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我要你活著，卻沒有盼頭

  這夜沈棠留在內閣未出宮，以防消息傳到元清寺徒增麻煩，沈棠下令調人看住劉家兄妹。

  「他不如以前信任我，沒將這件事交給我辦。」深夜劉煒偷溜出府見沈棠，將劉府內的動靜告知，「這回是狡兔三窟，不止安排一人前去通報。」

  「這事由鄒躍光辦，抓到一個便可坐實他不遵聖意的罪名。」劉家這一輩無女，外甥女沈簫吟成了與皇族聯姻的好對象，哪怕與太子已無可能，但清光帝可不止一個兒子，劉家自然不會輕易捨棄這個棋子，「那樁舊案查得如何，劉海生最近忙進忙出可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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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最近從前府內的士大夫了往來，那人以前與我爹是同鄉，亦是有我爹引薦入的劉府。我家出事後，他挺傷心便辭官離開月都了。」

  「我知道了，什麼都別做，繼續盯著。」

  沈簫吟從前入宮住的都是長寧宮，雖然太后到寺里禮佛了，但她照樣留宿在長寧宮。

  夜深露重，沈棠從膳房拿了些吃的去長寧宮找人。

  殿內燭火未熄，沈簫吟坐在床邊，尚衣局的人已過來讓她試過嫁衣尺寸，緊著回去修改了，但卻留下了發冠。她雙目泛紅，發狠地瞪著那些首飾。

  長寧宮的奴婢見沈棠夤夜到來，將她攔在宮門外，反倒是沈簫吟聽到動靜讓她進去了。

  「來看我笑話？」毒蛇般的目光射在擺弄食物的沈棠身上，「沈棠，絕人之路，你以為自己將來的下場會好到哪裡去？」

  「長姐到如今都不覺得自己做錯過嗎？」沈棠目光淡淡然的落在沈簫吟身上。

  「我當然錯了。」沈簫吟勾唇冷笑，眼底的惡意翻湧著，「早在那年父親要殺你的時候，我就該讓你死！」

  「我沒死可不是你好心。」沈棠低聲輕笑，走上前將沈簫吟扶到桌前，「你救我是為了欺辱折磨我，所以你大可安心，看在你當年『救』我的份上，我會想辦法讓七皇子留著你的命。」

  你當年不壞好心救我，今日我將這份救命之恩還給你。

  你不會死，但也休想活得好。

  「放開我。」沈簫吟甩給沈棠的手。

  沈棠順其自然的坐下，「日後家鄉菜就吃不著了，撤熱吃些吧。」

  「假好心。」沈簫吟干坐著不動筷。

  「那個真心的沈棠早在成親翌日被你們害死了。」沈棠不計較的給她夾菜，那態度仿佛真是個好妹妹，「沈簫吟，這一切都是你自作孽，往日餘生你就在異國他鄉受著灰暗卻又求死不得的日子吧。」

  「我不會死，我等著看你的下場，看你死在我前頭。」沈簫吟眼底恨意濃烈，說話間似乎想將沈棠嚼碎了。

  沈棠眉眼彎彎輕笑出聲，好一會她止住笑意，「長姐應當知道你舅母曾罵我是怪物吧？誰說不是呢。醫術和藥都是幌子，傷得再重，隔天我就會自己好起來，這樣一個怪物怎麼可能會死呢？」

  沈簫吟這會聰明了，馬上想到她替人解毒的事，「那陳雨曦……你在騙慕王！」

  「他不也騙過我，那我騙騙他有何妨？」沈棠撐著下巴，笑吟吟的挑了些自己的食物裹腹，「我其實會武功，你當時讓劉煒搶設計圖紙，是我把人他帶去的殺人，也是我重傷了他。」

  沈簫吟眼睛越睜越大。

  「我曾自盡過。」沈棠戳著心臟的位置，「往這裡下了死手，結果別說是死，這裡連道傷痕都沒有。」

  「你一個即將落入水深火熱境地的人，指望著百毒不侵，會武功，可自愈的我死在你前頭，你拿什麼指望？」

  沈棠「啪」的一下把筷子放下，那點姐妹情深一點點變成鄙夷與嘲諷，之後更是嫌棄地起身離開。

  我要你活著，卻永遠沒有盼頭。

  天未亮皇城就忙碌了起來，沈棠聽了鄒躍光的回稟揉了揉眉心揮揮手讓他下去。

  「休息去吧，太后那邊我來應付。」

  沈棠洗了把臉踏出內閣，迎著清晨的天光，步步往御書房走去。

  「皇上你糊塗啊，吟兒畢竟是未來太子妃，你將未來太子妃讓給齊陽皇子，旁人如何看？」劉太后匆匆回宮，身上穿的還是在寺里的穿的素淨衣物。

  「母后，沈簫吟已不配為太子妃，留她在望月日後反會影響新立太子妃，朕也是為了日後考量。」清光帝貴為九五之尊，江山社稷之外從不在意外人如何看，他要得是望月繁盛長久，為此無不可為。

  「眼下處置已不妥當，談日後不過是將錯就錯罷了。」劉太后道：「都道帝王家無情，今日皇族可如此對待一個女子，他日誰敢再嫁給澄兒？」

  「皇上，沈棠求見。」有小黃門進來稟報。

  聽到沈棠這個名字，劉太后眉頭不悅的皺起，「哀家與皇上有事相商，讓她在外等著。」

  「母后未曾見過昨日試器，心有怨怪朕為人子自然不好跟目母后頂嘴。」清光帝面沉如水，臉上已是帝王之威，「但請母后體諒，朕為帝王社稷為重的責任。」

  「沈棠之舉包藏私心，豈能容她恃才傲物，仗勢欺人！」

  「太后有一點說錯了。」沈棠擅自踏進大殿，而後跟清光帝告罪，「沈棠未經傳召擅入御書房請皇上責罰。」

  「罰俸三月。」清光帝輕描淡述將此事揭過。

  「是。」沈棠面向太后，面色寒涼的質問：「太后指摘我恃才傲物，仗勢欺人，那我想問問您，沈簫吟與劉家歷年來的行為算什麼？」

  劉太后仰著腦袋，不看沈棠一眼，更遑論是回話。

  「您先是劉家女，後為太后，但能否在您給劉家權利時，看看望月的子民，看看那些受到他們迫害的人？」沈棠道：「我有私心不假，但我為自己的私心做了比之高千百倍的補償，可您呢？」

  「大膽！」劉掌事厲聲喝道：「太后豈是你可質疑責問的！」

  眼皮掀起，睨了劉掌事一眼，「聖旨不可朝令夕改，今日這和親誰都不能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