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柳氏懷孕

  妕櫻本是溫和的神情在聽到柳美人懷孕之事後登時面色便是分明的轉變，只有著震驚伴著擔憂的神色。

  許久，經著一邊的宮女提醒，她才輕輕「哦」了一聲，便道：「柳美人懷孕，是喜事，按著規矩賞賜下去便罷了。」

  一邊的陸貴人只在一旁輕輕打量著妕櫻的神色，旋即便是小心翼翼對著妕櫻道：「皇后娘娘……您別急，娘娘福氣隆重，定然會產下嫡皇長子的。」

  妕櫻這才反應過來，只淺淺笑著道：「本宮哪裡不高興了呢？陛下有後，本宮高興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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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妕櫻便好似是故意將話題給轉移了一般，隨意扯了些什麼旁的話，便說道：「大公主哭鬧著呢！本宮便先不陪兩位妹妹了。」

  走出坤明宮，秋娘與漣水便趕緊著上前去攙扶清漪，漣水心思最是細膩，便也猜到了清漪為何這般傷神，便只道：「娘子，您也會有身孕的。」

  清漪只點點頭，便道：「如今，還不是時候罷了。」

  如今柳美人一懷孕，宮中上下便也都開始忙碌了起來，且前頭皇后妕櫻與容貴嬪世薇都只產下了皇女，那麼皇長子便也可能落到了這柳良人頭上。一旦柳良人產下皇子，那身份地位只怕會一躍而上，那便真真是要重視起來的了。

  如此，流水價的珍寶補品便送往了柳美人的宮室，皇帝李淳更是下旨，將柳美人宮室遷至東六宮的長安宮中，只說長安宮布置華貴，最是適合養胎。

  咸陽宮中的齊端妃的侍女雙雯眼見此情境，只恨恨道：「真是那孩子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就憑她的身份，她也配？」

  齊端妃只輕輕道：「懷了陛下孩子的人，自然是配的。」

  雙雯眼見著齊端妃目中悲傷，便忙地上前安慰著道：「娘娘您別著急，您也會有孩子的。」

  齊端妃輕輕撫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帶著幾分哀怨的氣息，傷神道：「罷了，陛下都不碰我，我怎的會有孩子呢？」

  雙雯目中閃爍，旋即便有了狠意：「娘娘，說到底，都是張貴人那賤婢挑唆的緣故。陛下那般在意她，她再在陛下面前說說娘娘的壞話，陛下怕是才對著娘娘您冷待的。」

  齊端妃只搖著頭，「與張貴人有何關係？說到底，那些事情也終歸是落在了張貴人身上的，她自己自然要上心些。」

  雙雯只道：「娘娘便是太心善了！這張貴人奪走您的恩寵，如今在這後宮肆無忌憚的。您可要管管才是。」

  齊端妃悠然一嘆：「管？怎麼管？本宮如今失寵，連著管理六宮的權柄都沒有了，你讓本宮如何去管？陛下如今討厭本宮都來不及，本宮又豈能太囂張了？」

  雙雯只道：「娘娘，陛下終究是在乎您的。您也不用太妄自菲薄了。」

  齊端妃搖著頭道：「你們不懂，陛下是不是在乎我，只有本宮自己知道。只是陛下說是本宮害了張貴人與皇后，可是本宮又何曾害過張貴人與皇后呢？陛下……也太過看中張貴人與皇后了罷。」

  雙雯目光依舊閃爍著，只道：「娘娘，您便別這般傷心了！您雙手乾乾淨淨的，陛下早晚有一日會知曉的。」

  齊端妃搖著頭，便自顧進了內殿：「罷了，旁人怎樣，與本宮無關，且睡一會罷。」

  只是長壽宮之中，清漪卻是受了許多的苦頭。

  因著柳美人所居住的長安宮便是緊鄰著清漪的長壽宮，柳美人懷孕，自然一應吃食物品都要緊著送進她的長安宮中。清漪的長壽宮又是宮人來往進出後宮的必經之地，這般下來，柳美人孕中所需要的新鮮魚蝦與鮮肉等食物器具便是要經著她的長壽宮幾次。

  宮人來往，自然聲音極大，嘈雜煩心之餘，更是難免在清漪的長壽宮門前遺漏留下些什麼物件，一次清漪出門，眾人也都沒有看清楚門前，便一不小心踩到了宮人們遺留下來的小魚上，便是險些滑倒。

