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很甜很甜
2024-08-04 08:35:02
作者: 遠月
「皇上,我們還是先行離去吧。」
為首的黑衣人聲音誠懇而焦急,司馬勒回頭看了漠風、七寂一眼,那臉色越來越陰冷,那種想殺又殺不了的不甘在他臉上表露無遺,讓他本來硬朗的臉略顯猙獰。
「走——」司馬勒最後怒吼了一聲,大力扯起韁繩迅速離開,身後的黑衣人趕緊尾隨而去,一陣馬蹄聲響起之後,前方濃煙滾滾,漫天的煙塵將這些人籠罩在其中,待塵土褪盡,司馬勒和這群黑衣人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看來我們還要感謝司馬宸,如果不是他搶了這個皇位,我們日後麻煩大了。」劫後餘生,漠風整個人虛脫地倒地喘息,但臉上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想不到他司馬勒也有這一天,像過街老鼠那樣人人喊打,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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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寂的唇高高勾起,露出白白的貝齒,這一個幸災樂禍的笑十分絢爛奪目,漠風看著也忍不住笑,心情好到了極點。
「樓主,你沒事吧。」漠風的手下,看見他軟軟地倒在地上,以為他受了什麼重傷,忙走過去,聲音也透著緊張。
「我沒事,歇一會就好,你有沒有事?」漠風掃了一眼七寂,關心之情溢於言表,但聲音卻淡淡的,顯出幾分疏離淡漠。
「我似乎傷得挺重,五臟六腑似乎都碎了一般。」
七寂朝她綻開了一個虛弱的笑,漠風聽到她這話,心猛顫了一下,這女人如果都說傷得重,那真的是傷得很重了,漠風忙從地上爬了起來。
「漠風,我似乎看不清周圍的東西了?」七寂喃喃地說到,眼睛迷濛,臉色卻愈加蒼白,估計她已經到了極限,但那聲漠風卻帶著濃濃依賴。
「小寂——小寂——」
七寂殘留的意識里,似乎聽到一把聲音焦慮而恐慌地呼喚著她,但聲音越來越微弱,她很努力去聽,到最後她什麼都聽不到了。
七寂醒來是一個深夜,她躺在舒適的軟床上,昏黃的油燈下,漠風那張俊臉顯得尤其和諧柔和,只是略顯得疲憊,他靠在七寂的床沿睡著了。
七寂輕輕地動了一下身子,發現全身的肉都扯得生痛,尤其是胸膛,還是火辣辣地痛,司馬勒那一腳可真狠,七寂只是微微動了一下,漠風就醒來了。
「你醒了?」漠風的聲音依然淡淡的,從聲音聽不出任何感情,但看見他布滿血絲的眸子,可見他有好幾天沒睡。
七寂掀開被子,當她看到自己那一身破爛的衣裳及幾片樹葉不翼而飛的時候,臉騰一下紅了起來。
「你的衣服不是我脫的,藥也不是我塗的。」漠風一看七寂臉紅耳赤的樣子,迫不及待地解釋著,她誤會也就算了,他不想天寐有什麼誤解。
「嗯,我又沒說你脫的。」七寂淡淡地回應道,兩人不再說話,夜顯得很安靜,月光透過窗邊靜靜灑了進來,留下斑駁樹影,鼻尖聞到淡淡花香。
七寂愜意地閉上眼睛,而漠風依然靠在床沿,但疲憊而繃緊的臉龐鬆弛了下來,淡淡的笑意隱隱可見。
第二天一大早,兩人繼續趕路,漠風雇了一輛馬車,七寂坐在馬車裡面,漠風則悠閒地做起了車夫,逐月樓的一干人,隱身在後保護兩人。
七寂大傷初愈,整個人還是軟綿無力,她懶懶地靠在馬車上,靜靜聽著穩健的馬蹄聲,心卻很寧靜,不一會又睡著了。
七寂醒來的時候馬車正行駛在茫茫的草原之上,呼嘯而過的風可見馬兒奔馳的速度有多快,但漠風的駕馭技術很好,馬車速度那麼快,卻不顯得一絲顛簸。
「醒了,就吃點東西,裡面有乾糧。」七寂只不過輕輕揭了一下帘子,沒想到漠風就發現她已經醒了,這人的耳朵怎麼就那麼靈?
