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王府
2024-08-09 04:40:37
作者: 朱鈺
允郡王的府邸坐落在緊鄰興濟坊的榮興坊,那裡是京城之中貴族雲集的地方,一應的皇室貴族所拘住的地方。
當日太祖皇帝下令,一應成婚的皇子公主都要出宮居住,所以又為了貴族皇子皇孫們維繫骨肉親情,故而特意開闢了這一方榮興坊以供皇室貴族專門居住。
允郡王早在先帝一朝便極受重視,又因著當今皇帝李淳對允郡王極其看重重視,所以允郡王的府邸便是京城之中頭一份的繁華與巍峨了。
雖是郡王之位,但是清漪一路細細瞧過去,卻是已然好似超過了親王的規制。
這裡頭足可見,皇帝李淳對於李杭的珍視。
允王妃杭氏一早便守候在了府邸里等候清漪的到來,更是早早將王府里最尊貴的殿閣收拾了出來以供清漪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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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王妃一邊親熱地挽著清漪,一邊給清漪介紹殿閣之中的一應布置。
杭氏是一個極其有主見且會處事的人,她對著清漪雖親和熱絡卻也有分寸,並不會過分親昵而使得清漪感覺不舒適;自然也不會太過維持表面上的禮節尊敬而失了隨和而使得清漪覺著冷淡無心。
杭氏今日也不過是淺淺地介紹,不過是說了些基本事物保證基本的生活不會出錯不適。
她見清漪疲倦,便謙卑地笑笑:"娘娘今日勞累,便先歇息吧。妾身就先告退了。"
清漪點點頭,杭妃便命殿中的幾個侍奉的宮女內監好生侍奉清漪。
殿中有兩個侍奉的大女使,一個叫做夏桃,一個叫做秋竹,看的出來是杭王妃特意命著來貼身侍奉清漪的。
兩三日下來,清漪已然覺著杭妃之聰慧明理,那兩個大女使平日裡侍奉勤謹絲毫不差,至於旁的只一概不多管多問,只盡好本分便也是。
至於杭妃,則是每日早晚請安,次次不差,是十足地把清漪當做宮中的嬪妃主子一般來看待。幾日的晨昏定下來,連清漪看著都深深的覺著愧疚不安。
「杭妃娘娘何必如此客氣,本宮位份低微,也不過是個小小的嬪妃。」
「禧嬪娘娘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是大歆最受寵的嬪妃。妾身與王爺自然極其敬重娘娘,不敢有所怠慢。只是王爺身為男子,男女大防,不便來時時刻刻與禧嬪娘娘請安,還請禧嬪娘娘恕罪。」
清漪淺淺一笑,總歸得體驕傲:「王爺與王妃如此厚待本宮,本宮已然感激涕零,自然不敢有所挑剔。更何況王爺素來與陛下親近,既是最親近的人,何談君臣之分?豈不生分?」
杭妃低頭禮貌一笑:「那也是陛下與禧嬪娘娘看中不嫌棄的緣故罷了。妾身與王爺自然感念陛下娘娘恩德。」
清漪緩緩起身,拉住正要蹲身行禮的杭妃,親熱地挽過杭妃的手:「在外看起來本宮杭妃娘娘是君臣,可按照輩分,本宮還要管杭妃娘娘叫一聲表嬸嬸呢!」
一番話說的杭妃已然是喜笑顏開,只是清漪仍舊能夠看得出來杭妃在盡力保持著體面儀態,並沒有過多的笑,更是謙卑道:「禧嬪娘娘抬舉了!只是如此,妾身便也不客氣了。」
清漪爽朗一笑:「王妃自然不必客氣,您是主人,我什麼都不算的。」
杭妃言語舉止都是極為得體的樣子,對著清漪也是保持著恰到好處的禮節親熱,是最為讓人舒適的感覺。
只是或許是因著二人不過初次見面,並沒有過多的交情,所以清漪總覺著杭妃對著自己客氣親熱的同時總是保留著一分警戒與防備的。不過那便也罷了,清漪並不在意,且人之常情,本來便是如此。
如今的自己,最為重要的便是安安分分地等著李淳回宮再尋找到適當的時機以求回宮。
雖然艱難,但是勢在必行。
很快李淳回宮的日子便到了,允郡王李杭更是一早便準備服飾穿著進了宮去跪等李淳,待到近乎快夜晚才回了允郡王府。
這日允郡王妃杭氏幾乎是從早到晚都在清漪身邊陪著清漪。她知道清漪心中著急,更是守在清漪身邊勸慰道:「禧嬪娘娘儘管放心,今日王爺進宮,想來很快陛下便會派人來接娘娘回宮的。」
清漪心中雖是焦急,卻自是生出了一股心思來,她思來想去,只怕回宮之路不會那麼順利。
「再等等罷,只是勞煩王妃了。」
杭妃卻是一臉比清漪還要著急的樣子:「娘娘洪福齊天,又是陛下心尖子上的人,想來很快便能還宮。」
