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清查

  雖然心裡害怕，可尚偉成也在隱隱期待著，看林深深這樣子，倒像是有幾分手段，再加上有皇帝撐腰，即使自己真的出了什麼事，但只要能破開這被陰雲籠罩的天，還百姓一個光明大地，就算犧牲也值了。

  本以為林深深這麼一鬧騰就算了，尚偉成萬萬沒想到這只是一個開始，案卷中的拋屍案斷案不清，案情分析錯漏百出，最後更是誤判，林深深想著，恐怕是他們收了銀錢，所以胡亂判處的。

  冤枉了好人，林深深有意將當初的拋屍案翻出來重審，算起來倒也不算多遠之前的事，誰想到去找當事人的時候，那戶人家因為當家人含冤入獄，孤兒寡母的又時時刻刻被人指著鼻子罵，那女人一時想不開，抱著兩個孩子跳了河，早已殞命。

  男人在獄中不久後聽聞這消息，哭著說是自己害了家人，也咬舌自盡了，而真正的壞人，卻去了大梁，如今怕是改頭換面，再也找不到了。

  林深深看到這案卷氣得臉色鐵青，「簡直是胡鬧。」

  尚偉成大致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他覺得，如今案件已經塵埃落定，要是再審，不是打府衙的臉麼，也是打朝廷的臉，自己這個縣令的臉又該往哪兒放，儘管當初這案件並不是自己督辦的，可百姓不明真相，罵起來定會波及自己的。

  「公公，這事兒已經結束了，您就別生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尚偉成小心翼翼的說著，他知道林深深這段時間在找跟這件案子有關的人，幸虧當事人都死了，不然要是真的翻案，說不定還會引起賈任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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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偉成苦著臉，自己當初妄想替別人伸冤，誰知被賈任知道了，非說自己是跟他作對，將自己毒打一頓，其實那人跟賈任沒有任何關係，他只是單純的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戰，所以心中不痛快罷了。

  這件事要是被賈任知道，想必一定會重新盯上自己，想到這裡，尚偉成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都好像痛了起來，那樣的毒打他可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現在只希望林深深不要再查這件事，否則事情一旦捅出去，受苦的只能是自己，畢竟林深深是京都的人，真的出了事，自己總不能將他推出去吧，要是那樣做，才是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林深深眯著眼，「不行，錯就是錯了，既然判錯了，就要有人付出代價！」

  「可是公公，這犯人也已經遠走他鄉，這幾年下來音訊全無，府衙也沒有關於他的卷宗，單單一個名字，想要找到他的話怕是不容易，再說了受害人也都已經離世……」

  尚偉成話還沒有說完，林深深一道犀利的眼神，「你的意思是，就這樣不管了？」

  「下官唐突了，自然是全憑公公決定。」尚偉成立即跪在地上，自己如今真是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得罪賈任也是死，得罪這皇上的人也是死，自己死了倒是無所謂，只怕牽連無辜的家人，尚偉成趕緊認錯，自己不過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小官，怎麼能跟皇上身邊的紅人提建議呢。

  「尚大人，咱家說過，暫時不能暴露身份，你就不要動不動就跪下，萬一被旁人察覺了可怎麼辦？」

  一聽林深深這質問的語氣，尚偉成趕緊站起來，點頭哈腰，「公公，是下官愚鈍，沒能記住公公的叮囑，往後一定會牢記，絕不再犯。」

  「行了，坐吧。」尚偉成慢慢的落座，見林深深面上神情無異，才送了一口氣。

  只是林深深半晌不說話，就知道盯著案宗看，尚偉成試探性的問道，「不知道公公是不是有什麼妙計了？」

  「妙計倒不是，只是就像我說的，這件事得有人付出代價，他們在斷案過程中遺漏重要線索，草率結案，倒是無辜人枉死，所以，師爺得罰三年俸祿，這件事由他親自督辦，罰他的錢絕不是妄斷。」

  林深深話落，尚偉成總算是舒了一口氣，不過是罰些俸祿，師爺這人雖然心眼多了一些，但經過長期相處，才發現他根本不喜歡賈任，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表面功夫罷了，這人倒是值得信賴。

  為了不讓師爺心中不快，尚偉成自告奮勇，「公公，這件事下官也有責任，下官當時若是能早點徹查這件事，或許就能將那家人救回來，下官願意替師爺罰俸一年半。」

  尚偉成的意圖林深深看在眼裡，這人倒是個好上司，雖然林深深很不屑於搞連坐這一套，可不得不承認，尚偉成說得有道理，如果他能早點發現這事，指不定就能將那三條人命救回來了。