「嗯。」七寂輕輕應了一聲,就開始啃了起來,雖然乾糧又干又硬,她還是大口大口地吃,漠風輕喝一聲,勒住了馬頭,馬車緩緩停了下來。
七寂將乾糧遞了過去,在交接的瞬間,漠風修長的指尖輕輕滑過七寂的手背,兩人像碰到烙鐵一般火速地離開,那一包幹糧掉了下去,兩人一下子醒悟過來,同時出手想抓回那包幹糧,這次兩人的手結結實實地握在了一起,「啪」的一聲乾糧掉在了地上。
漠風的手修長而有力,七寂的手溫暖而小巧,他竟有點不捨得放手了,但也就那一瞬間,漠風就訕訕地鬆開了手,下車彎身將乾糧撿了起來,臉色已經恢復如常。
「還能吃。」漠風用手拍了拍塵土,然後送進了肚子裡,但聲音被平時低啞幾分,七寂的心無端跳快了幾拍,竟然不敢抬頭看漠風的臉,她抬頭看了看天,傍晚時分,天邊的火燒雲格外紅艷,讓整片天空變得十分迷人,人的心情也無端好了起來。
「胸口還痛嗎?」漠風率先打破僵局,他並沒有忘記她的胸口被司馬勒結結實實地踢了一腳。
「好多了,我們這是去哪?」七寂憋在馬車一整天,有點發悶,從車上走下來,狠狠地吸了一口氣,胸口還是火辣辣的痛。
「回逐月樓,見天寐。」漠風的眸子暗了暗,聲音更是低沉,似乎有東西哽在喉嚨一般。
「我跟你回去,任由你們處置,但回逐月樓之前,我想先去一趟蒙國,我有些事未了。」七寂低頭看著腳下的小草,自始自終七寂都沒敢抬頭看漠風那深邃幽深的眸子。
「去找蒙國九皇子?」
漠風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去,七寂想不到他連這個也知道,一時怔住了,她的確是要回去找洛川,她要告訴他教主就是司馬勒,她記得那日他在司馬勒面前的焦慮與恐慌,心有點暖又有點酸,她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他一定是急瘋了吧。
「嗯。」七寂坦然地看著漠風。
「不行。」漠風的回答斬釘截鐵,進了九皇子府,他還能帶走她?當漠風腦海浮現他們親昵地並肩而行的溫馨場面,胸口有點發悶。
「你可以寫一封書函,我叫人送到九皇子府,但信函我要過目,這個是我最大的讓步。」漠風的聲音又冷又硬,夾帶著霸道。
「我不會告訴洛川我被你帶回逐月樓。」七寂知道漠風的顧慮,對他的霸道並沒有太激烈的反應。
「逐月樓還沒有強大到可以抗擊千軍萬馬,司馬勒已經是心頭大患,我不想連蒙國也惹上,如果因為一次疏忽,賠上逐月樓那麼多性命,我寧可補你一刀,一勞永逸。」
看到漠風籠上寒霜的俊臉,對上他冰冷狠絕的眸子,七寂覺得全身都冷颼颼的,這男人她捉摸不透,有時為她可以連性命都不要,甚至不惜與她同墜懸崖,但有時說話有絕情得讓人心寒,似乎她的命在他眼裡卑賤如蟻。
「不就一封信函嗎?你想看給你看就是,凶神惡煞似的。」七寂惱他說話的狠絕,陰沉著臉爬上了馬車,然後很大力地甩了一下帘子,漠風看到她生氣的樣子,反倒笑了。
第二天路過市集的時候,七寂借了筆墨紙硯,寫了一封信給洛川,寫好之後,漠風果然拿過來,反反覆覆地看了數遍,生怕她在信函當中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很好,這信我一定派人送到他的手中,以後要一心一意待天寐,不許再有二心,否則我隨時取你性命。」
漠風很費勁地將話說完,然後低喝一聲,策馬飛馳,七寂聽他越說越無情,心中說不出的氣惱,於是一路上再也沒有與漠風說一句話,這行程就顯得枯燥乏味,就連空氣也變得壓抑凝固。
半夜起風,先是電閃雷鳴,接著竟下起了滂沱大雨,前無村後無店,根本無處可避,漠風閃進車廂里避雨,但他一進來就後悔了,這個車廂坐一個人倒寬敞,但高大的漠風一坐進來,整個車廂頓時變得狹窄,彼此的呼吸都急促了些許。
「這車廂太窄,我坐著不舒服,還是出去暢快些。」漠風說完準備揭簾離開,但他的腳還沒有跨出去,七寂已經扯住了他的衣袖。
「雖然窄了一點,但總比淋雨好吧,何況你身上的傷也還沒好,淋雨加重了怎麼辦?」
黑暗之中,漠風只覺得身旁七寂吹氣如蘭,弄得他的耳朵和心都不寧的,似乎有什麼搔著他一般,這種感覺實在是難耐,他很努力才將那種心蕩神馳強行壓制下去。
漠風猶豫了一下,還是一腳踏了出去,但寂的手突然滑到他的掌心,微微用力將他拽住,那綿軟的小手,黑暗中那清澈的眸子,似乎有一股強大的魔力,讓漠風退了回來,漠風覺得自己受到了蠱惑,動作超出他的控制能力。
七寂感受到他掌心的溫暖繼而炙熱,指尖的燙意,想縮手但似乎又不大捨得,那微微的粗糙感,讓她禁不住輕輕摩挲了一下,就是這一下摩挲,漠風像被烙鐵燙到似的迅速掙脫開去,掌心一空,七寂的心也變得空蕩蕩的,不知道為什麼?
