望。

  哪怕自己身處妃位，哪怕自己深得李淳看重，在名分規矩面前，終究是不值一提，只是深深的無奈。

  「哀家就問你能不能答應。」

  「臣妾不能。」饒是知道拒絕也是無用，清漪還是想要做最後的掙扎，還真不是說自己想要靠著自己這個孩子去爭取什麼榮華富貴，只是單純的因為自己想要保護住自己的孩子。

  自己身為一個母親，只是單純的想要與自己的孩子相守在一起。

  「你拒絕哀家也沒有辦法了，這是你逼迫哀家的。」說罷，太后便迅速地從頭上層疊堆積的高髻上拔下一隻磨的尖利的銀簪子抵在脖頸上。

  宮中向來的規矩，到了太后太妃這般的年紀位份，為防止意外那簪子的尖子都不會被磨的這般尖，就是生怕出了什麼事故而傷了人，便是普通人的簪子也不會這般尖利。

  這個樣子，那分明是提前便打磨好了的。

  原來是早有準備。

  清漪心中一涼，便是深深的絕望。

  你若是不答應，哀家今日便死在這裡。」太后劉氏悽厲地喊叫道。

  清漪只是怔住，更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一邊的皇后盛萱見到這個情景亦是大驚不已：「母后您這是做什麼？萬萬不可啊！」

  「沒什麼不可的，哀家今日的性命，便全然交託在禧妃身上了，若是禧妃不答應，哀家便用這跟簪子殺了自己。」

  其實單純從自己的角度來講，太后劉氏便是死了才好，可是若是太后劉氏當真今日死了，那麼自己首先是逃不了一番罪責。

  更重要的，是要連累自己的孩子也要跟著遭殃，李淳也會因此背上因妾害母的昏君罪名，還有整個母舅家林氏……

  自己倒是無謂，可是這麼多人，絕計不能因為太后劉氏一個人這般。

  眼看著那尖利的簪子一點一點接近了太后的脖子，再離得近一些便真是會使得太后劉氏命喪。

  看來此次太后劉氏是動真格的了。

  「臣妾答應。」

  太后劉氏這才緩緩地收住那隻拿著簪子的手，面龐只是輕聲冷笑：」哦？這是什麼意思？」

  「是臣妾答應太后娘娘的意思。」

  「答應什麼？」太后只是冷冷的看著清漪，面龐上的笑意顯得她越發像是一個鬼魅一般，「哀家的意思，是要你起誓言。」

  「誓言？」清漪便是在心中越發恨起了太后來，只是為了自己的孩子，為了李淳，為了林氏，自己都不得不答應太后這般無禮至極的要求，「臣妾起誓，將來生下皇子必然交給皇后娘娘撫養。」