「那就托王妃吉言了。」
只是等到傍晚允郡王李杭回府之時,帶來的消息卻並不能夠令杭妃與清漪滿意。
杭妃聽罷,只是驚奇不已:「怎可如此?太后娘娘還拿著天象只說要挾陛下麼?」
李杭一臉憂愁,面色凝重:「國朝篤信禮法,更重視孝道。太后娘娘是陛下的母親,無論太后娘娘說什麼,陛下都無法反駁,若是執意抗爭,可是不孝之罪。」
杭妃聽罷,更是瞠目結舌,她輕輕掩住口鼻,卻是不忘對著清漪勸解寬慰:「禧嬪娘娘切莫傷心,想來事情波折,總會有轉機的。」
清漪倒是沉著:「杭妃是好心了!只是本宮心中卻早就預料到了。太后娘娘不喜本宮,哪裡就那麼容易能讓本宮回宮呢?讓本宮來猜一猜罷……」
清漪更是無所謂地笑著,輕輕看著李杭與杭妃:「想來王爺今日進宮,只怕也有所耳聞,如今天象之說更是在宮中與平京城之中盛行罷。說本宮命格與仁顯皇后娘娘相撞,是大歆的罪人,罪無可恕。更有甚者,要求陛下懲治本宮以及收留本宮的殿下罷。」
清漪話語剛落,杭妃便是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旋即更是十分擔憂地看著李杭,緊緊牽住李杭依靠著他:「殿下……」
清漪心中十分愧疚,便下座行了禮:「連累了王爺與王妃娘娘,實在是本宮的錯。想來如今允郡王府也處在漩渦風波之中。請寬恕本宮。」說罷,清漪便對著李杭與杭妃行禮。
李杭眼見此,忙地上前搶著扶起了清漪,杭妃亦是緊跟著上前:「娘娘這般,便是折煞我與殿下了!為陛下娘娘解憂解難,是王爺與妾身的本分。」
清漪緩緩起身,卻是愧疚依舊:「說起來王爺與王妃身份尊貴,本來是不用牽扯到本宮這檔子事情的。如今二位好心,卻被朝臣如此,實在是不應當。」
李杭自不覺得什麼:「小王侍奉陛下,便要為陛下打點妥當。娘娘是陛下最重要的人,臣與王妃自要拼死替陛下守住。」
杭妃有些跟不上反應,卻也是道:「是啊娘娘,妾身與殿下自然都要為了陛下娘娘盡心分憂的。這些,自不算什麼。」
李杭更是冷冷哼著,言語間便是對著關西朝臣們的不屑:「什麼東西?那幫關西老臣蛇鼠一窩,沒有一個好東西的。他們逮住機會,自然不會放過娘娘。」
清漪知道這是何意,自己本就是身為關中人的昭惠太皇太后舉薦上來的人,所以自然落在世人眼中便是與容貴嬪一般的關中人在後宮的力量與籌碼。只是容貴嬪家世甚重,又性子厲害,自然一時倒也沒人敢輕易動得。
所以只有自己,沒有家世,身份低賤,最好先動。
反正能礙著端妃盛萱道路的人,是要先被除掉的。
相比容貴嬪世薇,自然也是能先除去一個便是一個。
總歸是都逃不過罷了。
在給清漪稟報過白日在宮中朝中的事情後,允郡王李杭則是連夜入宮,更是在宮中偷偷過夜。
乾元宮寢殿中,殿中已然沒有侍奉的宮人內監,皇帝李淳的金蟠龍蓮花金鳳床上,只有兩個身影。
是李淳與李杭。
那是幼時兩個人的玩伴情誼,便是延續到今日,李杭留宿宮中,也偶有這般景象。
「我記著小時候,我總喜歡這般與堂叔同衾而眠,我還總喜歡靠著堂叔來著。」李淳不禁懷念起了年少之時的情景:「那時我喜歡靠在堂叔懷中,我小時體寒,偏生的堂叔身體熱熱的。我睡在堂叔身邊,最是安心。」
李杭輕輕一笑:「那時陛下最愛使小性子。我若是不肯答應,陛下便哭鬧不止,也睡個不安生。我無法,便也只得這般讓陛下枕著我的手臂,只是一晚上下來,總是酸痛。」
李淳不好意思地一笑,只吐著舌頭:「那時誰讓堂叔這般讓著我的?等到後來年紀大了入主東宮,堂叔又分府別居,我竟是不習慣了好久。」
李杭亦是嘆息:「是啊!當時,我也覺著不習慣來著。只是如今總是習慣了,咱們也再不得那樣了。不然,總歸是奇怪了些。」
李淳不以為然:「哪裡便奇怪了?我到現在也覺著和堂叔一齊睡是安心的。」說罷李淳竟是拿起李杭的手臂,更是一下子便枕著李杭的手臂了來。
李杭只是意外,更是本能地輕微抽開手,旋即卻是更往著李淳身邊靠近了些:「陛下這樣真是不得體,咱們兩個男子這般,若教外人聽見了,可怎生是好?」
李淳並不在乎,反倒是緊緊靠著李杭,一臉安心的樣子:「有什麼可怕的?我與堂叔自小便這樣。」他感嘆著:「都這麼多年了,不知怎的,靠近堂叔,我還是覺著最為安心。」
「只有在堂叔面前,我才可以像個小孩子,才可以展露自己脆弱的一面。旁人面前,我總是皇帝,總是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