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貴妃齊氏
2024-08-09 04:40:40
作者: 朱鈺
李杭明白李淳,他總是能夠見到李淳最為脆弱的一面。不,是只有在自己面前李淳才會展現最為脆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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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淳語氣之中免不了悲傷惆悵:「堂叔,我知道我是個皇帝,是後宮嬪妃的夫君與依仗。所以無論是在朝臣還是嬪妃面前,我都不能軟弱,都不能傷心。因為我是個皇帝,我要是露了怯,那其他人,又該怎麼想我?」
「只有堂叔,在堂叔面前,我可以軟弱,我可以無奈,我甚至可以哭泣。」李淳想到此處,更加不自覺地靠近了李杭。
李杭又如何能夠不明白,他默默看著在自己旁邊的李淳,總覺著李淳若是單獨與自己相處總是像個小孩子一般,卸下驕傲與偽裝,才是那個最為真實的人。
有孤單,有憂愁,有喜悅,有幼稚。
這才是一個人應當有的樣子才是。
只是皇室中人,經年累月的打磨洗禮下來,總是會將靈魂與軀體都從裡到外都變的扭曲不堪,全然沒了曾經的樣子。
越是高位,便越是如此。
想到此處,李杭便又不覺心疼了李淳幾分。
年少之時的陪伴,是自信可以超越一切人的。
便是那個在李淳心中深處的禧嬪張清漪,在有些方面,也是無法超越自己的所在。
這便也是足夠的了。
「堂叔,母后與朝臣們阻止我,不讓我接清漪回宮。你說……清漪會不會恨我啊!」李淳想著想著,不覺問道。
李杭緊閉雙眼,略微沉默了一會,許久才道:「自然不會的。禧嬪娘娘自然是懂陛下的人。何況陛下為迎禧嬪娘娘回宮,也廢了不少心啊!」
李淳有些惆悵:「在我出宮這幾日,母后竟是存了這樣的心思。還真是萬萬沒想到。更拿著天象做名頭,我竟是一點都反駁不了。」
李淳向李杭訴著苦,卻是似想到了什麼一般:「這……堂叔,清漪還有病症來著。」
李杭點點頭:「我知道的,我王府里的太醫,都是陛下你親自賜的。自然醫術高朝,你放心就是。」
李淳哪裡能夠放心,反倒是更加憂愁了起來:「雖說她的病症不是天花,可一時倒也查不出什麼來。我總歸是不放心的。不如……我派林斌去你們王府上照看罷。」
「林斌是你自己用慣了的人,送到我這裡,豈不是委屈?」
李淳搖著頭,提起清漪只是滿面的愛意:「哪裡委屈了?林斌雖是我用慣了的,可是清漪更是比我的性命還要重要的人啊。」
「你待禧嬪娘娘,還真是好。就那麼喜歡麼?」
「自然喜歡,喜歡的不得了。她是我的性命,未有遇見她之前,我總覺著這世上男女情愛不過如此。遇見她之後,我才發現,這世上總歸是有一絲溫情的。我願意,用我的性命去護住她,願意用我的全力去保護她。」
「陛下從前,是最不相信男女情愛的。」
李淳羞澀一笑,是對著往事的思量:「是啊!從前那些女子,哪怕是容貴嬪,也都是朝臣們給我塞來的。好是好,總歸差了點什麼。從前啊,我甚至覺得,與其與那些女子過一輩子,還不如受著堂叔過一輩子。」
李杭忍不住一笑:「怎麼這麼大了還是和個小孩子一般?你這話要是被外人聽去了,沒準還以為咱們是那種關係呢!」
「我有什麼可怕的?堂叔長的好看,我又不虧。」李淳突地生出了玩笑之心:「要是有堂叔在我身邊,我便是沒有女子也可以了。只是……」他壞壞一笑:「堂嬸嬸怕是不高興了!」
李杭哭笑不得:「越發沒個正經,你還不如去想想你的禧嬪。」
「想自然是要想的。只是朝中這個樣子,我實在心裡沒底。」
「關西一黨的意圖,可是司馬昭之心呢!不就是想讓齊端妃當皇后麼?」李杭不屑道。
李淳冷冷一笑:「我自是知道的。」他有些無奈:「我自不會同意,我怎可讓這種人當上皇后?」
「事情不是未有查明麼?你別冤枉了人。」
「冤枉不冤枉我不知道,只是她有那樣的父親,那些事情便定然是逃脫不了干係的。有這樣的父親,哪怕再純良無辜,也都不會幹淨到哪裡去。」李淳想著:「要是沒有這個好父親,她或許是個好皇后。」
「那那……是想……」李杭眉宇一閃:「你莫不是想……冊封禧嬪為皇后?」
