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疼痛
2024-08-04 08:32:41
作者: 遠月
回到逐月樓,一切依舊,天寐果然叫人打掃得乾乾淨淨,被子剛洗過,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桌面一塵不染,一切都是那樣乾淨清爽,跟以前沒有什麼兩樣,但漠風卻覺得似乎少了什麼一樣,很是不習慣,似乎整個寢室空曠得讓人心慌。
身邊少了她的氣息,雙眼看不到她的身影,漠風說不出的煩躁,他疲倦地倒在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那盞油燈太光亮,漠風明明很疲倦,但就是睡不著,他煩躁地用長袖一揮,一陣疾風朝油燈吹去,燈熄滅了,房陷入黑暗,但漠風還是輾轉反側,難以成眠。
這個時候會不會是七寂在天寐身邊,他們會在做什麼?漠風的心就像被一把火烘烤著一樣。
他不知道該怎麼緩解?
漠風在床上輾轉了幾次,最後一把掀開了被子,他現在應該去找一下天寐,了解一下他不在的這段時間,逐月樓有沒有發生什麼異常的情況,對了,不知道天寐的傷怎麼了?上次身體的毒有沒有徹底清除了?自己怎麼那麼糊塗,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了?
漠風披好衣服,走了出去,今夜夜色黯淡,整座逐月樓正在沉睡,除了風吹葉落的聲音,竟然再也沒有別的聲響,漠風往清風居看去,天寐的寢室還有著微弱的燈光,為什麼不點多一盞燈?逐月樓又不是沒有燈油錢?
漠風飄然下去,剛靠近清風居就聽到天寐爽朗的笑聲。
薄薄的紗窗映出兩條身影,靠得很近,這麼晚了他們怎麼還在一起?漠風的心猛地抽了一下。
「天寐——」漠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叫了一聲。
「你怎麼來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天寐聽到漠風的聲音,心微微一緊,不會又是分樓發生什麼事吧?如果不是發生什麼大事,漠風絕對不會這麼晚下來找他。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我這幾天睡得太多,沒有半點睡意,看到你這裡還亮著燈跑過來找你喝杯酒。」
漠風笑著說,聽到漠風這樣說,天寐鬆了一口氣,自從分樓被巨浪幫一夜血洗之後,天寐的神經就繃得有點緊,總害怕再聽到類似的消息。
「我還以為有什麼事呢?如果喝酒改天,你別那麼不識趣,我還有重要事要做呢?」
天寐直接了當地下逐客令。
漠風的腦又嗡了一聲。
「除了喝酒,也還有些別的事。」漠風似乎不受自己控制那般,雙腳往前挪,朝天寐的寢室走了進去。
天寐寢室那盞油燈此時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燈火下一白衣女子正在低頭喝茶,嘴角翹起,帶著淡淡的笑。
燈火映照下,她那張粉臉染上了一層紅霞,似乎剛剛正經歷了什麼事情一般,漠風的心止不住泛酸,。
漠風忍不住再掃了七寂一眼,今晚她恢復女兒身,穿著白色衣裙,身材竟然如此玲瓏,低頭時恬靜動人,整個人在燈光下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小寂見過樓主。」七寂看到漠風進來,忙恭恭敬敬站了起來,自從回到逐月樓,漠風恢復了以往的冰冷疏離,說話也帶著樓主的高高在上,所以七寂也很快回復自己寂壇主這個身份,說話、動作也帶著恭謹。
漠風看到七寂如此恭謹的態度,心就一直往下沉,才剛看到天寐,她就對自己如此淡漠,陌生得兩人根本就從來不認識一般,漠風的心似乎有什麼翻滾著,十分不舒服。
「嗯」漠風的聲音更是冰冷。
「小寂,去倒杯茶給樓主。」天寐笑著對七寂說,聲音溫柔的讓這個夜晚更旖旎美好。
「這麼晚過來,還有什麼事?」天寐在漠風的身旁坐下,端起一杯茶,動作依然優美而高雅,但雙眼卻緊張地看著漠風。
「寂壇主,你先回你的房歇著,我有事跟天寐商量。」漠風的聲音淡淡的,臉上也平靜如水。
「嗯,那我先告退。」七寂走了出去,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漠風竟然覺得她走起路來也與往時不同。
「是不是又收到線報有人準備對逐月樓不利?」天寐壓低聲音,表情凝重,漠風居然連小寂也支走,估計這事重要得很。
「不是,我只是想起你之前身上的傷,不知道好了沒?」漠風有點心不在焉地問。
這女人今晚這般乖巧可人,定是是因為見到了天寐。
「我的傷早就好了,我不是在信上告訴你了嗎?我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呢,嚇了我一大跳。」天寐沒好氣地說。
「是嗎?你信上有說嗎?」漠風茫然地看著天寐。
「這段時間我不在,逐月樓有沒異常?」
聽到漠風的話,天寐的臉就更黑,這個他不是在信說得清清楚楚嗎?他漠風也回信說沒事他就放心了,今晚怎麼像失憶一般,莫非他是假的?天寐的心驀地一緊。
「你還記得我們認識的時候是幾歲嗎?芙兒來信說想你,準備今晚來看你?」天寐試探地問漠風,然後死死盯住漠風,想從他的臉上看到一些蛛絲馬跡。
「你是不是活膩了,那婦人不是被我倆一起合謀弄死了嗎?屍體還是我挖坑,你推下去的呢?她要想也是想你,要找也是找你?」
漠風冷颼颼地說,想起那婦人那毛骨悚然的笑聲,兩人都不禁一陣心寒,那婦人曾經是他們年幼時的噩夢,但隨著年齡的增長,這段記憶逐漸黯淡,這該死的天寐無端端提這個幹什麼?
