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王海

  「宋兄弟，多謝了！」趙文摸了摸自己的腦袋，有些後怕的道。

  宋虎擺擺手，毫不在意的道：「沒事，沒事，以後都是一個鍋里撈飯的人，說啥謝啊，說不定什麼時候你也會救我一命。」

  「起來，都給我起來，趕緊給我頂上去，韃子到跟前了。」

  王海不知道從哪裡跑了出來，甩著手中的鞭子，大聲呼喊道。

  宋虎看著越來越近的王海，急忙道：「趙兄弟，趕緊站起來，不然讓王海看到的話，受不了好的。」

  趙文渾身一哆嗦，急忙站了起來。

  此時，城牆外面的韃子已經越過了護城河，來到了城牆的正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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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韃子這麼點人，絕對不會攻城的。我看吶，這次韃子也就是來挑釁一番。」宋虎看著城外不斷游弋的韃子，皺眉道。

  明朝末年，國力衰弱，以至於在對韃子的戰爭中一直處於防守狀態。

  而韃子自從大明國力衰弱之後，也不斷對大明邊境進行騷擾。這次也毫不例外。

  現在韃子所處的地方正好是最中央城牆上盞口將軍炮的盲區，所以一時半會，盞口將軍炮也停止了射擊。

  「嘿嘿，該死的韃子，吃你爺爺一箭。」宋虎取出一張硬弓，獰笑一聲，朝著韃子射出一箭。

  「嗖！」

  箭矢在空中不斷地顫抖著，朝著韃子軍陣而去。

  「噗嗤！」

  一個坐在馬上正哈哈大笑的韃子身體忽然一抖，一支箭矢插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摸了摸胸前箭矢，一臉不敢置信的向下倒去。

  「噫律律！」

  戰馬人立而起，不斷地嘶鳴著。

  「宋大哥好箭法！」趙文看著那個韃子被宋虎一擊斃命，當場歡呼起來。

  宋虎憨厚一笑，說道：「運氣，運氣！這下五兩銀子到手了！」

  「射箭！」韃子軍陣中一個穿著皮甲的大漢抽出腰間的彎刀，指著宋虎這邊，怒吼一聲。

  「嗖嗖嗖！」

  無數支箭矢朝著城頭飛來，趙文看著這滿天的箭矢，急忙蹲在垛口的下面。

  「噔噔噔！」

  幾個呼吸之見，城牆上插滿了箭矢。

  「反擊，反擊！」

  王海蹲在一個垛口下方，扯著嗓子喊道。

  王海命令剛剛下達，便有七八個兵士拿著硬弓站了起來。

  可還沒等他們張弓搭箭，就瞬間被飛來的箭矢插成了馬蜂窩。

  「這些韃子的箭法可真准！」趙文看著那幾個被插成馬蜂窩的士兵，皺眉道。

  宋虎冷笑一聲，道：「這個王海就是個大傻叉，這個時候能冒頭嗎？也不想想，白白讓七八個兄弟送了性命。」

  話雖這樣說，可王海並不覺得是自己的錯，反而將這一切歸罪於死去的那幾個士兵身上。

  如果反應能夠再快點，還能被韃子射死嗎？這一切都是士兵反應遲鈍的錯，和自己又有什麼關係？

  「趕緊給我反擊，反擊！」王海看都沒看死去的那幾個士兵，接著扯著嗓子喊道。

  在王海眼裡，死去的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幾隻雞鴨。

  這一次，卻沒有人再站起來。

  「哼，這種傻叉都能當上把總，我也是服了！」宋虎看著王海冷哼一聲，咒罵道。

  而王海的目光剛剛看到這裡，直接和宋虎對視起來。雖說王海聽不到宋虎的聲音，可看著宋虎的嘴型，也知道宋虎沒說什麼好話。

  「宋虎，你他娘的不是神射手嗎？趕緊給我衝上去啊！」王海陰險的道。

  這個時候讓宋虎出頭反擊，明顯的就是讓宋虎去死。

  宋虎根本就沒將王海的話當回事，始終蹲在垛口下方。

  這個時候冒出頭，那不是找死嗎？

  趙文看著王海那吃人的目光，急忙對著宋虎低聲道：「要是得罪了王海，咱們可沒有好果子吃啊，這可是抗命啊，弄不好要被殺頭的。」

  「殺頭？我給他十個膽子，他敢嗎？自己沒屁點本事，折騰起人來倒是有一套。每到農忙的時候，就讓我們去他家幫忙，還不給工錢。將我們當成他的佃戶一般。再說了，這傢伙從來都沒將餉銀給我們發滿過，每次只給一點點，有時甚至不給，說什麼朝廷艱難，讓我們體諒體諒朝廷。讓我體諒朝廷，可誰體諒我啊？好幾個士兵的家裡都斷糧了。要不是兄弟伙們幫趁著，估計就要餓死人了。」

