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被歲月撕開的口子
2024-05-03 15:13:12
作者: 小缽子甜酒
「你已經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為什麼還要飛蛾撲火?」
童曉天的話,一下子點醒了凌夏。
是啊,就算證實了寧劍飛和葉蘭溪就是自己的親生父母,那又怎麼樣呢?難道她還能回到紀北身邊嗎?
不可否認,儘管她下過千百次決心,千百次地說服自己必須跟童曉天回去,可是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心裡,一直還保留著一份卑微的希望,希望奇蹟能夠出現,希望能夠留在紀北身邊。
現在奇蹟就在她的面前,只要證實她真的是寧劍飛和葉蘭溪的女兒,她就可以堂而皇之地留在南市,留在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
第一次見到寧劍飛,他就如同大山一樣,給了她一種父親的感覺,覺得他可以依靠。如果他真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他肯定會替她和紀北做主,不會再讓她受任何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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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景珊和陳潔會讓她如願以償地留在紀北身邊嗎?不管她的身份如何改變,凌念始終不是紀北的親生骨肉,他和紀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即使她真的和紀北結了婚,景珊能真心接納這個孩子嗎?
還有陳潔,她那麼恨她,那麼恨紀北,如果逼急了她,她會不會鋌而走險去找尚澤熙,逼著他和凌念去做那個親子鑑定?
童曉天說得對,她不能飛蛾撲火,為了凌念,為了尚澤熙,她始終別無選擇,她只能跟童曉天回臨海,只能按照景珊和陳潔的意願,遠遠地離開紀北。
但是在離開之前,她需要一個真相,她一定要搞清楚,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造成了這一場骨肉生離。
「好了,童曉天,你就別擔心我了,是不是飛蛾撲火我自己有分寸。」凌夏收拾起心中的萬千情緒,輕聲安撫著童曉天,讓他躺下來好好休息,「昨天晚上你折騰了一夜,趁著這個時間好好睡一覺。我答應過你吃過飯就回來,就一定會在晚飯前趕回來,你要相信我。」
「曉藍,你一定要去我不攔你。」童曉天沒有再勉強凌夏,他早就已經從凌夏的眼底看穿了她的心境,「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不管他們說些什麼,你都不許答應他們留下來,否則我的脾氣你知道,這一次我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回臨海去。」
「好了我知道了,童大爺。」凌夏也沒有再計較童曉天的威脅,輕笑著給他掖了掖被子,「你放心吧,我既然答應照顧你,在你的傷沒有痊癒之前,我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
去特種部隊的路上,凌夏正要問問紀歆韓超請客是真是假,紀歆卻一臉八卦地對凌夏說:「夏夏,我表示童曉天這混蛋雖然可惡,不過他對你的那片痴心,還真是可歌可泣。」
「行了歆歆,我對童曉天是什麼心思,你還不知道嗎?」這時候凌夏可沒有心情和紀歆插科打諢,「你老實交代,童曉天的猜測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幫著你哥在耍什麼陰謀詭計?」
「陰謀詭計?」紀歆給凌夏丟了個大大的白眼,「大小姐,那裡可是特種部隊,我哥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那種鬼地方耍陰謀詭計?」
凌夏和紀歆來到特種部隊,看到紀正楓、舒錦年、寧劍飛他們都已經到了,景珊和蘇青也和一群家屬在招待所下面的院子裡談笑風生,舒暢和陳潔一直在忙著接待來往的賓客。
凌夏稍感詫異地是她一直沒有見到韓超和尚澤熙,也沒有見到紀北的身影,連紀歆這個不靠譜的傢伙,她竟然把她往人堆里一丟,一閃身就不知道野到哪兒去了。
凌夏不想和景珊蘇青她們照面,幸好那些人都是熟人,大家忙著各自寒暄,根本沒有注意她這麼一個不速之客。
凌夏趁機找了個機會溜出來,沿著一條從山上垂掛下來的小山溪徑直朝著上次紀北帶她去過的那個家屬區走去。
寧劍飛的家位於家屬區的最東端,一路上溪水潺潺,路上處處都是盛開的玉蘭和遮天蔽日的香樟,高高的圍牆兩邊,垂掛著迎春花翠綠的長藤,遠遠望去,像一道綠色的長廊,長廊里陽光燦燦,鳥聲如洗。
凌夏一邊走,一邊四處環顧,仿佛遊走在時光的隧道,記憶中很多破碎的片段,時不時在腦海里閃現。這高高的圍牆,這遮天的大樹,這綠色的藤蔓,究竟是夢中的記憶?還是似曾相識的風景?
