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你終於記起來了？

  凌夏記起來了，那天她就是坐在這個背包繩做的鞦韆架上，等著那個去給她買黃桃蛋糕的小哥哥。可是她抱著鞦韆都要睡著了，那個小哥哥卻依然沒有回來。

  等到她一覺醒來，她已經在童曉天家裡了。

  「很小很小的我，就想穿綠軍裝，當過兵的爸爸，就是我的班長。那個時候的我，手拿玩具卡賓槍。喊著繳槍不殺，爸爸就投了降。」

  還沒等凌夏從記憶中醒來，凌念突然端著一支玩具卡賓槍從薔薇花後面走出來，一邊踢著標準的正步，一邊中氣十足地唱著這首凌夏熟悉的軍營民謠。

  凌夏正在詫異，紀歆推著一個足足有六層高的蛋糕從一棵玉蘭樹後面走了出來，她一邊走，一邊歪著頭唱：「看見解放軍叔叔，我眼睛也不會眨，想著總有一天，我要和他一個樣。」

  緊接著，一隊身穿綠色軍裝的女特種兵踏著整齊劃一的正步從左邊的玉蘭樹下走了過來，「長大以後的我，還想穿綠軍裝，參了軍的哥哥，就是我的偶像。」

  

  隨即，野狐突擊隊的十二名隊員在韓超的帶領下，身著綠色軍裝氣勢昂揚地從右邊走來，嘹亮的軍歌響徹長空：「長大以後的我，終於參軍到邊防，一身草綠軍裝，英姿颯爽！」

  大顆大顆地淚水，終於從凌夏的眼裡泉涌而出。

  看到這一幕，一直躲在門後的寧劍飛疾步走到凌夏面前，含淚牽起凌夏的小手：「丫頭，你四歲生日那天，我和你媽媽臨時有緊急任務，只好把你交給了小北。沒想到這一別，就是整整十七年啊。」

  凌夏揚起臉來望著寧劍飛，「你是不是經常迎著朝陽把她旋起來，笑著叫她丫頭，我的小丫頭？」

  寧劍飛眼圈一紅，欣喜若狂地問道：「丫頭，你記起來了？你終於記起來了？」

  凌夏轉過身來，淚眼婆娑地走到紀北面前：「你就是那個去買黃桃蛋糕的混蛋哥哥？」

  「是，我就是那個去買黃桃蛋糕的混蛋哥哥。」紀北抱住凌夏，淚水奪眶而出，「可可，哥哥對不起你，是哥哥弄丟了你。」

  說著，紀北把凌夏拉到寧劍飛面前，鄭重地舉起右手，啪地一個立正敬禮：「報告大隊長同志，紀北不辱使命，終於把可可給您帶回來了！」

  「丫頭，我的小丫頭啊！」凌劍飛展開雙臂把凌夏攬進懷裡，緊緊地緊緊地擁抱著失而復得的女兒，這個鐵骨錚錚的男人，再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爸爸！」

  聽到寧劍飛這一聲丫頭，望著他滿頭斑駁滄桑的白髮，十七年來所有的委屈，驚懼，懷疑，怨恨，都在這一瞬間煙消雲散。

  凌夏趴在寧劍飛的懷裡，放聲慟哭！

  這是她的親生父親啊，他才是她生命的根源，她的血管里流淌著他的血液，她怎麼忍心不認他？

  「丫頭，丫頭啊。爸爸終於找到你了，爸爸找你找得好苦啊！」

  凌夏這一哭，寧劍飛也忍不住悲從中來，痛哭失聲。

  十七年，整整十七年啊，多少次睡夢中再也抓不到女兒的小手，多少次夢醒時再也聽不到女兒的歡笑。

  這麼多年，他不敢看電視，不敢過生日，甚至不敢閉眼睛。每到中秋除夕，別人家都是張燈結彩，歡慶團圓，只有他和葉蘭溪從來沒有好好過過一個中秋節，沒有好好吃過一頓年夜飯。

  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

  每一個月圓之夜，他都不敢抬頭去看天上的那輪圓月。他不知道他的小丫頭究竟流落在哪一處街頭，不知道他的小丫頭是否還活在人世。

  看到寧劍飛失聲痛哭的這一刻，在場的戰士無不為之動容，院子裡響起一片啜泣之聲，紀北更是淚流滿面。

  這麼多年，寧劍飛帶著他們，一次次闖過槍林彈雨；一次次蹚過屍山血海，一次次看到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活生生在他的身邊倒下，他從來沒有流過一滴眼淚。

  他是一個鐵骨錚錚的特種軍人，他是一個令犯罪分子聞風喪膽的冷酷兵王，他要做的只是接過戰友們的鋼槍，踏著烈士們的鮮血，前赴後繼，去完成他們尚未完成的任務。

  可是此時此刻，他不再是那個劍鋒所指，所向披靡的鐵血戰神，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只是一個痛失愛女的老父親。十七年骨肉生離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這一場遲來的重逢，讓凌夏愧悔萬分，「爸爸，是女兒對不起你，是我不該懷疑自己的親生父親，是我不該一直不肯來找你。」

  寧劍飛捧起凌夏的臉，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丫頭。這麼多年爸爸媽媽一直沒有放棄過尋找你，可是山遠天高，人海茫茫，爸爸找不到你啊。」

  「爸爸，其實那天在軍區大院，你一叫我丫頭，我就記起你了的，是我不該不承認，是我不該懷疑你，爸爸！」

  十七年了，十七年來，她一次又一次地設想，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她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就站在她面前，她卻認不出他，也不肯認他，還一次又一次地懷疑他，一次又一次地拒絕他的靠近。

  如果不是今天紀北設計讓她回到這個院子，回到這個家裡，她險些又一次和自己的父親擦肩而過，險些又要和自己的親人天涯永隔，不知道今生今世，還有沒有機會再和他見上一面。

  「老媽，我表示嚴重鄙視你，你不是經常教育凌念同學天塌下來也要揚起笑臉沖天一笑嗎？你看你都哭成了什麼樣子？還把姥爺也惹哭了。」

  凌念是個最會來事的小人精，此時此刻，在場的人人人喜極而泣，只有他依舊挎著那支比他還高出一截的卡賓槍，扒開人群強行擠進凌夏和寧劍飛的懷裡，一臉討好地膩著寧劍飛：「姥爺，你說凌念說的是不是？」

  「是，我這小外甥子說得對，天塌下來也要揚起笑臉沖天一笑。」寧劍飛一隻手抱起凌念，一隻手牽起凌夏，終於朗笑出聲，「走，丫頭，我這就帶你去見見你的媽媽，見見你的外公去。」

  「不必了，我老頭子得親自來看看我的小外甥女。」

  寧劍飛正要帶凌夏和凌念去見葉蘭溪，一位精神矍鑠，器宇軒昂的老將軍大踏步從門外進來，紀正楓和舒錦年一左一右緊隨其後，景珊和蘇青也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後走進院子裡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