  「現在他要是敢殺我，你信不信這些兄弟立馬譁變？」

  宋虎一臉怨恨的看著王海，完全沒將王海的命令當回事。

  看來，宋虎對王海的怨恨很深。

  其實也不止宋虎，絕大部分的士兵對王海都有一定的怨恨的，如果不是這次王海說上城牆殺敵的話，估計能上城牆的士兵就沒有幾個。畢竟，長時間剋扣士兵餉銀，還想讓士兵賣命，這根本就不現實。

  王海臉上一熱，覺得宋虎駁了自己的面子，尤其是在這種大庭廣眾之下。於是他冷冷的看著一動也不動的宋虎，低聲道：「你給我等著，以後有你好受的。」

  城外的韃子進攻了好幾次，發現並沒有什麼收穫，便丟下幾具屍體退了。

  按理來說，現在這個時候，正是出城追擊的最佳時機。可城內的士兵卻一動也沒有動，就眼睜睜的看著韃子退去。

  不是不想追，而是不敢追。自從薩爾滸之後，明軍的銳氣便沒了。

  一戰損失數十萬精銳，實在將明軍上下都嚇怕了。

  以前的時候，遇到這種情況，那明軍就如同野狼一般。可現在，明軍就像是羔羊一般，安安穩穩的守在城牆內，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更何況，萬一出城追擊，被韃子埋伏了怎麼辦？

  城牆上的士兵看到韃子退去，頓時鬆了一口氣。雖說殺死一個韃子有餉銀賺，可那也得有命花啊。

  看著韃子逐漸遠去，最後消失在視野的盡頭時，王海長出一口氣，道：「所有人回營房。」

  趙文跟在宋虎的身後，回到了那個破敗的營房之中。

  「宋大哥，你今天沒給王海面子，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啊？」李小三一臉擔憂的道。

  宋虎噗嗤一笑，隨即鄙夷的道：「能有什麼問題？難道他還能殺了我不成？就他這種慫蛋，給他十個膽子他都不敢。」

  宋虎完全沒有將這回事放在心上。

  一旁的趙文則有些擔心，這個王海看起來不是個什麼好東西，尤其是他看宋虎的那眼神，仿佛想把宋虎吃了一般。要說這種人不會報復宋虎，趙文是一百個不相信。

  報復來的很快，當太陽落下西山，晚飯過後，一個傳令兵跑進了營房之中。

  「宋虎，把總大人讓你將你們營房中的弟兄帶到大帳，他有話要給你們說。」

  那傳令兵說完話就往外走，站在一旁的趙文急忙拉住他，低聲問道：「這位兄弟，知不知道是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我只負責傳達命令而已。」

  傳令兵冷冷的看了一眼趙文，隨即甩開趙文，向外走去。

  「我說兄弟，你問他能問出個什麼鬼來，他是王海的家丁。你要是能問出來什麼，那就怪了。」宋虎掏著耳朵，大大咧咧的道。

  趙文看著宋虎這幅樣子，皺眉道：「宋大哥，你就這麼不擔心？」

  「擔心？有什麼可擔心的，我就不相信他能吃了我。」

  話說完，宋虎便向外走去。

  趙文看到宋虎這個樣子，急忙跟了上去。

  半刻鐘之後，趙文等人站在了王海的大帳中央。

  王海看到趙文等人，換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開口道：「我這次找你們來是告訴你們一個好事。」

  「好事？能有什麼好事？」

  眾人楞在了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王海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按理來說，像王海這種小肚雞腸、睚眥必報的人，是不可能被人得罪之後還會給得罪他的那個人好處的。可為什麼他一見面就說要給好處？這裡面肯定有鬼。

  趙文瞬間警惕起來，莫不是這大帳中布滿了刀斧手，只等王海摔杯為號，然後一涌而出將自己等人剁成肉醬？

  不得不說趙文的想像麗實在是有點太豐富了，王海再怎麼狂妄也不可能隨便的擊殺士兵。

  王海看著楞在原地的趙文等人，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隨即又換上一副笑眯眯的表情，說道：「這次城外的那幾個烽燧不是被毀了嘛，所以上面就說要重建烽燧。我今天看你在城牆上直接張弓搭箭，射死一名韃子，所以我就推薦了你。」

  宋虎聞言臉色瞬間大變，兩隻眼睛瞪得如同銅鈴一般，惡狠狠的瞪著王海。

  跟在宋虎旁邊的那些人也一瞬間憤怒起來。

  雖然趙文來到這個時代不久，可也不是傻子，王海此舉明顯就是讓自己等人去送死。

  趙文雖然非常憤怒，可對此毫無辦法。畢竟王海可是他們的頂頭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