  「就按照你說的做吧，至於師爺那邊怎麼說，你心中可有數？」

  尚偉成低著頭，「請公公放心，您的身份不能暴露，下官會說，是有人去了京都告御狀，陛下親自過問此事，然後派專人來傳達的命令。」

  「去吧。」林深深很滿意，本以為尚偉成這樣腦袋不好使的人會反應不過來自己的意思，沒想到他這次的回答倒是十分讓人滿意。

  也也不知道尚偉成是怎麼跟師爺說的，林深深給了他三天的時間，必須將錢交上來，可是第二天所有的錢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這些錢林深深一分都沒有動，林深深實地去考察，將這些錢分給窮苦的百姓，希望他們能在困境中存一絲希望，等著事情處理完，等著他們的好日子。

  百姓們哪裡能想到，在這吃人的時代，居然會有人願意把錢分給大家，儘管因為災難，這裡的人已經有許多離開了，但是每個人也不過只能分到三兩銀子。

  可是三兩銀子已經足夠普通家庭生活好久了，有的人家裡沒有米麵，他們已經揭不開鍋了，要是沒有這銀兩，他們一定會餓死的，林深深這是救了無數人啊，百姓們一時間感激涕零，不停的沖林深深磕頭。

  林深深趕緊讓眾人起來，「百姓們，這是縣令尚大人分給大家的，如今日子難過，尚大人心裡也不好受，尚大人不過是縣令，俸祿有限，可他願意將所有的錢財都拿出來，只為大家能活下去，大家不必感謝我，這都是尚大人仁心仁德。」

  百姓們也不管是誰給的錢，總之這錢真真切切的到了自己手裡，百姓高喊著，「尚大人真是活菩薩啊！」

  本來尚偉成拿出了幾乎所有的積蓄，這會兒正惆悵呢，沒想到手下來報，居然有人在集市分發銀兩，尚偉成直覺這人就是林深深，便趕緊跑去看，剛好聽到林深深這麼說。

  將銀錢拿去分給百姓的行為已經讓人很意外了，本以為那些錢會被帶回京都，充入國庫的，沒想到居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更讓人意外的是，林深深居然打的是尚偉成的名號，雖然之前尚偉成也會幫助百姓，可百姓還是怨尚偉成，為什麼身為朝廷官員卻解決不了土匪，可這次林深深的話，讓百姓們知道，自己也有難處，並且為了他們，也已經散盡家財，這是在為自己籠絡民心啊。

  往後在這片土地上，只要土匪消滅，自己便會成為一個受百信愛戴的官，尚偉成感慨萬千，如此大義，是自己狹隘了，居然以為對方是貪圖錢財。

  此事鬧得倒是挺大，賈任也派人來看了，可尚偉成咬死就只有那麼一句話，錢是自己願意分給百姓的，畢竟自己是平東縣的父母官，不可能眼睜睜看著百姓們餓死。

  賈任雖然懷疑，可是他也知道，尚偉成一向都是這個德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若不是尚偉成為了保全自己的家人，賈任都懷疑他會跟自己拼了。

  罷了，反正是尚偉成自己的錢，他願意分給下賤的人，讓他分就是，又不會影響自己的利益，再說了，百姓有錢也是好事，這樣那些高價的東西才能賣得出去。

  林深深拍著尚偉成的肩膀，「尚大人，你比一開始可長進多了。」

  尚偉成看著林深深的手，怎麼都覺得不像是男人的手，太監也是男人，除了那裡不一樣，其餘的地方應該都是一樣的，怎麼林深深的細長嫩白，怎麼看都不像是男人的手。

  再加上看慣了林深深兇巴巴的樣子，時不時的還皺著眉，看起來滿腹心事，如今突然得到她的讚賞，尚偉成倒是有些臉紅了。

  「公公，您，您謬讚了，是公公教導的好。」

  還沒等尚偉成細細感受林深深手上的溫度，林深深就將手抽了回去，「尚大人之前可是害怕賈任的很，如今已經能臉不紅心不跳的扯謊了。」

  「下官不是害怕他！」尚偉成紅著臉爭論。

  林深深勾唇，「好了，不要緊張，不過是放鬆一下，我知道你是為了父親，可如今真相大白，你父親的病也已經在治療中了，大夫怎麼說？」

  尚偉成暗道自己是多想了，眼前這個絕對是公公，雖然長得白淨了些，可誰都知道，宮裡除了皇后就沒有別的有地位的女人了，這位自然不可能是皇后，趕緊整理思緒回答林深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