  「哀家是要你發毒誓，若你違背誓言，你的孩兒便會英年早逝！」

  「太后！」清漪近乎是咆哮了起來，縱使自己根本不信發誓這些有的沒的，可是一旦這些事情關乎到了有關於自己的孩子的一切，自己便會變的十分的敏感且脆弱。

  那是一個孩子的本性，希望自己的孩子好好的，什麼風險都不要冒。

  「怎麼不敢？」太后打趣似的看著清漪：「你若是不敢，便是說明你不是誠心的，既如此，便是想要哀家去死了？」說罷，太后便是又拿起那個簪子，做出一副自殺的樣子。

  「太后娘娘！臣妾願意發誓。」終究是抵擋不住。

  「是麼？」太后劉氏緩緩將簪子放下，一副極其得意的樣子，冷冷地注視著清漪，一副冷眼旁觀的樣子：「那你便賭誓罷，哀家也好有個安心。」

  也不知道下了多少的決心，清漪才說服了自己緩緩開口賭誓：「臣妾禧妃發誓，將來生下孩子無論男女，都會交給皇后娘娘撫養，若有違背此誓，必然教臣妾的孩兒英年早逝。」

  「那便好了，你終歸是對陛下有情的。」太后揮一揮手，「去吧，這裡沒你的事情了。」

  那厭惡嫌棄的語氣，就好像是個不招人待見的貓狗一般。

  原來自己這個妃位，竟是這般卑微。

  原來到了妃位，也是這般沒有用。

  清漪緩緩走出殿門，卻是隱約聽見了身後的太后與皇后盛萱議論的聲音，「母后為何非要這般？」

  「哀家如今是不成了，只是皇后你身為關西的人，斷然不可以被禧妃牽制住，不然便是咱們關西的悲哀了。」

  「哀家便是拼死，也不能容忍這般的事情發生。」

  清漪更加在心中堅定了想法。

  自己不會放過太后，更不會放過皇后。

  「娘娘怎可輕易答應？」秋娘聽聞後只是驚奇不已：「萬萬不能將孩子給皇后啊！這孩子是咱們自己的，怎麼能交給皇后？」

  漣水雖是知道，只是見到了清漪這般的神情便覺著背後肯定是無奈，也只得是感嘆道：「娘娘定然也是有苦衷的，這怎麼能怪娘娘，只能是怪太后娘娘太過了些。」她看著沉思中的清漪，只當清漪是頹廢不知道該要怎麼辦了，「娘娘咱們要不要去問問陛下，跟陛下說說，要陛下去勸勸太后娘娘。」

  「陛下若是能管住太后，只怕這後宮也不會有這般風波了。」許久未有說話的清漪這才緩緩出言。

  「無妨。」清漪思索一番後，「我只是發誓要孩子送給皇后撫養，卻沒有說是那齊氏盛萱。」

  「什麼？」漣水與秋娘都是為之一驚，「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只要我是皇后，孩子便不是就能樣在我身邊了麼？」

  「去叫舅舅舅母明日進宮來罷，不是說做了更多的皇室生意麼？想來官職升了也該進宮看看的。」

  「還有，從前的容妃家的表叔李銑後日召進宮來罷，還有一些說是想見本宮的關中老臣。」

  「娘娘這是……要與關中成為一體？」

  「豈有此理！」當清漪的舅舅林興聽聞清漪講述自己那日在太后殿閣之中的所見所聞之時後便是拍案怒喝。

  「舅舅，我如今算是想明白了，縱使我如今懷著身孕，可是只要我出身低便永遠不可能有權力在這宮中抬起頭來做人。太后娘娘這般厭惡，我便是想要安分只怕也不行。」

  「別怕孩子。」舅母惠大娘子聽後也只是如親生母親一般上前緊緊握住清漪的手來：「無論怎樣，我與你舅舅都是支持你的，你想要做什麼，咱們全家都幫你。」

  「還做什麼？」林興只是喝道：「都這般過分了，乾脆把那皇后廢了咱們自己當皇后便是！」

  清漪面色狠狠，終究是在自己家人面前可以做到毫不掩飾地吐露出自己的內心的真實想法：「我是想，與其寄人籬下或者是望著高位的心生羨慕，不如自己便是那樣的人。」

  惠大娘子聽聞只是有些震驚，面色卻是堅定：「從前我是不喜歡你入宮的，女孩子家家一生平安便好。只是如今若是實在在宮裡不好，咱們也不怕，咱們林氏家裡出來的女兒，什麼都不怕!」

  「舅舅舅母，謝謝你們。」

  來自家人的溫暖，便是在這冷漠的宮廷里為數不多的溫暖了。

  這些都是自己遠遠不能捨棄的。

  一如與李淳執手相擁，都是自己內心深處最想堅持到底的事情。

  「我回頭便去聯絡，如今許多朝中重臣都與咱們家有往來，咱們不怕的。」

  「舅舅舅母只消在家中安安分分的便好，這本是我的事情，我也只是知會一聲，萬萬不要因為我而壞了從前，這般的事情我自己來便是。將來若有什麼，只要我自己承擔，不能牽連了舅舅與母親。」

  「這不行。」惠大娘子勸慰道：「咱們都是一家人，本來便要一起面對的。」

  待到林興與惠大娘子出了門來，林興幾乎是要跳了起來：「太后這老妖婆這般折磨清漪，還不如先除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