兩人就這樣擠在狹小的車廂了,七寂聞到漠風身上乾淨而清爽的氣息,心無端變得緊張,剛剛摩挲著他掌心的手,竟然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而漠風也好不到哪裡去。
「這破天氣。」漠風低低咒罵了一聲,以期緩解心中的窘迫,但罵完車廂又一片寂靜,旁邊的七寂連一聲附和都沒有,氣氛變得更加壓抑,這女人敢情是啞巴,怎麼不說話?漠風心中暗罵。
「說說你和司馬勒是怎麼回事?他一國帝王怎會為難你?你潛入我逐月樓的前因後果也該交代一下了,不說清楚,我不會留你性命。」
「嗯,你不嫌囉嗦,說給你聽就是。」於是七寂把她如何進入生死營,如果過了殺戮營,如何在這個地獄般的星月教一步步走過來的經歷一一說給漠風聽,這麼多年了,這些傷疤疼痛一直隱藏在她內心的最底層,她從來沒想到有一天會揭開,更想不到會在漠風面前,揭得如此徹底而毫無保留。
七寂將她在星月教的所有經歷都沒有隱瞞漠風,唯獨將她在南宮世家那段經歷省略了。
漠風越聽越心驚,心揪得生痛,他完全想像不到這小小的身軀受了如此多的苦難與折磨,聽到她在殺戮營的經歷,漠風整個人倒吸了一口冷氣,聽到她被扔進萬狼窟,漠風的手都冰涼一片。
漠風一驚一乍,心起起伏伏,手心都滲出汗來,而七寂始終用她那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語調在回顧這段經歷,似乎說的都與她無關,那一刻漠風很想很想將她摟入懷中,揉進身心裡,他的手抬了抬,但最後還是強制垂了下來。
「我殺了很多很多人?我的手沾滿了鮮血,我死了一定是會打入地獄的,然後過火海,下刀山,受盡千刀萬剮,我不怕痛,但我娘是那麼美好,她以後一定會在天堂,我再也見不到她了,我想我娘了,我想她了。」
七寂的清亮的眸子籠上了一層氳氤水汽,是那樣的絕望而空洞,看著讓人痛到骨子裡。
我也殺了很多人,我的手也沾滿了鮮血,我以後陪著你過火海,下刀山,一輩子護著你,但這話漠風沒有說出口。
「你說我還會見到我娘嗎?你說過刀山的時候痛嗎?」七寂喃喃地說道,聲音帶著疲倦與困意,漠風還沒有回答,她的頭一歪,靠在漠風的肩膀上睡著了,眼帘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漠風想伸手去擦乾她臉上的淚痕,但手抬了抬,還是放了下來。
七寂不知道是不是發著噩夢,睡著睡著那手,像樹藤那般纏上了漠風,箍得死死的,整個身體瑟瑟發抖,如冬日的寒草。
七寂似乎很迷戀他身體的溫暖,整個頭埋在漠風的懷中,手在漠風的胸膛輕輕摩挲,似乎在尋找什麼似的。
「唉!總是趁黑——」漠風的聲音低啞,喉嚨似乎被火燙過,七寂似乎聽到他在罵她,小嘴竟微微嘟起,潤澤而甘甜,漠風覺得自己的喉嚨乾涸得要裂開一般。
漠風一點點地俯下身子,在離她的唇瓣半寸的時候,他再次突兀地停了下來。
「漠風——」當漠風正準備離開之時,七寂竟然睜開眼睛,直愣愣地看著他,他們不禁驚呆了,此刻兩人的唇只差半寸,彼此的呼吸都緊張起來。
七寂眸子變得迷濛,還帶著一抹醉意,俏臉桃紅
「我——我——」漠風臉騰一下全紅了,像做賊被抓了一個現場。
「很甜,很甜。」七寂夢囈般的聲音在漠風的耳畔響起,漠風還來不及思考話中含意,七寂竟然有意無意地,抬起頭,在他嘴角啄了一口。
轟的一聲,漠風覺得有什麼瞬刻倒塌,腦海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