  秋娘只咒罵著道：「什麼作死的玩意？送個東西還不謹慎！非得來害我們小主。」

  清漪素來不願意多事，且懷著身孕的嬪妃是自己不能惹的，便也樂得息事寧人：「罷了，宮人們不小心，不能說些什麼的。」

  秋娘只恨恨道：「一個個都瞧著柳美人得勢便都上趕著去巴結！一時得意也終歸不過是個美人！我們家娘子可是貴人呢！」

  清漪看著秋娘的囂張樣子，便阻攔著道：「少說些罷，她如今懷著身孕，陛下少不得要晉封貴人的。」

  秋娘更是不懼，只叉著腰道：「娘子您怕些什麼？便是她晉封，您也比她資歷高！終歸是要她先向您行禮的。」

  清漪聽著秋娘越說越沒個體統，便忙地喝止了秋娘：「越發囂張目中無人了！人家懷孕，關咱們什麼事情？咱們只關好門過上自己的日子便是!安安生生的比什麼都好！」

  只是事情並未有像清漪所期盼的一般安安生生。

  清漪並不想沾染柳美人的事情上分毫，只想著過好自己的日子。除了按著規矩偶爾去了長安宮探望了幾次柳美人帶些補品便也是了。

  柳美人依舊是是那般的冷淡樣子，只是倒是比之從前要熱心上那麼一星半點，許是因著懷有身孕的緣故，清漪倒也不甚在意。

  宮中的日子便這般安生地過去了兩個月，只是得寵的卻是變成了金婕妤與傅美人平分春色，清漪等人的恩寵倒是不咸不淡，便也這般過去了。

  柳美人自從懷孕以來，本是極其安穩妥帖的。誰知一個月過去後，她竟是開始漸漸做起來噩夢來了，倒是使得她殿中上下都開始焦急起來。

  起初她也不過是偶爾做噩夢，便也只道是搬了新宮室不適應的緣故，便只請太醫開了些安神湯藥來。只是後來，柳美人的夢魘倒是一天比一天嚴重，甚至都精神恍惚食欲不振了起來，連著太皇太后都被驚動了來看了幾次。

  李淳更是擔憂，便一有了空閒時間便來看望柳美人。

  起初清漪還會站在長壽宮門縫後面偷偷瞧著李淳的身影，只是那身影縱使是會在長壽宮門口停留片刻，卻也最終是會往長安宮裡去的。清漪每次瞧見了都是覺著傷神許久，次數多了，清漪便也不在意李淳到底去哪個宮室了。

  「本來他也不是我一個人的陛下。」清漪喃喃道。

  這一晚清正欲入睡，柳美人宮中的香葉卻是闖了過來，只焦急道：「還請貴人娘子去看看我們家柳娘子罷！柳娘子十分害怕呢！」

  清漪忙地披上了一件外衣，問道：「這是怎麼了？」

  香葉幾乎是要哭了出來：「張娘子也是知道的，我們家娘子自從有暈以來便是多夢，這幾日更是噩夢連連精神不佳。今日……我們娘子本在熟睡，只被噩夢驚醒，如今只吵嚷著有孩子的哭聲。奴婢們去勸慰，娘子也不聽，只一個勁地說是有孩子的哭聲，太醫前來開了藥，娘子也不吃，只說那藥裡面有毒。」

  「奴婢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啊！想著張娘子這裡離我們長安宮最近，也只敢求您去看看了啊！」

  正值秋娘值夜，只霸道道：「這是什麼道理？柳娘子不舒服，只去請太醫陛下來啊！我們娘子可要安寢了！還來煩我們。」

  香葉只扣著頭焦急道：「娘子救命啊！奴婢們已經去請陛下了啊!只是來來回回，總要一些時候才能趕過來的。只是如今我們家娘子卻是苦惱著，還請張娘子暫且去陪上片刻也是好的啊!」

  清漪本不欲去管這些事情，然而事情便出在她的長壽宮一旁，她便也不得不管著，便趕忙著穿戴整齊了便趕往了長安宮。

  到了長安宮，只見著裡面燈火通明的，柳美人只躲在寢殿裡床榻上一個小角落裡，蜷縮著身體，如同一隻無助的小獸。

  清漪坐在了她一旁，只見著她額頭上滴落著豆大的汗珠，鬢髮散亂，並著汗珠黏在面龐上。清漪眼見著便有些心疼，只伸手去輕輕替著她整理著。清漪再去仔細瞧柳美人的神情，只見著她眼中噙著淚水，伴著驚恐的神色，教人看了不免為之心疼。

  「好妹妹，好妹妹，你這是怎麼了？」

  柳美人眼見著清漪，便像是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抓住清漪：「姐姐，姐姐，有人要害我肚子裡的孩子!他們要殺了我肚子裡的孩子！」

  清漪看著柳美人驚恐的神色，也不知道該要如何去安慰她，思來想去只道：「妹妹，你別害怕，且把事情說清楚。你是陛下的嬪妃，誰敢害你呢？」

  柳美人睜大著眼睛，只道：「不，不，她們怕我生下皇長子，便想著殺了我腹中的孩子！姐姐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她驚恐地搖著頭，卻是復道：「還有這長安宮，這長安宮，實在是不乾淨，有孩子的冤魂啊！」

  柳美人揮著自己的手，比劃著名道：「這裡有孩子的冤魂，到了晚上，他們就在哭啊！就在哭！他們跑到我的夢裡，還說……還說他們死的冤枉！」說罷，劉美人便緊緊地保住清漪：「張姐姐，我怕，我好怕，有人要害我的孩子，這裡還有孩子的哭聲。」

  清漪心疼地抱住了柳美人：「不會的，不會的。這裡怎麼會有孩子的哭聲呢？」

  誰知清漪話語落下來那一刻，她卻也好似聽見了類似於嬰孩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