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酸甜苦辣
2024-08-04 08:35:05
作者: 遠月
七寂像一團火一樣,枯枝又怎麼能夠抵擋火的燃燒?
七寂的主動,忽如燃起的一堆烈火將枯木點燃,漠風一手將七寂拉過來,吻了下去,那一刻所有意志力完全被瞬間的美好所擊潰,兩人都忘乎所以,熱烈而忘情。
七寂似乎一下子驚醒過來,瞪大了雙眼,她想推開漠風,但手卻櫃式神差勾上了他的脖子,她竟是不捨得。
外面依然狂風暴雨,但兩人清醒過來後,車內一陣死寂。
黑暗中兩人尷尬得手腳都不知道怎麼擺,但車廂依然充斥著無以言說的氣息。
「我,我,我——」漠風說了好久都說不出完整一句話,他真的沒想到自己會如此這般失控,他「我」了半天,最後坐不住,一聲不吭地揭開帘子走出了車廂,此外外面依然下著暴雨,但這次七寂並沒有拉住他。
漠風離開後,七寂的心還是砰砰直跳,她用手撫了一下自己的臉。
七寂的心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酸酸甜甜,又有點心如鹿撞。
她今晚是怎麼了?竟然與漠風——
七寂想起剛才兩人的情景,不禁覺得天昏地轉,羞澀而又帶著歡愉,唯獨沒有討厭,她是歡喜的,她是甜蜜的,這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雨嘩啦啦地下著,似乎沒有停止的一刻,七寂坐在馬車裡有點坐立不安,她輕輕撩起帘子,車外大雨滂沱,迷濛了視線,黑黝黝的天幕籠罩四野。
七寂看不到漠風的身影,他跑去哪了呢?他忘記自己身上還有傷了嗎?七寂想喊漠風回來,但又不知道他回來後,她該怎樣面對剛才荒唐的一幕,想起漠風,七寂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留下了他的痕跡,肺腑還有他那清新的男子氣息。
雨什麼時候停了,七寂並沒有發覺,但馬車微微往下沉,顯然是漠風回到馬車上了,七寂整個人卻鬆弛開來,雖然隔這一道帘子,但七寂依然感受到他的氣息,是那樣的熟悉而讓人心安,七寂斜靠在邊沿,很快睡著了,睡著時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似乎做了一個甜美的夢。
七寂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在奔馳,一路上漠風都不說一句話,整個行程漫長而單調,正午七寂大聲地嚼著乾糧,但這次漠風並沒有叫她遞乾糧給他,難道這男人就不用吃東西?
七寂大口大口地吃著食物,儘量發出最響亮的聲音,但漠風似乎充耳不聞,依然沉默著,七寂突然覺得有點生氣,但她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生氣?
我就不信你一天都不吃東西?你不開口我就不給你,七寂氣鼓鼓地將乾糧塞進馬車的角落裡,然後閉目養神,但心緒已亂,眼睛無論閉了多久,都沒能入睡。
而漠風也還真行,居然一日不吃不喝,沉默得如一具雕像一般,如果不是偶爾聽到他發出幾聲低沉的咳嗽聲,七寂真覺得自己坐在無人駕馭的馬車上。
明明身體有傷,還跑去淋了一夜雨,不咳死才怪呢?再不開口真的餓死你?七寂想問他要不要喝點水,想問他餓不餓?但嘴巴張了幾次,總是拉不下臉先開口問他,她都沒有生他的氣,怎麼他反倒不說話了?
傍晚十分七寂拿起乾糧又響亮地吃了起來,就連喝水的聲音也很大,但就是這樣吸引人注意,外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七寂吃著吃著就覺得沒了味道,一整晚都睡得不是很好,半夜馬車停了下來,七寂以為漠風倦了,也沒有多想,沉沉睡著了,第二天醒來馬車依然沒動,外面更是了無聲息,七寂覺得有點不大對勁。
「漠風——」外面沒有人回應,七寂心驀地一慌,忙揭開帘子,想不到漠風竟坐躺在外面睡著了,但認真看一下,七寂就嚇了一跳,他那俊臉紅得駭人,那嘴唇因缺水而裂開,七寂用手摸了一下他的額頭,燙手得嚇人,原來發起高燒來了,這男人怎麼病了都不說?
