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烽燧

  在距離獨石口北面五十多里的地方有一個小山丘，這小山丘上有一個長六丈，寬四丈，高兩丈的小堡壘。

  其實，說白了，這個小堡壘就是一個烽燧。

  烽燧，也叫烽火台，是用來傳遞軍情的一種建築。

  烽燧的高度一般情況下在兩到四丈，在烽燧的最上方有一個平台，平台上放著一些引火的材料。

  一般情況下，烽燧主要修建在地勢比較高，或者地勢平坦沒有遮擋物的地方。

  烽燧中主要駐守三到七名士兵，當他們遇見敵人進攻的時候，便會在白天點燃狼煙，或者在晚上放火。

  烽燧中的士兵是死亡率最高的士兵，如果敵人真的入侵，那麼會在第一時間內將烽燧攻破，將裡面的人殺光。只有這樣，才能不讓消息傳遞出去。

  而現在王海的這個措施，便是將趙文等人往死人堆里推。

  

  現在大明日漸衰落，草原上的野狼虎視眈眈，戰事也頻繁起來。

  如果韃子再次騷擾邊境的話，那麼第一個遭殃的便是趙文等人。

  「我不去！」宋虎厲聲道。

  王海那充滿假笑的臉忽然僵硬起來，他冷著臉，目光中閃爍著殺機，冷聲道：「不去？這是參將大人下達的命令，你如果不去的話，哼哼，那麼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怎麼？你要殺了我不成？」宋虎瞪著眼，怒目而視。

  王海甩了甩手，緩緩走到宋虎面前，戲謔的道：「殺你？不可能，我為什麼要殺你啊。但是，你不服上官命令啊。按照軍規，不服上官命令者，該怎麼處置啊？」

  宋虎怒視著王海，一時語塞。

  按照大明軍規，不服將令者，首次杖責五十軍棍，第二次一百軍棍，第三次斬！

  雖說現在的軍規遵守的人並不多，可如果真要較起真來，那吃虧的還是宋虎。

  軍隊上的軍棍和尋常的棍子有很大的不同，普通的棍子就是單純的一根木棒，而軍棍則是用老榆樹的枝幹製成，最上面是用鐵絲包裹，布滿倒鉤。

  每打一下，就會撕扯下來一大塊血肉。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三棍下去也得喊娘。

  這要是真的給宋虎來五十軍棍，估計半條命都得沒了。

  「大人，我們去，我們去還不行嗎？」趙文急忙一拉宋虎，對著王海低聲道。

  常言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再說了，趙文身負倉庫，去也沒什麼。

  王海看著趙文，哈哈大笑起來：「看來這些人中，也只有你識時務。」

  「行了，前方的烽燧被韃子破壞的挺嚴重的，你們趕緊去吧，時間不等人啊。」王海一臉陰險的催促道。

  到了現在，宋虎也知道自己不去不行了，於是衝著王海冷哼一聲，袖子一甩，扭頭就走。

  待到王海走出大帳之後，王海的一個家丁湊到王海耳邊道：「大人，你看他這個樣子，根本就沒有將您放在眼裡啊。」

  王海目光不斷閃動著，冷聲道：「一個死人而已！」

  「是是是，一個死人。」

  ……

  「這個王海，簡直欺人太甚。」

  走出大帳沒多遠，一個叫做趙大牛的漢子怒氣沖沖的罵道。

  「就是，就是，這不明擺著欺負人呢嗎，這個王海簡直就不是東西。」李小三也附聲道。

  趙文看著氣勢洶洶的眾人，開口勸道：「官大一級壓死人，人家讓咱們去，咱們敢不去？如果不去的話，我估計當場就能將咱們拿下，到時候，那可就慘了。」

  「話雖這麼說，可你想過沒有，烽燧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伙食差，住的差不說，還得小心性命。一個不留神，就有可能被人割了腦袋。」