「不,」李淳搖著頭:「我當初是想過,可是皇后臨終前一語,卻是點醒了我。愛一個人,不一定是要把最好的給她,而是要把最合適的給她。她若是坐上了後位,那無數的刀劍風霜,她那麼單純,怎麼擋的住啊?」
「可是清漪還沒有坐上後位便已經是萬般風霜陷阱了!她什麼都沒做便被無數人白眼陷害。堂叔……你說……那麼安安分分的,又有什麼用啊?與其安不安分都要被陷害,還不如就奔著那高位去算了。有權力在手,應當也都會顧忌幾分的罷。」
李杭點點頭,表示贊同,卻是不由得有了些顧忌:「只是……關西人能那麼輕易答應麼?」
「我也憂愁,況且如今還不是時侯。」李淳的面龐上生生多出了幾分堅毅堅定來:「便是眼下不能,總有一日,我也會讓清漪成為這大歆朝最尊貴的女人。」
李淳所預想的事情是極其對的,李淳還未有相處如何名正言順地接清漪回宮的辦法,朝中便儼然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這件大事影響極大便說是震動了朝綱也不為過。
甚至其影響之大,更是波及到了後宮。
起初是從左相齊維府中傳出的消息,說是齊維府上的醫師研究出了可以快速治療天花疫病的方法,李淳欣喜至極,便下令要齊維進獻那醫師入宮,主持天花疫病的治療之事。
左相齊維表面上答應恭敬,更是說要三日之後便將那醫師送進宮中,然而未等三日,便說那醫師重病,怕是無法入宮。
李淳聽罷,便是雷霆大怒,幾乎是忍不住去將整個乾元宮的陳設都給砸個粉碎混亂。
「齊維這個老狐狸,是想威脅我麼?有了治療天花的醫師竟阻攔進宮,是想讓我大歆子民全死了然後讓他齊家稱帝麼?」
李杭守在李淳身邊,只是撿起地上散落的一應陳設,只是勸慰著:「陛下自然知道是怎樣一回事,左相的心思,豈不是昭然若揭?」
李淳冷冷哼著,冷冷笑道:「皇后剛崩逝,左相便想著抬舉他女兒做上後位了麼?已然失寵,還妄想後位?若真是教齊氏登上後位,那不就是將這大歆江山交給齊家了麼?那我還做什麼皇帝?直接禪位得了!」
李杭見李淳說的越發離譜,只急急地牽過李淳,「你且鎮定些!你滿嘴胡說些什麼?禪位?這話也是一個帝王能隨意說的?實在不像話了!」
李淳這才微微鎮定些,只是癱坐在地上,一臉無助的樣子:「堂叔,我該怎麼辦?明明有了藥房與醫師,可是左相遲遲不肯交出,那就要死更多的人了!」
李杭素來鎮定,尤其是與李淳相比,他緩緩蹲下身子,對著李淳溫和道:「陛下,你應當知道左相的心思的。」
李淳點點頭:「我如何能不知道?無非就是要我立端妃為繼後罷了。」
李杭點點頭,依舊是一臉鎮定:「那你照著做不就是了。不過是冊封皇后,又沒有教你對她有多寵愛,能難辦到哪裡去?」
李淳激烈地搖著頭,更是十分抗拒:「不行的!堂叔,妕櫻剛剛去世,屍骨未寒,我如何能這般薄情再立皇后?妕櫻若是九泉之下有知,豈不是寒心?」
「皇后娘娘最是溫良嫻淑的人,想來娘娘也是能夠理解陛下的。」
「我知道妕櫻性子好,可是我也不能這般對不起妕櫻啊!好歹要三年喪期過了再立皇后啊,如今我竟是要不顧規矩禮法立繼後麼?豈非寒了王氏之心?」
李杭輕輕扶起李淳,漫臉的心疼擔憂:「我知道你為難,只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你是皇帝,總該為了江山萬民著想的,你難道忘了,你小時侯說的話麼?」
李淳點點頭,那是不能忘卻的東西:「我自然記得,我要歆朝子民都要好好的,至少,要比前朝生活的好。」
「這便是了!」李杭輕輕在殿中來回踱步,「既然沒忘,那你可得想著,如今歆朝子民,處在水深火熱之間,一場天花,可是要了多少人的性命去。你這個皇帝若是不去救,誰能來救?」
李淳沉默許久,卻是依舊不想面對,「我連清漪都沒有接進宮來,如今還要立後?你讓我如何對的起他們姐妹?」
「並不一定要立後,想來齊維也不至於如此心急。若是先冊封貴妃,攝六宮事,那是與皇后無異的。左相要的,不過是陛下的承諾。」
「承諾?」李淳依舊抗拒。
李杭輕輕抱著李淳,給予他最為安心的安慰與依靠:「你是皇帝,便再不能意氣用事。若是想不通,我在這裡陪著你想,早晚會想明白的。」
第二日一早,皇帝李淳便下旨,冊封孝端妃齊氏盛萱為正一品的貴妃,攝六宮事。
而幾乎是於此同時,左相齊維進獻醫師,為治救天花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