沿著這綠色的長廊,凌夏一直走到了最東邊的院牆邊,一個波光粼粼的大荷塘突兀地出現在她面前。塘水清澈,蓮葉田田,清風起時撲面而來一股微甜的藕香。
凌夏對這個荷塘沒有太深的記憶,卻知道這荷塘的對面就是寧劍飛的家,也知道此時此刻,寧劍飛和葉蘭溪都在招待所那邊。
凌夏沿著荷塘徑直走去,站在院門邊,望著面前那兩扇帶著點歐式風格的圓形木門,正在考慮是不是真的應該進去看看,「吱呀」一聲,院門突然從裡面打開,凌夏猝不及防撞進一雙幽深狡黠的黑眼睛裡。
「媳婦,你來了?」
見到紀北,凌夏並不意外,她只是淡淡地瞥了紀北一眼:「你不是早就料到我會來嗎?」
童曉天果然沒有猜錯,只是由於他的重傷,他還不知道她和寧劍飛的關係,更不知道所謂的韓超請客,其實就是紀北精心安排的一場認親大戲。
紀北笑著擁住凌夏,把她拉進院子裡:「既然來了,那就回家看看,看看這裡是不是你的家,是不是你的藍園。」
凌夏沒有回答,沉默地跟著紀北走進院子。這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營區小院,正面是一棟門窗都漆著天藍色油漆的兩層小木樓,院子裡種著些尋常花草。
可能是修建的年代比較久遠,門窗上的藍色油漆幾乎全部剝落,樓體也已經開始傾斜,很多地方都能看到明顯的裂縫,陽光透過裂縫斜射出來,像一道道被歲月蠻橫撕開的口子,伴著歷史的滄桑撲面而來。
紀北指著面前的小木樓靜靜地對她說:「夏夏,你知道嗎?這棟小樓還是建國初期蘇聯援華時修建的,因為年深日久,都快成為危房了。」
「可是自從可可丟失以後,大隊長和葉阿姨就一直住在這個小樓里,無論我們怎麼勸,他們都不肯搬出去。軍區領導幾次派人想把這棟小樓重新修繕一下,寧叔叔和葉阿姨也始終沒有答應。他們就是想著,希望有一天,可可能夠記起這個地方,記起這棟小樓,回到他們身邊來。」
凌夏強忍著沖涌到眼眶的淚意,趕緊把目光轉向被花木遮掩的圍牆深處,果然,就在西邊的院牆上,凌夏看到了那一叢蓬勃的薔薇花藤。
雖然現在已經不是薔薇盛開的季節,但是這薔薇明顯被人精心地打理過,翠綠的藤蔓依舊枝蔓蔥蘢,見不到一片垂敗的黃葉。
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凌夏別過臉去,目光緩緩地落在薔薇花下那個用綠色的背包帶作成的鞦韆架上。
紀北心中一動:「來,夏夏,你跟我來。」
紀北把凌夏拉到鞦韆架前,讓她在鞦韆上坐下來,雙手抓住背包繩朗聲說道:「夏夏,想不想飛一個?高高地飛一個?」
「可可,想不想飛一個?高高地飛一個?」
「想!」
「那可可可要抓穩了,哥哥要放可可去飛羅。」
「哥哥,可可飛起來了,可可飛起來了!」
仿佛穿透曠遠的時空,一道清脆地童音清晰地在凌夏的腦海中響起,從記憶深處破空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