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撒嬌

  這般，清漪倒也是沒有了辦法，只得無奈地迴轉了身子，並道：「還請伊雯娘子替我說一聲，便說是我來過了，想見娘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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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雯終究是懂得規矩禮節的，雖是礙著皇后妕櫻的面子上也不敢請清漪進去，卻也不算是失禮，對著清漪道：「娘子慢走，想來皇后娘娘大安了，定然會想見娘子您的。」

  清漪點點頭，便扶著秋娘的手走了。

  「姐姐……這是怨我了罷。」清漪眉尖緊蹙，憂愁道。

  「娘娘別多心，想來是皇后娘娘當真身子倦怠呢！」秋娘道。

  清漪也不知怎的，心中隱約升騰起一陣不安來。她細細想著，畢竟妕櫻懷著身子，最是容易多想的時候，且在她最為需要人陪伴之時，自己與李淳，竟是去了宮外。要是能立即趕回來便也罷了，可偏生的是拖了半日才回來的。這般想想，若是換做誰，誰都會傷心的。

  更何況，妕櫻是真心把自己當姐妹，更是對著自己依賴萬分。

  這件事情，終究算是自己做的不對了。

  清漪回到爽青軒中，便癱在了床榻上，雖是春日裡頭的好時光，然而近些日子也不知是怎的，日頭竟是毒的很，她在妕櫻的坤明宮外等了許久，便也曬的渾身疲倦，妝容都花了大半。

  「今兒個日頭毒，我給娘娘補妝罷。」

  清漪只覺著疲倦，擺擺手道：「罷了，左右也沒什麼大事，補什麼？我歇息歇息罷。」說罷，清漪便自己卸下了釵環首飾，又換了一身輕便的衣衫，便入了寢殿躺著。且說起來，這幾日她總覺著神思倦怠，總是睏倦的，更加是懶懶的不願意動彈。正好如今妕櫻懷著身子，便也免了六宮嬪妃的請安，她倒是能睡個安穩覺了。

  咸陽宮中，孝端妃齊盛萱正處置著六宮的一應事情，時六尚女官剛剛來稟報過事宜，自然是案牘勞形，然她素來是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性子，便更是挺著一口氣復打起了精神來。

  「娘想歇歇罷，您早上接見六宮的嬪妃，方才又與各司的女官娘子說了那麼許多事情，可是累呢！」孝端妃身邊的雙雯道。

  齊端妃揉六揉略有發脹的腦子，只道：「自是不行，如今本宮唯一能夠抓住的，便是管理六宮的權柄了！若是連著這般都不能抓住，那本宮可怎生是好？」她有些失落：「陛下如今對著本宮那般冷待，本宮若是不依靠自身，還能依靠誰呢？」

  「其實，陛下也是挺看重娘娘的。不然，也不能把管理六宮之事的任子給娘娘啊！」端妃長長一嘆：「陛下那不是看重本宮，是父親如今在朝中得力。」她冷笑著：「若是陛下當真看重本宮，又怎會連日來都不來這咸陽宮呢？」

