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宴上

2024-08-04 07:38:56 作者: 不同歸

  歌舞起,觥籌交錯自有禮部得人找到齊樾。

  齊樾端起酒杯行到中間,朝主席舉起,言辭恭敬有禮,「承蒙望月好生招待,讓我漲了不少見識,齊樾敬皇上一杯。」

  「七皇子多禮了。」清光帝端起酒杯,「望望月與祁陽永修長好。」

  「那是自然。」齊樾將骨子裡的野心與乖戾壓得死死的,以矜貴示人。

  

  然齊樾敬過清光帝未貴席,將連日招待的官員一併敬了,赫然是副沒有架子的模樣。

  奴婢在此將酒杯斟滿,齊樾端著酒走到沈棠席邊,「五小姐,齊樾也敬你一杯吧。」

  身後伺候的奴婢彎腰幫沈棠倒酒,而後規矩地站好。

  百里末無甚情緒的眼眸,視線飄悠落下,深處涌動的情緒與他那副姿態格格不入。

  沈棠指尖碰著杯身,玉器微涼驅散指腹的那抹熱意。

  察覺對面望來的強勢目光,沈棠抬眸對上。

  四目相接,一瞬轉移,手自覺從杯身上移開,婉拒道:「我……不善飲酒。」

  「一杯而已。」齊樾勸道。

  「我的不善另有所指。」當過兵的人基本都會喝酒,在訓練營求生時沈棠沒少喝,但接掌指揮權後便戒掉不喝了。官場應酬在所難免,她便藉此機會杜絕他日敬酒勸酒的行為,「有些東西清醒著能困住,碰了酒場面會很難看。」

  旁側的慕澄好奇道:「那會如何?」

  「不殺人見血收不了場。」說話間將酒杯往前推了推,嘴角彎得好看,但眼中分明是嗜血的冷肅,「我等七皇子著急人馬?」

  滿堂無言,瞧著次席上的沈棠,她如只磨牙的老虎,盯著齊樾的眼神就像在獵物。

  「送行宴上見血不吉利。」齊樾自己飲下杯中酒,退回席間。

  「你瞧沈棠發間的簪子。」劉夫人來回打量沈棠與沈簫吟,幾番對比確認發間簪子一模一樣,「我記得簫吟的簪子是與太子定親時,皇后所贈,她怎麼也有一支?」

  沈簫吟聽了舅母的話臉色愈發難看,沈棠進門她就注意到那支簪子了,這般當眾戴出來與打她臉有何異?

  何止沈簫吟注意到了,當初沈簫吟戴著簪子出門,沈婉心幫著炫耀,大家都知道有這麼件類似信物的東西,而今本該獨一無二的東西戴在了步步高升的沈棠腦袋上。

  「你就別管了。」劉慧清嫌煩的讓嫂子住嘴。

  梁皇后視線從髮簪上移到沈棠臉上,「五小姐這支簪子……」

  「情郎送的。」一想到以後沈簫吟如何悽慘收場自己都看不到,沈棠臨出門故意挑了這支。

  話落,餘光瞥向對面的百里末,分明是仗著別人不知阿蕭真實身份,堂而皇之在宴上調戲人。

  對情郎一事梁皇后有所耳聞,但畢竟曾是自己的簪子,斷無認錯的可能。

  「本宮瞧著這簪子與本宮送出的一支很是相似。」梁皇后暗示意味極濃。

  「一點小情趣,讓皇后見笑了。」沈棠如此道。

  見沈棠有數,梁皇后也不討人嫌的多提,卻開始在心中推測那個人是誰,是否會妨礙到太子的儲君之位。

  酒過三巡,沈棠眼睛微微眯起,渾身透露處無聊與倦怠的意思,跳舞的那些美人兒逗勾不起她的興致了。

  目光不自覺地望向百里末,越看越覺得最好看的還是百里末,眼神染上層私慾。

  若讓別人搶走自己或許捨不得,得想個辦法把人收了。

  沈棠的目光過於直白露骨,百里末眼底的情緒有些壓不住,眼中透著幾分無奈。

  大庭廣眾,她打算把人吃了不成。

  「咳。」慕鈞咳嗽一聲,將沈棠的視線吸引過來,但她眼中的神色在看過來時已變,「別丟人現眼。」

  「……」沈棠忍住懟人的衝動,換上副玩世不恭的語調,「你吃醋?」

  「少痴心妄想。」慕鈞上次被沈棠拂了面子,說話也沒好氣。

  「那就行。」說完沈棠更加肆無忌憚地盯人,像是忍不住般開口搭話,「國師,我對宮中還不熟,可否麻煩你領我到提過的那個地方?」

  百里末縱著人在宴上胡來,連聲阻止都不曾有,知曉沈棠的大膽與難纏索性久順著來。

  百里末徑直起身,連身告辭也無徑直離開

  「皇上,我先去準備了。」沈棠起身告辭,跟著出去。

  望著那兩道和諧的身影,梁皇后讓自己的想法驚著了,但那是最符合的人。

  出了明裳宮冷風吹得沈棠打了個哆嗦,腦子慢慢轉動回憶自己把披風落在何處了。

  「披風呢?」百里末袖袍抬起,稍稍替她擋了下風。

  「落在御書房了。」

  百里末從明柩手裡拿過自己的斗篷,披在沈棠身上。

  「太長了。」沈棠盯著地面,用手拎了拎才方便走路,「我叫個人去取一下吧。」

  待會要去湖邊,只會更冷,百里末這身瞧著可不暖。

  「多事。」這麼說著卻吩咐明柩去御書房將她的披風取來,「宴上胡鬧什麼?」

  「你指拒絕齊樾那件事……」月色下沈棠走前幾步,轉身面對著百里末,一路倒退,「還是用眼神剝你衣裳這件事?」

  百里末敲了沈棠一下 「有點女兒家樣。」

  沈棠歪頭聳肩全無所謂,甚至還強詞奪理辯駁,「你要是不願早阻止了,歸根究底全是你慣的。」

  唇幾不可查的抿了下,百里末到底沒將話講明,「若有朝一日我不在又當如何?你得學著收斂鋒芒,藏起稜角。」

  沈棠不大在意的擺擺手,敷衍道:「行吧。」

  夜風寒徹骨,吹亂青絲。

  沈棠腳步放緩,百里末逐漸走在前頭。她抬眸注視著那道背影,腦中湧出諸多回憶,此刻再回想皆有深意。

  她想入朝,勸不住就幫。

  百里末在暗地裡給她鋪路,是想栽培個繼承國師之位的人 可惜陰差陽錯她選了另一條,但無論是是琉璃塔還是內閣,她成長起來必定就是那個取代百里末的人。

  百里末是要走的。

  「難怪那時是個未定的答覆。」沈棠低喃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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