七寂無暇多慮,忙扶起他,給他灌了些水,但水喝下去之後,漠風的額頭還是燙得可以煮熟一個雞蛋,嘴唇更乾裂得沒有半絲水分,似乎一盤水倒下去,沒一會就可以被他發燙的身體蒸發。
「漠風,要不要發信號,讓你的手下過來照顧你?」
「不用。」
聽到身旁漠風一聲痛苦而悠長的悶哼,七寂沒來由心慌,忙扯過韁繩,低喝一聲,駕馬向前行駛而去,她從來沒有想到這個男人也會生病,早知就不跟他鬥氣了,但病了都不哼聲,活該,七寂嘴裡罵著,心裡卻火燒火燎。
好在正午他們就趕到一個小市集,七寂在一間客棧門前停了下來,然後將漠風從車上背下來,漠風高大的身軀壓在七寂的身上,就像一座大山砸在一棵幼苗上一般,但讓人驚異的是這棵小幼苗,竟然穩穩地將這座大山背了起來,一步又一步,穩穩的走了進去。
「給我一個上好的客房,然後給我最快速度請一個大夫過來。」
掌柜看到七寂放在櫃檯上那白花花的銀兩,綠豆大的眼珠立刻顯出耀人的光芒,二話沒說立刻照辦了,不知道大夫是不是住在隔壁,一會就到了,大夫幫漠風開藥的時候,七寂在一旁直喘氣,本來內傷未好,如今這樣一整,胸口又悶又痛,有點喘不過氣來,猛咳了幾下,才好受了些許。
「他怎麼了?」看到大夫臉色凝重,七寂心一下子又慌了,連聲音也微微帶著顫音。
「不許搖頭,如果他不行了,我滅你全家,殺你全族。」
七寂厲聲道,這位中年大夫看著眼前這個貌若天仙的女子,瞬刻兇狠如閻王,嚇得遍體冰涼,從沒有一個人的眼神可以像她那般凌厲寒心,劍未撥濃濃的殺氣已經瀰漫整間客房,讓人腳都顫得不成樣子,似乎稍稍動彈就要掉腦袋一般。
「我這就親自去幫你煎熬。」大夫戰戰兢兢地說,牙齒在打架。
「他好了,藥費我雙倍付你,絕對不會虧待你。」聽到七寂冰冷的話,大夫抹了一把汗匆匆忙忙出去煎藥,估計是漠風發燒得難受。
他那手胡亂地扯著身上的衣物,七寂忙去幫他。
七寂的指尖碰觸到他結實的肌肉,心竟有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漠風的胸膛的傷痕縱橫,七寂不但不覺得難看,反倒一顆心柔軟成水,看到他痛楚的臉,深深皺起的眉頭,七寂將濕毛巾擰乾,然後輕輕拭擦著他的身體,心無雜念,只想讓他降溫不要那麼難受。
藥煎好之後,七寂用湯匙勺了一點出來,用嘴試了試溫度,發現這藥汁苦得入心,她自小怕苦,一小勺藥汁起碼要娘哄半天才吃,如今這碗黑稠稠的藥汁實在讓她望而生畏,好在喝的不是她。
七寂一小勺一小勺地送進漠風的嘴裡,但他就是不張嘴,撬開他的嘴卻是餵多少流多少出來,無奈之下,七寂只好掐住他的鼻子,將藥灌進去,但沒想他一口咳嗽,將藥汁全吐了出來,還要全吐在七寂的身上,而他依然雙目緊閉,一點醒來的跡象都沒有。
「熱!」漠風迷迷糊糊地喊著,那嘴唇更是乾裂得不成樣子,七寂用手摸一下他的額頭,更燙得她六神無主,比面對重重殺手圍攻還要她心慌,突然想起雨夜那晚,七寂腦海閃過一抹希望之光,但隨之那臉騰一下紅了。
「就試試吧,當為自己積點德,說不定救了他一命,日後能不下地獄,見得著娘,那也值得了。」七寂含著一口藥汁,紅著臉走近漠風,因為緊張,她竟然忘記了藥汁的苦。
漠風的嘴竟然不撬就打開了,餵藥的心像做賊一般忐忑不安。
漠風似乎很喜歡這種方式,餵多少喝多少,似乎這黑稠稠的藥汁比蜂蜜還要甜,不一會臉上痛楚之色全不見了,恬靜得如嬰孩,但手腳卻根本不安分,不一會那手就像樹藤一般攀爬上,牢牢摟著。
七寂竟然不覺得有什麼不妥,餵完一碗藥汁,漠風的嘴動了動,那樣子似乎還想喝,七寂眉頭皺了皺,真是賤骨頭,那麼苦還想喝?