  雙雯不知道該要怎麼說才好，憋了半晌才想道：「陛下……也是覺著您管理六宮勞碌的緣故。再者……咱這不是前去請陛下今日來用晚膳了麼？」

  正說話間，侍女芸芝卻是進了來，對著端妃道：「稟娘娘，陛下說……今日晚上已然約了去爽青軒用晚膳過夜……所以……今兒個晚上便不來了。」

  端妃眉眼之間便是失落萬分，許久也未有緩過來，只是緩緩地坐在榻上，眼神之中分明有著一絲絕望。

  「瞧吧，我便說，陛下是不在意我的。」

  這般下來，雙雯與芸芝皆是不知道該要如何做了。

  端妃靜靜看著殿堂之中的一應事物，皆是布置的富麗堂皇，上下都是非名貴不用，那毫無疑問在彰顯著她在六宮之中尊貴的位份。

  顯然，那是皇帝李淳的「恩賜」，是對著她這個眾妃之首的「尊重」。

  可是這份尊重背後，盛萱也不知怎的，只覺著是滿殿的冰涼，一丁點熱乎氣兒也無，好似那只是一座略為華麗一點的冷宮罷了。

  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

  便是這般了。

  冰冷的，不帶一絲溫情的宮室，也只是空有外表的殼子。究其底，自己什麼也沒有得到。

  「罷了，反正都知是這樣的結果了。」

  李淳到了爽青軒，看見清漪那時，面上也是一樣的疲倦不知所措。清漪會意，問道：「姐姐還不見陛下麼？」

  李淳無奈地點了點頭：「是啊！我今日下了朝便去了坤明宮，誰知皇后還是不見我啊！」

  清漪上前替著李淳解下外面穿著的鐵鏽紅緙絲竹柏紋的圓領袍子，「姐姐也不見我啊！想來，是怨恨咱們呢！」

  李淳點點頭，面上歉疚：「說起來，也是咱們的不是了。也只怪咱們去了昌平行宮泡溫泉享樂，竟是一點都沒有顧及到皇后啊！」

  清漪給李淳寬衣罷，便是自顧坐下，飲著茶水嘆息著：「總歸是咱們的不是，我去求見姐姐，姐姐也是不見的。」

  李淳有些氣惱：「她跟你置什麼氣啊！要怪就怪我啊！是我要帶你去昌平泡著的，與你何干？」

  「哎！」清漪嘆息著：「哪裡能怪姐姐呢？你想想啊，姐姐那麼依賴我與陛下，卻是在最需要我們的時候找不著咱們的人影，擱在誰身上，誰能好受啊？」

  李淳卻是納悶，只摸不著頭腦：「這是什麼道理？她當初不是說，根本不喜歡我麼？如今……怎的竟是要吃……醋了？」

  清漪「噗嗤」一笑，險些吐出茶水出來。

  李淳愣著：「你做什麼？笑什麼呢？」他復又鼓起腮幫子，像是個十足脹氣的河豚。

  清漪越看，便越發覺著好笑，一時竟是樂的說不出話。

  李淳見清漪不理自己，倒更是生氣了起來，只上前戳著清漪：「你倒是說個話啊？我問你為什麼好笑。」

  那自然是好笑的，清漪細細想起來，她倒是從來未有見過李淳這般「單純」的人，身為堂堂君王，竟是連這般最為細微的人情事故都不懂。倒好似是個小孩子，出了什麼事情竟是會生氣。

  若說是這感覺，清漪越發覺著，李淳，像是個人家豢養的小奶狗，時而威猛震懾，而更多的，則是可愛。

  越這般想，清漪便越發笑個不止，「陛下……怎的如此可愛？」

  「什麼？」李淳睜大著眼睛：「什麼叫做可愛？你在混說些什麼？」

  他雙眼本就是生的又大又美，如今他因著驚奇更加是睜大了一圈，再配上那副無辜疑問的神情，頭又是微微歪著的看著清漪麼，倒更加是可愛好笑，越發像只小狗了來。

  清漪頓時生了玩笑之心：「臣妾是說，陛下可愛。陛下……這是在向臣妾撒嬌麼？」

  「撒嬌？」他一愣，越發是不敢相信的神情，「你混說些什麼呢？我怎的會向你撒嬌？我可是皇帝，是皇帝！」

  清漪忍著笑躬著身子湊到李淳面前，打量著他的樣子：「陛下……難道不是在向我撒嬌麼？」她伸出手來戳著皇帝的面龐：「瞧瞧陛下這臉，都氣成什麼樣子了？」

  說罷，清漪便再也忍不住，便上下大笑了起來，只覺著笑的都肚子疼。甚至，因著笑的太過激烈，她只覺著眩暈，都倒坐在了地上。

  李淳怔了一會，看著清漪笑個不止便是越發惱怒，恨不得都跳起了腳來。他一把抱起清漪，便將她往內殿床上任去，故意狠道：「你個小妮子，你敢指摘你的陛下，看朕一會如何處置你！」

  清漪依舊不服輸：「我自然是不怕的！陛下若是敢，便儘管來。只怕……陛下沒有這個膽子！」

  李淳惱怒著：「你這是做什麼？仗著我不敢動你麼？你看我……」

  「唔」的一聲，他話沒有說完，便被清漪上前的一個吻給堵住了。

  倒是突然，也是意想不到。

  李淳只記著，從來清漪只是個端莊自持人的，整日裡都是恭恭正正的，便是這般主動的情況，自然是從來沒有過的。

  這次突然間這般，倒是讓人甚是覺著新奇欣喜。

  很快地，年輕的兩個人便自有其樂趣，錦帳華燭，最是難得且珍貴，含著溫存的時光，雖耗體力，卻是身心愉悅，更是足夠讓兩顆心更加近一些。

  李淳只是覺得，自己越發離不開清漪了。

  第二日一早，照例是李淳早早就按著早朝的時辰起身梳洗並命著清漪好生將養休息。清漪習慣了李淳這般的囑託，倒也不客氣，便甜甜地倒了睡過去了。

  待到李淳徹底走了，秋娘這才端上一碗湯藥，躡手躡腳地叫醒清漪：「娘子，娘子，該起來喝藥了。」

  清漪聞言，再不似方才貪睡的模樣，只「騰」地便起了身，接過秋娘手中的湯藥，皺著眉便要一口飲下。

  卻是十分燙嘴，清漪便退卻了。

  「娘娘小心些！這藥又不是什麼好東西，您著什麼急？」秋娘略略帶著訓斥的語氣道。

  「怎的就不是好東西了？」清漪面色沉著，看著秋娘。

  秋娘面上如同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娘子這是什麼話？這怎麼就算是好東西了？您要是早些停了，今日懷孕的，只怕就是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