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你是想要抗旨嗎?
2024-08-04 23:00:52
作者: 素子花殤
場下四寂。
這時,那隻小白狗正竄拱到郁臨旋的腳邊,小腦袋親昵地蹭著他的軟靴。
大概是平時被郁臨旋這個主子撩逗慣了,一抬頭見郁臨旋手裡舉著個什麼東西,以為是餵給它的吃食,小白狗搖搖尾巴,猛地縱身一躍,就將郁臨旋手中的金牌叼入口中。
啊!
眾人大驚。
郁臨旋也臉色一變,沒想到會這樣。
就連一直波瀾不驚的帝王亦是微微一滯,稍顯意外。
「濃濃,那不是你能吃的,快給我!」郁臨旋連忙誘哄小白狗,朝其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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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小白狗也不知道是跟這個主人鬧著玩,還是真的不情願,根本不買他的帳,叼著就走。
郁臨旋只得緊步跟在後面,一邊哄勸一邊試圖抱住它。
小白狗依舊沒有給郁臨旋,搖著尾巴圍著全場跑得歡。
眼見著小白狗跑到了圍牆邊,莊妃驚呼:「小心,那裡有口井!」
莊妃話落,兩抹身影飛身而起,一抹明黃,一抹絳紫。
是帝王郁臨淵和五王爺郁臨旋。
然而,終是晚了一步。
當兩個身影翩然落下,伸手想抓住小白狗的時候,小白狗已然竄跌入了井中。
落於井邊的兩個男人都垂目看下去,然後皺眉。
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呆住了。
莊妃更是急得亂了陣腳:「哎呀,這可怎麼辦?那口井井口很窄,平時就是用來取水澆花之用,連大一點的水桶都下不去……」
眾人這才明白為何兩個會輕功的男人就立在井邊,而不躍下去將狗抓起來,原來,是井口太窄根本下不去。
場面有些混亂,大家也都紛紛朝井邊圍過去。
不少人還七嘴八舌小聲地議論起來。
「所幸還好,狗會游泳的。」
「是啊,只要它叼住那金牌不要鬆口。」
「可萬一鬆了那就完了。」
「放根繩子下去,將它吊上來。」
「你以為是人啊?還能用爪子接過繩子綁住自己啊?放根繩子才危險,到時候狗去叼繩子,那金牌不就掉了。」
「也是,那可怎麼辦?」
就在眾人低低議論之際,一抹身影驟然撥開人群上前,然後看了一眼那井口的大小,就猛地俯下身,雙手撐在井邊,朝下一躍,然後順著井周的石縫下了井。
啊!
眾人驚錯。
顧詞初更是著急驚呼:「王爺……」
而此時帝王跟五王爺正扭頭環視院內,想找到一個什麼可利用的東西,驟聞顧詞初這一聲喊叫,扭回頭來,就看到郁墨夜已經下了井下有段距離。
兩個男人皆臉色一變。
帝王更是沉聲命令:「上來!」
郁墨夜哪裡聽得進去,也管不了這些。
那金牌可是她去江南最後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而且,免死金牌是何等貴重之物,人家是為了救她才拿出這金牌的,如果就這樣沉了井底,她也於心不安。
再且,這井口那么小,她的身材小,縮縮擠擠還能下去。
「郁墨夜,你是想要抗旨嗎?」
帝王再一次聲音冷厲地對著井下之人叱道。
抗旨就抗旨吧,她管不了那麼多了。
而且,退一萬步說,她救的可是先帝親賜的免死金牌。
一邊扒著石縫,一邊順著石縫而下,她發現,其實井口窄也有一個好處。
因為她的身子基本是卡著的,這樣就算一個手滑腳滑的,也不容易掉下去。
外面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帝王更是面色黑沉,薄唇緊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見下面的人置若罔聞,他一人又默然了片刻,遂冷聲吩咐王德:「取條麻繩過來!要粗點的。」
「是!」王德領命。
「我們這裡有!」步雲宮的太監聽到,就跑進里廂去取。
很快,麻繩就取了來。
眾人只見帝王接過,兩手拉了拉,大概是試試結不結實,然後手臂一揚作勢就要將麻繩甩入井中,不知為何,又最終作罷,而是改為慢慢地垂放下去。
靠得近的人就很清楚帝王為何如此。
因為井口實在太窄,四王爺下去幾乎將井口占滿,如果繩索就這樣直接甩拋下去,勢必會擊打到四王爺。
而慢慢垂放就會幾乎沒有力度。
郁墨夜感覺到什麼東西在她的發頂一動一動的,抬頭發現是一根繩索。
再順著繩索朝上望,就看到放繩索的男人冷峻的臉。
明明隔得已經有些遠了,且天已經擦黑,井下更暗,但是,很奇怪,她還是看到了他眼底的那抹戾氣。
「系在腰上!」
男人沉聲,一如既往的不容人拒絕的那種口氣。
郁墨夜怔了怔。
這是擔心她會掉下去嗎?
