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3章 查帳

  「正如公公所說，家父那根本不是病，而是毒，如今五臟已被破壞……」說起這件事，尚偉成的表情十分悲戚，當初自己怎麼就沒有發現這件事背後的真相呢？還委曲求全了那麼久。

  明明早該知道，賈任這樣的人不可信，他不會這麼輕易相信自己，而父親，便是自己唯一的把柄，早在父親莫名其妙得病的時候就該想到的，可自己硬是糊塗了這麼久，讓父親的毒才越來越嚴重。

  林深深淡淡開口，「尚大人不要責怪自己，這件事只能怪賈任太過狡猾。」

  尚偉成抬頭，有些驚訝林深深居然能明白自己的想法，隨即又覺得好像很正常，常言道，伴君如伴虎，若是猜不到人心，又怎麼能在皇帝身邊存在這麼久。

  「謝公公關心，下官會儘快調整好的。」

  「可有治癒的可能性？」林深深又問道。

  

  「這，大夫說了，有治癒的可能，只不過微乎其微，下官想，這麼幸運的事情不該落到我這樣的人身上，畢竟我做了那麼多壞事，老天爺為了懲罰我，才要帶走我最後一個親人吧。」

  林深深緩緩說道，「尚大人，你是個好官，為百姓做的一切咱家看在眼裡，老天自然也會看在眼裡，相信吧，你的父親一定會好起來的。」

  尚偉成幾乎熱淚盈眶，「承公公吉言。」

  尚偉成也不知道這是林深深的真心話，還是看自己太難過了所以安慰幾句，但是這句話對自己真的很有用，這段時間，一直不斷地在反省，似乎有今天，都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做錯了事，所以家裡人才要受苦難吧。

  如今林深深這麼一說，心裡的難受減輕了好多，不然這麼被壓下去，怕是精神都要出問題了。

  林深深笑道，「好了，卷宗整理的差不多了，接下來便是查帳。」

  尚偉成有些疑惑，「這帳目的事情有專門的帳房先生管著，一向沒有出過什麼錯誤，公公還需要查嗎？」

  「自然要查，朝廷每年都會按照規定撥錢下來，可是那些錢你可有見到？府衙大大小小的花銷具體花了多少錢，大人可有記憶？」

  「這……下官大致看了一眼，還是有些記憶的。」尚偉成很少去關注府衙的花銷，所以對於這些確實是不清楚。

  「但是下官看了帳目，而且隨時都會查帳，沒發現任何問題。」尚偉成又補充道，帳目做得很細緻，跟那些亂七八糟的案宗完全不一樣，做帳的先生十分細緻，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對此尚偉成還是比較自信的，可是林深深堅信，帳目絕對有問題，按照府衙的正常開銷，朝廷給的銀兩加上賈任平時分給尚偉成的，庫房裡面剩下的絕對不止這麼點錢，由此可以得出，帳房先生定是做了假帳。

  尚偉成之所以看不出來，那是因為這其中的門道還是頗多，若不是專業的，自然看不出來假帳目，但林深深不一樣，她本就是專業的金融類人才，現代做的帳目那麼精細，自己一樣能看出問題來，更別提這個時代了。

  「還是查一查的好。」林深深並沒有明說，只是等著結果出來之後再讓尚偉成心服口服，見林深深這麼堅持，尚偉成也沒法拒絕，只能點頭答應。

  「公公既然不放心，那便查一查吧，終歸是沒什麼壞處。」在尚偉成的帶領下，林深深開始仔細的查帳，帳房先生在一邊神情緊張，不過他更加相信自己，那麼專業的手法，一般人根本看不出來，可千萬別自己亂了陣腳，先生這樣安慰著自己。

  可他不知道，從拿起帳本，林深深就已經發現了幾處問題，只是暫時沒有明說，這帳房先生可不止這一個，誰知道裡面涉及了多少，現在點出來，倒是打草驚蛇了。

  林深深合上帳本，轉頭就往外面走，尚偉成不明所以，趕緊追上去，「這是什麼意思？」

  林深深只是神秘的笑笑，「不可說，不可說。」

  說罷便直接離開了，只剩下一臉懵的尚偉成，尚偉成也不明白林深深是什麼意思，只能暫時離開，帳房先生鬆了一口氣，雖然不知道剛剛的人是誰，可他明顯沒看出來自己的帳目有問題。