但不知道為什麼,一想怕苦的七寂,這次不但不覺得苦,反倒覺得舌尖帶著絲絲甜意,而心則砰砰跳過不停,比平時快速了很多.
這藥真古怪,能讓人發熱,心跳得快速,他喝了不是燒得更厲害?
喝了藥,漠風就安靜地躺著,過了一會,額頭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七寂用毛巾幫他擦去,如此反覆幾次,七寂用手再摸他額頭的時候,發現依然很燙手,心又提了起來,莫非這藥無效?
過了幾個時辰,七寂又給他餵了一碗藥汁,很快細細密密的汗珠很快就爬滿了他的額頭,七寂坐在他身旁擦汗,他嘴裡喃喃地說著話,很多都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嘴唇倒沒有乾裂得那麼可怕,七寂懸著的心終於放下來一點。
晚上七寂又熬了一碗藥,以為漠風已經適應了藥的苦味,但沒想到用勺子送到他的嘴裡,他連嘴巴都不肯打開,灌多少還是流出來多少,死活都不肯咽下那麼一點,他怎麼那麼難伺候?非得這樣,七寂只得紅著臉嘟起小嘴湊了過去。
第二天漠風醒來的時候,發現頭痛欲裂,手似乎被什麼壓著,低頭一看,竟發現七寂頭枕著他的手臂,偎依在他的身旁睡得正香,只是一臉倦容,但他手臂只是稍微動一下,七寂就醒來了。
「你醒了?」七寂忙坐了起來,聲音帶著幾分慌亂,似乎做了什麼天大的壞事一般。
「嗯」漠風淡淡地回應著,忙將頭扭著一旁。
眼神同樣是慌亂。
他不敢面對七寂,更不敢面對天寐,想起天寐心中羞愧難當,悔恨不已,兩人都不再開聲,氣氛頓時尷尬起來。
「那晚對不起。」漠風很費勁地說著,他說話的時候,無端膽怯,不敢坦然看著七寂的目光。
「那也不全怪你,我也有份。」七寂有點心不在焉地說,那晚雖然被他弄得神志不清,但她還是記得第二次是自己鬼使神差地將湊上去的,她是願意的,即使清醒之後,她也是願意的。
「你說什麼?」漠風一聽他這話,頓時怒目圓睜,眉頭深皺,她這話什麼意思?漠風聽著就覺得不胸口悶悶的十分不舒服。
「為什麼不趁我病逃走?甚至可以一刀殺了我,一了百了。」過了好一會,漠風突然問道,發燒過後他的聲音有點低啞,但卻更是好聽得撩人。
「我說過會跟你回逐月樓,就不會食言,你不殺我,我自然不殺你,我本就不想害人,如今沒有司馬勒,我自是不想再沾一滴血。」七寂淡淡地答道,兩人的聲音都是那樣的淡漠疏離,如果單純聽他們的聲音,沒有想像得出他們曾經是並肩作戰,生死不棄。
漠風的病來的快,恢復得也快,第二天一大早就準備起程趕回逐月樓。
「身體沒好,別硬撐,我又不會笑話你,別逞能,你的手下都在附近跟著,若沒好,準備多一輛馬車,讓他們趕車。」
七寂看他還沒好徹底,想讓他休息一天再走,但漠風不但不領情,還一記冷眼朝她掃來,似乎再說她多管閒事一般,這讓七寂好不氣惱?再也不吭半句了。
從客棧出來之後,漠風就顯得更加沉默,沒有必要的話絕不多說半個字,七寂覺得她跟著一個啞巴上路,好在七寂也不是話多之人,兩人的交流就更少,直到回到逐月樓的山腳下,他們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