收了頭,垂目,待繩索繼續下垂了一段,欲依照男人所言,伸手抓過繩索打算纏於腰間,可只是一瞬,她又連忙鬆開。
不行,這個男人太過狡猾,依照他方才又是讓她上去,又是質問她是不是抗旨的,指不定他的目的,是等她將繩索纏上腰,就直接將她給拉了上去。
不能上當。
反正井口窄得每下一步都難,又怎麼能掉下去呢?
這般想著便直接將繩索無視,她繼續攀著石縫一步一步往下。
井邊上的男人眸中冷色越發昭然。
郁臨旋眼梢輕抬,睨了睨帝王,唇角幾不可察地一斜,勾起一抹冷魅的弧度,只不過,頃刻之間又消匿不見。
不似夏日,冬日乾涸,水面離井口的距離真不是一般的遠。
井下郁墨夜有些吃力,可眼見著馬上就要抵達了,她也不想停下歇息。
見小白狗浮在水面上撲騰,她暗自慶幸,幸虧是狗,是能划水的狗,如果是貓啊,或者其他什麼的,早就死翹翹了。
現在只希望它叼著那枚金牌不要張嘴啊不要張嘴。
好不容易逼近,她卻忘了這隻狗叫什麼了,只記得郁臨旋似是喊過,她也沒在意,更沒放心上。
仰頭,她憋足中氣,朗聲問向外面:「五弟,它叫什麼來著?」
所幸井底回音較大,將她的要問的話清晰地傳了上來。
眾人聽到都是為之一愕,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關心那隻狗叫什麼?
帝王一臉冷肅,沒有做聲。
郁臨旋卻是輕笑了一聲,然後,雙手放在嘴上一括,對著井底大聲道:「濃濃——」
郁墨夜一聽就想起來了,哦,對,濃濃。
「濃濃乖,將嘴裡的東西給我……」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一邊誘哄著,一邊試圖從對方嘴裡將金牌接下來。
可或許是從那麼高的上面掉進水裡已經受到了驚嚇,又加上根本不認識郁墨夜這個陌生人,小白狗早已如驚弓之鳥。
她剛一伸出手,它就受驚一般在水裡慌亂撲騰,嚇得郁墨夜當即就不敢動了。
一人一狗,一上一下,對峙。
這可怎麼辦呢?
就算是冬日,就算井下陰寒,郁墨夜還是出了一身汗。
硬奪肯定不行。
它若咬住不放,憑她的力道根本奪不下來,而且她雙腳這樣撇開踩在石縫間行動也很不方便。
不是有句話叫「狗急跳牆」嗎,若真將它逼急了,它鬆了金牌反過來咬她,那就大大的失算了。
顧詞初的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濃濃乖,濃濃聽話,我是好人,不會傷害你的,我是來救你的,要不這樣,我不要你嘴裡的東西,我不要,我救你上去,好不好?」
邊說,她邊再次朝它試探地伸出手,這一次是伸出雙手,就像是迎接擁抱孩童似的那樣。
忽然,她又想到,如果將它抱著,她手被占,沒法攀爬上去。
遂又仰頭,看著那懸在半空中的麻繩,對著外面大聲道:「將繩子再往下放點!」
見繩子未動,她想起放繩子的男人不是一般人,自己方才又是抗旨又是無視他的話,定然是讓他生氣了。
心裡暗嗤,小氣鬼,可嘴裡卻還是得服軟不是。
「皇兄,能將繩索再往下放點嗎?還是皇兄高瞻遠矚、有先見之明啊,原來早已料到後面要用到繩索,我目光短淺、自以為是,我錯了,我沒想到後面,剛才就嫌著繩索麻煩,現在才知它太重要了,皇兄大人大量,能再往下放點嗎?」
又撇著腳、又仰著臉、又得大聲、還說了那麼一堆言不由衷的話,她容易嗎?
