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5.起火了
2024-08-16 11:12:54
作者: 余溯
護士摸了摸脖頸,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後頸還是隱隱作痛,足以見得對方當時下手有多狠。
「出了這麼大的疏漏,你自求多福吧!」醫生沒好氣地罵了一句,走到邊上用郵件匯報情況。
對於沒抓到宮羽輕辰,朗姆並不意外。
畢竟是老對手比特,又怎麼可能猜不到他會幹什麼呢。
抓宮羽輕辰本就是作為保險手段罷了,抓不到也就抓不到吧。
【plan B】
他輕輕敲下幾個字母,直接發送了過去。
宮羽輕辰站在米花醫院旁邊的一棟大樓的窗戶後方,從他這個角度,整個住院部大樓的情況盡數收入眼中。
在二樓的一個病房裡,一股灰色的濃煙正從窗戶間升騰而出。
「起火了啊.....」他似乎在低聲自語,又好像在跟誰說話。
「是啊,醫院要亂了.....」上川瞬從他後方走出來,看向醫院。
他早就換回了原來的裝扮,此刻淡定地揣著兜,沒有什麼打火警電話的想法。
「算算時間,手術室的人應該快出來了吧。」
手術時間預計一個小時,在快要結束的尾巴上醫院起火,這蓄意的太過明顯了。
在平靜的醫院裡搞事情太過明顯,醫院越是混亂,越是適合渾水摸魚。
已經不是第一次在醫院搞襲擊的酒廠深諳此道。
「麻醉藥的消退至少需要四個小時,用這種方式來引誘敵人上鉤,太危險了……」
宮羽輕辰神色複雜。
這陽謀,雖然是陽謀,但也如同在懸崖上走鋼絲,稍不注意就是屍骨無存的下場。
「在我看來,你對豐源清司的復仇方式比這也高不到哪去。」
見他明顯在擔憂對方,上川瞬調侃了一句。
宮羽輕辰這個人實在是複雜得很,說他恨豐源清司吧,但又擔心對方會出事。說不想接受這份父愛吧,卻又時不時想要去關注對方。
這種矛盾的心理倒是不難理解。
畢竟,對方是他血緣上的父親。
二十幾年頭一回感受到毫無保留的父愛,如同在那乾涸的河床上下了一場細雨。
雖然一場細雨並不足以將乾涸的河床澆透,甚至於無法讓縱橫交錯的傷疤癒合,但細雨終究是留下了些許痕跡,然河床第一次感受到了濕潤的感覺。
上川瞬覺得這對父子之間估計沒那麼容易和好,畢竟十年前的事情就像一道阻隔在他們面前的高牆,在這道高牆坍塌之前,宮羽輕辰是不可能接受豐源清司的。
上川瞬有些感嘆,父子反目成仇這種戲碼在小說電視劇里實在太多了,現實中他倒還是第一次遇到。
只不過這對父子從一開始就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否則早就沒有這些破事了。
宮羽輕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他原先想要殺死豐源清司的計劃其實並不複雜,他當時不過是抱著同歸於盡的想法去的。
同歸於盡,哪需要那麼複雜?
帶著炸彈往對方身邊沖就是了。
他不由地又想起來第一次去豐源清司家中拜訪時的情形。
他向來對情緒很是敏感,從豐源清司身上,他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惡意,有的只有惆悵、憐惜、和愧疚......
他不喜歡對方對他流露出這種情緒,作為仇人,他憑什麼對他憐惜?
憑什麼惆悵?又憑什麼愧疚?
這些情緒有什麼用?能讓死人復生嗎?
不能,這些情緒什麼意義也沒有。
他無視了這些情緒,直到看到了那幅畫。
豐源清司並沒有說畫上的人是誰,但從他的情緒中,他已經知曉了。
聯想起豐源清司拔了他幾根頭髮,還有他說的那些話,即便內心再抗拒,宮羽輕辰也不得不意識到,這個男人,很有可能是他的父親。
父親啊,多麼遙遠又陌生的詞彙......
這讓他覺得荒唐,又無法接受。
他無法接受自己的父親是自己恨了那麼多年的仇人,無法接受自己的悲慘半生只是緣於對方的一次疏忽,無法接受對方在十年前的相見不相識卻在十年後認出他來......
無法接受的東西太多了,就像一出荒唐的黑色喜劇,將他平靜安穩的生活擊打的支離破碎。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也無法在知曉這樣的時候之後還能若無其事地保持平和活下去。
他選擇最後見對方一次,他想知道一切的前因後果,他想知道他悲慘半生的原由......
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見一見他的....母親......
然而很多東西並不如想像之中那般如意,他以為他會很堅定,在知曉所有的前因後果之後堅定地和對方同歸於盡。
他高估他自己了。
在豐源清司說出原由時,他甚至無法保持外表的平靜。
在恨、他在意、他譏諷,但卻怎麼樣也無法摔碎那個箱子了。
面前這個人是他的親生父親,是在二十幾年前弄丟他之後不停地找了他二十幾年的父親。
他從來不是沒人愛的孩子,他只是一直沒有被找到……
那一場大雨中,他的淚水近乎決堤……
再後來的事情他並沒有預料到,就像他沒有預料到豐源清司會出現、箱子爆炸,沒有預料到豐源清司毫不猶豫地將他護在身下……
但有一點他預料到了,那就是上川瞬的出現。
就像他所感覺的那樣,在爆炸發生之後,這個身懷諸多秘密的少年迅速地趕到了現場,將他們送到了醫院,並且拿回了放在他身上的竊聽器。
是的,在上川瞬前一天晚上潛入他屋子的時候他就發現了,只是那時候無法確定那是誰罷了。
直到第二天,對方換了個模樣悄悄在他身上放了個竊聽器。
上川瞬的氣質是很特殊的,他身上總是帶著那種讓人很舒適的安閒氣息,一種過盡千帆之後依舊溫柔的氣質。
這種氣質讓人放鬆而舒適,讓他有一種遇到同類的親近感。
大概是想著過了今天之後也沒有以後了,都沒有以後了,那讓人知道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
說不定,他這種不經意的舉動會在今後對那個組織造成非常大的打擊呢?
出於這種心態,他並沒有摘下上川瞬放在他身上的竊聽器,而是任由那個東西跟他一起進了豐源清司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