  「不會吧？」趙文現在還帶著現代人的思想，再加上趙文沒正兒八經的經歷過冷兵器的戰爭，所以看待問題有些想當然了。

  「行了，別說了。」宋虎忽然呵斥了一聲。

  「趙兄弟說得對，如果咱們當時不同意的話，估計當場就會被王海那廝給拿下，到時候，生死就由不得咱們了。」

  「只是連累了趙兄弟了。」

  趙文擺擺手，毫不在意的道：「什麼連累不連累的，都是一個鍋里撈飯的，說的這麼見外幹什麼？」

  「對，沒錯，一個鍋里撈飯的，說的這麼見外幹什麼！」一個叫做劉五的精瘦漢子笑道。

  宋虎的營房中有五個人，除過宋虎本人之外，還有李小三，趙大牛，劉五，再加上一個平時不怎麼說話的王七。

  其中，宋虎是弓箭手，一手弓箭出神入化，不比草原上的那些射鵰手差。

  李小三純粹就是一個湊人數打醬油的，平時遇見什麼戰事就負責幹些運送兵器的活，其他的他也幫不上什麼忙。

  趙大牛則是刀盾兵，一手刀術使的眼花繚亂，據說趙大牛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名家手下當過學徒。

  王七乃是其中的火銃手，他身上總挎著一個布滿補丁的布袋子，布袋子中裝滿了火藥。

  一般情況下，沒有戰事的時候，兵器是帶不出營房的。所以說眾人此時身上並沒有攜帶兵器。

  雖說現在是天啟末年，但也比崇禎末年強上不少，現在軍隊的管理還是比較嚴格的。但這也是相對來說。

  尋常的兵丁，兵器是肯定帶不出營房的，可那些當官的就另當別論了。

  一行人一路上有說有笑，沒多大功夫就回到了自己的營房。

  當他們剛剛走到營房外面時，看到眼前的一幕，瞬間火冒三丈。

  只見整個營房中的東西全都被人搬到了外面，什麼鍋碗瓢盆，衣服被褥，全都被人扔在了外面。

  「這王海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了！」

  趙文看著這一幕，還不覺得什麼，畢竟趙文開到這個時代也沒有幾天。可宋虎等人就不一樣了，自己等人還沒走，那王海就迫不及待的趕人，這怎麼能讓人不怒？

  「諸位兄弟，還不走嗎？太陽快下山了，再不走的話，晚上說不定要被凍死在路上啊！」一個身著鐵甲的漢子指著宋虎戲謔的道。

  這人乃是王海的家丁，也只有將領的家丁們才能有如此精銳的裝備。

  「哼，走就走。」宋虎冷哼一聲，隨即拿起地上的東西，抗在肩膀上朝著外面走去。

  趙文自己沒有什麼可以攜帶的，於是就跟在宋虎等人身後，朝著外面走去。

  趙文走在城外的小路上，回頭看了一眼城池，便隨即跟在宋虎的身後，朝著遠處走去。

  太陽逐漸西斜，已經有一半都已經落到了西山下面。趙文看著有些霧蒙蒙的天空，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宋大哥，現在是幾月份啊？」

  「九月份！」宋虎埋頭趕路，頭也沒回的道。

  「這才九月份啊，天氣怎麼能冷成這個樣子？」趙文打了一個冷顫，身體顫抖的道。

  「誰知道呢，反正最近這幾年，天氣是越來越冷了。」李小三跟在趙文的旁邊，看了看天色，開口道。

  趙文抬頭看了看天空，忽然想起來一個事。

  那就是明朝從萬曆中期開始，天氣就逐漸變冷，遇上了小冰河時期。

  如果沒有小冰河時期，說不定明朝還真能延續幾年。

  「宋大哥，還有多長時間啊？」趙文眯著眼睛，對著正在最前面趕路的宋虎大聲喊道。

  「估摸著應該還有不到一個時辰！」宋虎停了下來，看了看天色，又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

  「還有一個時辰啊？這天氣也太冷了吧，我都快凍死了。」趙文雙手緊緊的抱在胸前，不停地跺著腳。

  宋虎看到趙文這個樣子，笑道：「這才哪到哪啊，就凍成這個樣子了？你身上的那件鴛鴦戰襖可是營房中最新的，最保暖的。」

  「是啊，你看我，這衣服上都破了這麼大的一個洞，我都沒說冷。」趙大牛指著自己衣服上的一個破洞，一臉嬉笑的道。

  「我看不如咱們生個火，歇一會吧。」趙文實在是受不了寒冷了，於是開口提議道。

  「那好吧！」宋虎看著不停打著哆嗦的趙文，只好同意了趙文的這個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