外面的人自是將她的話都聽在耳里,不少人都憋了笑意。
王德亦是想笑,抬眼偷睨帝王,見帝王嘴角亦是抽了抽。
郁臨旋再次低笑出了聲:「沒想到四哥是如此有趣的人。」
帝王瞥了他一眼,沒有做聲,眉眼低垂,長睫遮去眼中神色,大手擼著繩索往下放去。
井底,郁墨夜見繩索終於放下來了,鬆了一口氣。
果然還是喜歡聽好話的主兒。
虛偽!
「來,濃濃,我們出去,我們一起出去……」
出去做什麼對狗來說比較誘惑的事呢?
對了,出去給它找個伴兒。
只是它是雌是雄她還不知道呢。
第三次,她仰臉,問向井口:「五弟,濃濃是男是女啊?」
響亮的回音被送到外面。
所有人汗顏。
帝王薄削的唇邊再次抽了抽。
郁臨旋笑著扶額,朗聲道:「公狗!」
帝王緊隨其後沉聲:「再那麼多廢話,信不信朕將麻繩撤了?」
井下郁墨夜低低哼了一聲,撇撇嘴。
難道她想廢話?她還不是沒有辦法。
這麼一點耐心都沒有。
「來,濃濃,我們出去,出去給你找一條母狗作伴好不好?」
再一次伸出雙手想要抱起小白狗,卻還是被對方戒備地一個撲騰避開。
郁墨夜就鬱悶了。
這油鹽不進可怎麼辦?
硬來不行、哄騙講道理也不行,這廝聽不懂人話啊。
眉頭緊鎖,她惆悵地看著它,覺得自己真的快要哭了。
早知道不逞能了。
其實在場的,個子比她小的也有,顧詞初就跟她身形差不多,似乎還有幾個宮女個子也小。
只是當時她滿心都是想要去江南的衝動,腦子一熱,下得飛快。
難道現在就這樣空手上去?
忽然,她眸光一亮。
有了。
又一次,她仰臉,喊向外面:「莊妃娘娘,吊根骨頭下來,快吊一根骨頭下來!」
骨頭?
外面的人再度替她捏起一把冷汗。
這花樣本也是真多。
皆看向帝王。
包括莊妃,見帝王雖面色冷峻,卻並未做聲,便連忙道:「哦哦,四王爺這是要狗食呢。」
話落,遂吩咐婢女趕緊去取。
這廂,王德恭敬上前:「皇上,讓奴才來吧。」
帝王沉默了一會兒,才將手中麻繩交給他。
王德將麻繩緩緩從井底收回,這時,婢女也取了一塊什麼狗食過來,王德將其綁在繩索頭上,再次緩緩垂放下去。
郁墨夜生怕被狗看到狗食就鬆了嘴中金牌,便連忙撇著腳、張著臂、弓著腰,儘可能地將自己打開到最大,遮擋住它的視線。
待繩索垂至跟前,她伸手將狗食那一頭握住,然後再去誘哄它。
一手伸到濃濃的嘴巴下方,準備隨時接住金牌,一手拿著掛著狗食的繩索一頭在它嘴邊晃悠。
果然,濃濃張嘴,一把咬住狗食。
金牌掉下,她險險接入手中。
驚出一身冷汗。
忽然想起什麼,她又對著井口大喊:「哎呀,皇兄快拉,快拉繩子上去,快快快快!」
邊喊邊將身子快速朝井壁倚靠,騰出空間。
她並不知外面已換成了王德。
眾人被她的一驚一乍搞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