此時夜深,遠遠看去,清風居的燈火還亮著,漠風低著頭往下走,腳步緩慢,顯得比平時要沉重很多,七寂靜靜尾隨著,再次回到這裡,心依然感到寧靜,她是喜歡這裡的,但一想起當日天寐痛苦的眸子,憤怒的嚎叫,七寂的心就開始變得不安。
「天寐還沒有睡,你自己過去找他,我不送你了。」漠風的聲音更加低沉沙啞,似乎喉嚨被什麼卡住,說話十分困難。
看著不遠處的燈火竹林,七寂說不出的心虛膽怯。
「我先跟你上逐月樓,這麼晚了,我突然出現在他面前,說不定嚇著他,更何況我早已經不住在清風居,我住在逐月樓下面的小屋。」七寂說完快步往逐月樓的方向走去,但還沒有走兩步,就被漠風的身軀擋住了。
「那小屋已經有人住了,只要你真心悔改,我會給戴罪立功的機會給你,你如果真心待天寐,他也會重新接納你,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大家都不要提了。」漠風淡淡地說,眸子比那月色還要清冷,七寂靜靜站著,不遠處的燈火散發出溫暖的光芒,似乎在召喚她過去,但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願意挪動雙腳,甚至心中有些惱意。
「我還是跟你上逐月樓,現在風塵僕僕我不想見他。」七寂說完轉過另一邊準備上去,但漠風的動作比她更快,似乎沒怎麼動,但卻已經擋在七寂的面前。
「天寐不會介意你風塵僕僕,雖然怒你欺騙他,但他還一直想著你,你們已經拜過堂,算是夫妻了,你只是欠他一支花燭,現在你們住在一起很正常,天寐是一個好男人,配你綽綽有餘,我不管你與那蒙國九皇子有什麼過去,從今之後要把他忘得一乾二淨,不許再想起,我不容許你再傷害天寐,知不知道?」說到最後,漠風變得有點聲色俱厲。
七寂低頭看著地上的碎石,沉默不語,她和天寐已經是夫妻了?從今以後就住在一起,攜手一生,生死不棄?
「還不去?難道要我拖你進去?認錯態度都那麼差,天寐怎會原諒你?」漠風的聲音帶著責怪之意,似乎七寂還不趕緊進去認錯,就是良心給狗吃了一般。
「過去——」漠風的聲音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七寂禁不住往清風居走去,漠風看到她的身子漸漸離他遠去,心似乎被活生生剜了一半,鮮血淋漓,又痛又空蕩。
突然七寂停住腳步,將身子轉了回來,清亮的眸子坦然而又帶著有絲絲之迷,但又帶著一股犟勁。
「但你吻過我了。」聽到七寂如此直白清晰的問話,漠風心頭一震,幾乎站立不穩,一時氣氛怪異得很。
「我那晚一時把持不了,把你當別的女人了,你別放在心上,把它忘了,還有別對天寐說。」漠風心虛地說著,不敢對著她清亮的眸子,冷汗浸了衣衫。
「但那晚你發燒,一整晚都在喊我的名字。」
七寂聲音不大,但卻像一記驚雷打在漠風的身上,漠風整個身體僵在那裡,整個人有一種虛脫的感覺,他喊了一整晚她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