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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是機緣,天賜機緣

2024-08-04 07:36:14 作者: 不同歸

  「國師。」

  

  房門關上,孟德起身朝床邊的男子行禮。

  百里末把診脈的那隻手放好,對孟德認出自己不覺驚奇,問道:「放了?」

  「太后將罪過攬下自請離宮禮佛,又討了百仗懲戒,皇上只好饒過。」孟德恭敬作答,等了許久那位沒回應,聽得水聲悄悄抬眼打量。

  「何時離宮?」百里末擰乾毛巾給沈棠擦拭額頭上細密的汗。

  「中秋過後。」孟德隨著百里末的動作看向床榻。

  沈棠醒著時眉宇間是穩,那雙漂亮乾淨的鹿眼總是帶著光,神色張揚,但這會狀態極差。臉色煞白,本就消瘦的身子帶著虛弱,那種脆弱感透出倒是有幾分可憐。

  可就是這麼個人,設局算計了劉家。

  百里末神色淡淡的道:「中秋後本座親自查辦。」

  「有勞國師了。」孟德躬身退出寢室。

  沈棠這一睡直到入夜方醒,倏地睜開雙眼,盯著帳頂瞧了幾息,眼裡沉重如潑墨般盪開。

  書頁翻動在靜夜裡發出細微聲音,沈棠轉頭看去——

  明亮燈火下,百里末捧書夜讀,暖光映著側臉隱約可見細細的汗毛,讓那略顯凌厲的輪廓看起來沒那麼鋒利,周身的冷漠也淡了。

  溫軟貼上,手臂從頸側穿過,額頭抵著後背蹭了蹭。

  百里末沉默著把書合上,書面右上角斗大的女戒二字。

  「醒了。」語氣平穩冷淡。

  沈棠:「……」這態度比初見時還不如。

  「我做了個噩夢。」沈棠抱緊人,情緒低沉的說:「夢裡我十二歲時父母被害,而我被人活生生的挖了心,不死不活的關在地下沉睡著,每天每天痛到昏迷,又在劇痛的刺激下生出些許意識,對外界有模糊的感知。」

