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計成

  眾人齊聚在湖邊，寒涼的湖風吹得人手腳冰涼，有人低聲抱怨準備甚至想離開，奈何清光帝在此坐鎮，沒人敢擅自離開。

  燈火透明的湖邊，沈棠與百里末站在湖上迴廊的亭子了，岸邊的人隔得遠看不真切，只看到兩人似乎在忙些什麼，身體挨得極近。

  「皇上，這是什麼節目？」齊樾好奇問道。

  「沈棠喜愛設計兵器，造了件好玩的東西說是可把這湖水炸起，朕聽聞七皇子對此道頗為精通，想請你給她指教一二。」嘴裡說著指教，但清光帝話里滿滿全是自豪。

  「我鬧著玩罷了，哪敢談指教？」齊樾笑著，但眼底已浮上一抹深意，與不遠處的慕鈞對了眼，見他不知情方安心些許。

  「輔國公，你那女兒是又造了新器？」兵部官員上前跟沈文淵攀談，試圖從他打探出點東西。

  但沈文淵哪裡知道沈棠的事，從前住在一座宅邸里父女倆都沒交情，何況如今她自立門戶。

  

  「她有主見得很，我這個做父親的並不插手。」沈文淵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但這話別人一聽就知道內情。

  「這個後坐力大，我來容易失了準頭。」沈棠把武器調整好遞給百里末，等人準備有顧慮的提醒道：「你用斗篷裹著手，免得這玩意不給力傷了手。」

  「柱身撐不起力量？」百里末雙手握著那長筒式的武器，指腹擦過連接處，心下琢磨片刻，叮囑沈棠，「到我身後。」

  沈棠大概估算得到不會出大事，但為讓百里末安心，跟岸邊的人打好招呼就躲到了他的身後。

  「皇上，要開始試器了。」孟德拿過傘給清光帝撐開。

  其他人望著領到的傘不明所以，但清光帝身邊的人如此做，便也跟著照做了。

  昏暗的夜裡，一束急促的火光自亭內射出，沒入水中轟然炸響，濺起丈高的且密實的水花，飛濺的水花落下跟下雨場春雨。

  百里末騰出只手，揚起斗篷轉身將沈棠擋了個嚴實，只那一瞬斗篷幾乎全濕，且可以感受到水花打在身上的力道。

  待平息些許，百里末回身去看，對此威力已是心中有數。

  「阿蕭。」沈棠腦袋抵在他身前，在岸邊慢慢響起的嘈雜聲間輕輕喚了百里末一聲，「你快要離開月都了，是嗎？」

  「嗯。」百里末低低應了聲，「查明真相解決此事，我會帶著族人撤離月都。」

  雖然猜到了，但真正聽見百里末說出離開，沈棠心裡還是稍微有些難過。

  沈棠久久沒有言語，只那麼站著。

  良久，聽到百里末一聲輕嘆，抬手將勾住髮絲的流蘇解開，「沒那麼快，眼下你得去跟皇上復命了。」

  沈棠動了動嘴巴沒說話，站好從他懷裡撤出，穿過迴廊踏上岸邊，瞧見好幾個落湯雞。

  「首次試器皇上可還滿意？」沈棠一身清爽地站在清光帝面前。

  「重賞。」僅兩字便可看出清光帝的滿意程度。

  「謝皇上。」沈棠作揖謝恩。

  雖未見到武器，但效果足以震驚眾人，清光帝又領著人回了明裳宮。

  沈棠落在後頭回望湖水的動靜，望尚在亭子裡的人。

  「沈五小姐，這是跟我放大招啊。」本該離去的齊樾出現在沈棠身側，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本殿從前覺得國師是個清心寡欲的人入世僧，今日才瞧出是個柔情種。」

  沈棠眉目一厲，「他如何跟你沒關係。」沈棠眉目一厲，「七皇子最好明白一件事，我想要的無需旁人亦可，不過費些時間罷了，與你合作不過是為剔除多餘的麻煩。」

  「明白。」齊樾依舊含笑。

  回了明裳宮，百官看沈棠的視線已少掉許多輕視，然她照舊是副寵辱不驚的神色。

  齊樾是個事情決定後絕不拖延的人，回殿後不久，他就再次起身。

  「為固兩國和平，齊樾有個不情之請，望皇上成全。」

  「說來聽聽。」清光帝喝了口燙酒，有了幾分興致。

  「輔國公府嫡長女容貌出眾，才華過人，初見時我便傾心於她，可否請皇上將她許配給我？」言畢，齊樾看向沈簫吟，那眼神里含帶的情意幾乎要溢出眼眶了。

  一時間明裳宮鴉雀無聲，眾人齊齊看向次席的慕澄。

  沈簫吟母女卻是徹底的慌了，沈簫吟更是萬萬沒想到事態會走到這一步，而此時太后卻不在宮裡，只能將求助的視線望嚮慕澄。

  觸及到沈簫吟的視線，慕澄偏頭飲酒，當做無事發生。

  見狀，百官哪會不知上頭的態度，事不關己紛紛保持沉默。

  劉慧清央求沈文淵無果，當即自己發作，「七皇子你大膽，吟兒她……」

  「母親，慎言。」沈棠沉聲打斷，一雙乾淨的眼銳利無比，「兩國和親關係重大，皇上自有定奪，輪不到你插手。」

  「事關重大你怎麼不去？」劉慧清口不擇言。

  「我去？」沈棠像是聽到了好笑的話，嫣然輕笑，「母親原來想讓我為齊陽效力，身為太后侄女，您真是好樣的。」

  最後那六個字從沈棠嘴裡說出，是一字比一字冷厲。

  清光帝臉色有些不好看，沈棠哪怕不是今日之位，就憑她的能耐，他都不可能放這麼個人去和親，給他國錦上添花。

  劉慧清這情急之話，暴露出的可是因私利對望月不忠。

  早在兵器設計圖被傳得沸沸揚揚時，劉家便將私怨擺在了國家利益前，而今仍不知悔改。

  「七皇子求娶是沈大小姐的福氣。」清光帝笑得一臉欣慰，卻把問題拋給沈文淵，「但沈大小姐畢竟是輔國公的掌上明珠，朕同意與否不算，得他這個當爹的說了算。沈卿覺得如何？」

  沈文淵戰戰兢兢的起身，因事先打過招呼，已知曉該如何回答，「七皇子看中小女，臣哪會不願之理。」

  「如此，這旨意朕明日便下。」

  「謝皇上恩典。」

  沈簫吟那身大家小姐的姿態終究是維持不住了，跌坐在地，眼淚直流。

  宴席散後，沈棠攔住了劉慧清母女。

  「七皇子明日啟程，嫁衣要連夜修改，長姐得留在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