「原來真的是你,我還以為你被人整死了,被假冒了呢?」
天寐乾笑幾聲說,但還沒說完,漠風就一拳捶在胸前,居然連他都不認得,活該被打。
「那也不怪我,誰叫你遊魂一般,明明信中都全給你提過了,現在又被人洗腦一般來問我,我不朝你拔劍算好了,你好是回去睡一覺,等清醒了再找我,免得在這裡胡言亂語。」
天寐沒好氣地說,還一邊說站起來,擺明是下逐客令了,漠風訕訕地笑了幾聲,他自己都覺得自己荒唐得很。
「估計是這幾天沒睡好,那我回去歇一會,你也早點歇,明晚一起喝酒去。」剛剛他不是說這幾天睡得太多,睡不著嗎?怎麼現在又前言不搭後語說幾天沒睡好?要不是殺死那婦人的事,就只有他們兩人知道,他還真以為眼前這個漠風是假冒的。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寢室的門,天上那輪明月已經被烏雲遮住,只有星星發出黯淡的光,七寂的房門還亮著燈,給這個冷清寂靜的夜增添了幾分暖意,一陣風吹過,竹葉嘩嘩響,房內油燈明滅不定,但那微弱的燈火卻似乎帶著某種魔力,吸引漠風朝它走去。
「趕緊回去,別再魂不附體了,我去看看小寂。」天寐話還沒有說完,目光已經朝那小屋看去,整個人變得柔和起來。
「那麼晚了,還看?」聽到天寐說看七寂,漠風移動的身體竟然猛地一僵,雙腳似乎千斤重一般,實在挪不動。
「這次回來,她似乎長大了很多,不算一個孩子了,我似乎怎麼看也不膩,這種感覺你這種木頭是不明白的,你不要對她有太大成見,其實她就是冰冷了一點,但人真的一點不壞,我挑女人的目光一向不差,這可是我一眼就瞧上的人,能差得去哪?」
天寐很是自豪地笑了笑,笑完也不再理漠風,朝七寂的寢室走去。
「小寂——」天寐輕輕的敲門,那聲聲敲門聲像擊打在漠風的心裡一樣,微微的酸痛。
門靜靜打開,很快天寐的身影就消失在漠風的視線里,漠風想張嘴阻止,但挖空心思卻找不到一點理由、
她是天寐的女人,他們就算怎麼也輪不到他管呀?漠風佇立在門外很久,既不進去,也不離開,整個人失魂落魄一般。
回到逐月樓,漠風躺在舒適柔軟的大床上,竟然沒有一點睡意,腦海一時是七寂的甜笑,一時是她露出一個頭聽他講解女孩子的知識,既羞澀又無地自容,一時是沙漠上,她揮動白綾將他從流沙扯起的情景,一時是在海島兩人並肩作戰的默契。
但只要一想到此時天寐和她在一起的情景,漠風就焦慮而煩躁,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出現過。
他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得煩躁地再次掀開被子在寢室里踱來踱去,但無論他走了多少圈,心中的煩躁始終無法舒緩。
漠風禁不住走了出門往清風居看去,就在他瞧去的瞬間,七寂寢室的燈火一下子熄滅了,他死死盯著,雙眼一眨也不眨,但他看了很久,也沒有看到天寐從裡面走出來的身影。
漠風的心也像這夜一下子暗了下來,疼痛的感覺瀰漫全身,一下又一下,綿長而又有穿透力。
他靜靜佇立在夜色下,身影顯得如此孤寂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