  這先生冷哼一聲，大抵是想在尚偉成面前邀功，所以把目標放在了自己的身上，只可惜，他自己的功夫不到家，什麼不可說，分明就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罷了。

  帳房先生暗道自己真是太過於緊張了，這種地方能做這種帳目的實在是沒有幾個人，偏生自己還都認識，剛才的人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林深深並沒有就此放過這件事，而是將幾個帳房先生全部監視起來，並且放出風聲，說府衙中有做假帳的人，並且尚大人已經查明，擇日便會進行處置。

  帳房先生還沒緩幾天，就聽到了這個消息，當初那個人不是什麼都沒看出來嗎？怎麼會知道有人在做假帳，想起當時尚偉成的眼神，難不成，尚大人就是為了不引起自己的注意，從而把其他人都抓起來嗎？

  不行，絕對不能讓其他人都出事，一定要將那所謂的名單偷出來才行，帳房先生仔細想想，根據他對尚偉成的了解，凡是重要的東西都會放在書房，所以這份名單也一定會在書房。

  林深深也猜到，對方一定會來偷名單，所以早早的做了埋伏，只要有人敢闖進來偷名單，定要他有來無回，當場抓住，這樣才能人贓俱獲，看他還有什麼話說。

  入夜，林深深從尚偉成的書房裡出來，片刻之後尚偉成也出來了，書房的燭火也滅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有黑影貼著牆迅速的靠近書房，本以為自己的行動很隱秘，誰料到進門沒多久，燭火就亮了起來，四周看得十分清楚。

  來人在沒有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就被人直接按倒在地上，林深深笑呵呵的說道，「尚大人，我就說了你這府衙還是有內奸的，現在你可信了？」

  尚偉成的臉色很難看，剩下的這些人都是在自己身邊多年，並且平時頗得自己信任的，沒想到他們居然也是這樣的德行，若不是親眼看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尚武，怎麼會是你？」尚偉成問道。

  這尚武算是尚偉成的本家，為人忠厚老實，又有些拳腳功夫，便留在了府衙，平時幫著自己做了不少事情，哪想到這件事居然也有他一份，尚偉成瞬間覺得周圍似乎沒有人可以相信了。

  林深深當時打賭，說只要放出風聲，一定會有人來偷紙條的，並且一定是府衙內的人，尚偉成當時打死都不信，現在事實放在眼前，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只是他當時想過，林深深針對的可能是當時的帳房先生，如果真的有人來偷，應該也會是那帳房先生才是，沒想到居然會是自己遠房表弟，這讓尚偉成很受打擊。

  「尚大人，這都是一場誤會。」尚武也沒有想到這會是陷阱，看著尚偉成失望的表情，趕緊解釋道。

  尚偉成失望的看著尚武，「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騙我，你明明知道書房是存放重要文件的地方，平時我根本不會讓旁人進去，這點你很清楚，可今天你卻穿著一身夜行衣出現在這裡，你怎麼能讓我不懷疑？」

  「我……」

  尚武還想狡辯，卻被林深深打斷了，直接從手心裡掏出一張紙條，「不要再胡說八道了，證據都在這裡，你根本就是奔著這紙條來的。」

  「你怎麼知道尚武的手中有紙條？」尚偉成問道，明明從剛才進來，尚武的手心都是緊緊合在一起的，林深深是怎麼知道的？

  林深深無奈，這尚偉成怎麼又開始犯蠢了，「方才沒有立刻衝進來，就是為了給他時間，讓他找到這紙條，這樣你才能相信，這人是衝著這紙條來的。」

  尚偉成總算是明白了，無奈的嘆口氣，「尚武，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也參與了做假帳的事情，居然會是你。」

  「大人，這件事情有誤會，我不是故意要這麼做的，我也有難言之隱，我是你的表弟，你應該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要相信我，我也是受人利用，我……」

  「呵呵，相信你，我就是因為太相信你了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缺錢嗎？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尚偉成滿臉失望。

  事到如今，尚武也知道自己已經失去了尚偉成的信任，也不再狡辯不再隱瞞，乾脆直白的說道，「我不缺錢。」

  「哈，我想著你也不應該缺錢，家裡面的吃穿用度都是我在補貼著，你母親生病了也是我出錢買藥，你沒有事情做是我讓你到府衙來幫忙，你就這麼報答我？」

  被自己最親近最信任的人背叛實在是太糟糕了，林深深也替尚偉成難過，其實在尚武出現之前，林深深也不知道叛徒究竟是誰，尚武的出現確實有些出乎意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