  「人無心會死。」百里末直白的戳破真實中不存在的漏洞。

  「若是沒死呢?」沈棠勾住一縷他身前垂散的髮絲,纏在指尖,「如果活著——她是怪物嗎?」

  沈棠的聲音難得有些迷茫。

  百里末將髮絲拂開,扯開環住的手,「曉得賣可憐了?」

  沈棠盤腿坐在床上,看百里末放下書起身忙拽住衣角,「你去哪?」

  「拿粥。」

  沈棠盯著百里末的背影,心戚戚的拍拍胸口,「還關心我餓不餓,應該哄得好。」

  百里末端著粥進來,沈棠已倚著床頭半靠。那雙眼亮得能把人灼出洞,明明很強勢眼神卻是軟綿的勾纏。

  粥伸到面前,沈棠接過時手無力的一晃,險些把粥打翻,還好百里末手穩扶住了。

  「我沒力氣,你餵我吧。」沈棠含著氣音裝虛弱。

  「初見時那麼嚴重的傷不足十二個時辰就痊癒了,這點傷也就睡一覺的功夫。」百里末不解風情的拆穿。

  「那哪能……一樣。」沈棠精神抖擻的聲音轉瞬降了幾個調,「你說過內力會傷及根本,哪能同外傷相提並論。」

  「你倒是記得。」百里末語氣涼薄,把粥拿回在床邊坐下,手指拿過瓷勺攪了攪熱粥。

  「生命貴重,我沒法去賭惡人的良知。」沈棠認真解釋,「我也知道,你的情緒是針對我用了內力傷及自己,而非救人害自己受傷。」

  百里末默然不語,當初沈棠救他這個陌生人,與如今救府上護衛把自己送到敵人手裡,情形是一眼的,他沒有理由可責問。

  百里末勺粥放涼些許餵到沈棠嘴邊,把她昏睡時的事告知,「孟公公帶太醫來看過,送了不少補藥。」

  這一提,沈棠瞬間覺得嘴裡的粥不香了,誰來餵都沒救。

  「我辛辛苦苦到頭來別人一句話就泡湯了。」沈棠不作妖了端過碗自己吃,「什麼來看我,不過確認我是真受傷還是算計的一環,這與安撫我掛鉤,而安撫僅因我有用罷了。」

  沈棠帶著情緒喝了碗粥,吃飽人更精神了,嫌棄自己身上有汗非要洗澡,夜深不想打擾人便打了幾桶井水。

  這個季節的井水把人凍得夠嗆,那副小身板一路哆哆嗦嗦地回屋。

  「這季節的井水真夠勁兒。」沈棠推開窗子,倚著窗子擦頭髮,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阿蕭,沒有記憶你會怕嗎?」

  「……偶爾會想。」百里末收拾著沈棠弄亂的地方。

  「如果想不起來呢?」沈棠把窗邊燃著香薰爐挪遠些,裡頭驅蚊的月至香味道略濃,「這些日我從未問過,你想找回記憶,回到原來的生活嗎?」

  百里末將外衫掛到屏風上,側身轉頭看向沈棠直接將軍,「我的確太麻煩你了。」

  「沒有,沒有。」沈棠擺擺手連聲否認,「我沒有嫌你麻煩,趕你走的意思。」

  「我知道,是我想多了。」

  沈棠:天是這麼聊的嗎?

  沈棠胡亂擦擦頭髮,把手巾一扔掩上窗戶回床邊坐下,拍拍旁邊的位置,「過來坐,我們談談。」

  這會百里末又擺正了自己情郎的身份,老實坐下——轉瞬就讓沈棠撲倒了。

  沈棠跨坐在百里末身上,手撫過堅硬的胸膛,指尖勾起衣襟邊角,「我給你個名分?」

  談個鬼。

  上了他,再負個責,沈將軍最能給人安全感了。

  天地旋轉,沈棠躺到在白色的被褥上,黑髮散亂,呼吸有一刻急促又被刻意放緩。裡衣單薄,隱約見左側鎖骨下方有一抹妖艷的紅,艷灼如火,勾人窺探。

  「再鬧試試。」百里末威脅道。

  沈棠怕什麼?

  她什麼都不怕!

  鹿眼狡黠,素白小腳輕蹭百里末的腿上,猩紅舌尖舔過唇瓣,眼裡儘是挑釁。

  百里末喉間滾動,正想著如何收場,唇已被人吻住。他斂眸看過去,那雙眼微微睜著分明帶著笑,蝶翼般眨了下緩緩合上。

  這個人真是……

  百里末沉身低頭把人壓實了,帶著點警告的兇狠叼住那柔軟的唇珠,用力碾過。

  呼吸聲加重,心跳可勁撒歡。

  指腹擦過沈棠染上濕意的唇角,百里末聲音低沉有力,「你睡不睡?」

  「睡,睡到天亮!」

  薄被掀起又落下,身體反轉——沈棠被捲成了春卷。

  「睡你的。」百里末手一揮,燭火熄滅。

  本姑娘說的睡是動詞,不是狀態!

  撩漢不易,沈棠嘆氣。

  沈棠平復下激動的心情,在被褥里蠕動,一會就出了層薄汗,求饒道:「我保證老實睡覺,把我放了唄。」

  百里末閉目躺在外側,深知這人不會老實,索性未理。

  沈棠無言撇嘴,閉上眼睛醞釀睡意。

  「是機緣。」昏暗中響起百里末那清冷的聲音。

  「什麼?」沈棠睡意上頭,腦子轉得慢。

  「生老病死為四苦,人如何都爭不過,跳脫四苦之外當是機緣。」黑暗中,百里末盯著窗子投進來的一縷月光,「天賜機緣。」

  沈棠反應過來愣了愣,心間驟然輕快不少,含笑的應了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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