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病急亂投醫

  為著姚鶴道的事，朱氏整日奔波，求著往日的親朋，無論是姚鶴道的上級還是同僚，她一一厚著臉皮上門去求情。

  向來是世態炎涼，人情冷暖，何況又是在這天子腳下，從來都是捧高踩低的。人家知道姚鶴道惹了事下了獄，惟恐避之不及，哪裡還肯冒險求情。

  她吃了不少閉門羹，也遭了不少冷眼冷語，可為了幾個兒女，就是豁出去一切，她都忍了。

  一旦兒女批上個罪臣家眷的身份，地位便從此一落千丈，雖說還有個姚鶴冠撐著，可到底不頂什麼用的。

  蕙兒難嫁到好人家，兩個兒子更別談什麼前途，不誇張說，將來是毀了的。

  她怎樣都無所謂了，但兒女們不行。

  今日跑了好幾家，並未有什麼進展，她拖著疲憊的身軀，正要回家，突然聽到背後有人喊，回頭看，見是個陌生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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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她印象中，應該是沒見過這個婦人的。

  「哦，我夫家姓俞。」那婦人正是暗中觀察已久的羅氏。

  「姓俞？」

  「我大兒子在刑獄司做司尉。」

  一聽到這個，朱氏眼前一亮，就是不知道眼前的這位是俞家的大夫人還是二夫人， 不過既然說是大兒子，那應該是俞家的二夫人了。

  羅氏熱絡地介紹自己，並邀朱氏在陰涼處說話。

  自從羅氏決心想要和姚家攀親後，就各處打聽姚家的事，把姚家的底細大致給摸了個大概。

  正在她愁於和姚家沒有聯繫時，不知道該怎麼和姚家搭線，便聽聞姚鶴道下獄的事，她覺得這是個大好機會，能藉此和姚家有上來往的。

  她盤算許久，決定從朱氏這裡入手。

  一番寒暄過後，羅氏說：「我問過我家淮哥兒了，說你家老爺就在牢獄裡待著，不算受罪。就是那牢獄中，不見天日，哪裡是人待的地方。就是沒事人進去，少不得也得脫層皮。」

  聽到這，朱氏心下發緊，「那我家老爺不要緊吧？」

  「唉，說句不中聽的，那地方，沒事也能待出有事來了。也是上了歲數的，經不起折騰，要是能早些出獄就好了。」

  「誰說不是呢。不怕你笑話，我出門去，就是求人幫忙說情的。就盼著我家老爺能早日無事。唉，可如今我們落難，不比往日，誰還肯對我們伸出援手呢？」

  一時走投無路，嘗盡人情冷暖，面對羅氏的關懷，朱氏只一股腦把自己的苦水全倒了出來，有什麼說什麼。

  見朱氏這般落魄，羅氏不免有些得意，故意說：「外頭都說我們家淮哥兒，是最不近人情，最剛正不阿的。唉，要不是我們兩家非親非故的，我都想讓淮哥兒替你家老爺求求情。」

  朱氏如同抓到救命稻草般，「求情？」

  「是啊。淮哥兒官階是低了些，可好歹是在刑獄司當差，頂頭上司又那樣看重他。有他求情的話，這事，或許沒那麼難辦的。」

  「當真？」

  朱氏也是病急亂投醫的，自己和羅氏不相熟，居然能相信羅氏會平白無故能幫自家。

  羅氏見自己計謀得逞，愈發喜上眉梢，她知道朱氏是有個嫡女的，可惜姚鶴道一入獄，嫡女反倒比不上那個私生女了。

  她之所以有把握敢這樣提，倒不是隨便說說的，確實是俞悲淮很得頂頭上司看重，且俞悲淮在刑獄司辦差多年，自是有點人脈的。

  她就不信，俞悲淮求不了這個情。要是換成俞均下獄，就是聖上面前，俞悲淮也能求到去了。

  朱氏激動地說：「我，我們兩家哪裡是非親非故，我們差點就能做成親家的。我那大嫂原本是想把女兒許給你家哥兒的，就是可惜沒能成，說是……」

  羅氏忙說：「這事我也是知道的，沒什麼好可惜的。淮哥兒和他表妹，說是兩家早就說好的事，不好拒絕。可我又不止淮哥兒一個兒子，我還有個小兒子，叫做雍哥兒的，只比淮哥兒小几歲，也正是說親的年紀。」

  再繼續往下說下去，就顯得太操之過急了，羅氏是懂得點到為止的，畢竟如今該著急的不是她，而是朱氏。

  話不多說，她留下自家的住址，說羅氏閒來無事的話可以找她說說話，便逕自離開。

  留下的朱氏怔怔愣愣的，想著羅氏的那番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還是想自家結親？是看中了自己的蕙兒還是……

  ……

  榴花閣內。

  千姨娘正半躺在軟塌上，剝著新鮮摘的石榴，粒粒晶瑩剔透的落在瓷碗中，等剝滿了，才給烽志送去。

  她心疼小兒子這陣子吃了不少苦頭，想著好好給他弄些新鮮的吃食。

  尋常百姓都偏疼小兒子，她也不例外，烽達沒養在她身邊，烽志不同，是她親自照料的，向來和她貼心。

  上次被罰了後，烽志便變得沉默寡語的，人有些陰沉，不似往日那般活潑淘氣。

  光是這點，讓她怎麼能不痛恨拂清。

  「姨娘，姨娘不好了，出事了！」阿絲突然慌慌張張從門外跑進來。

  「嘖，怎麼就又出事了？你姨娘我不是好好的在這裡嗎？什麼事就讓你給急成這樣了？真是愈發沒規矩了。」她不耐煩地說道。

  「是千大爺出事了……」

  「我哥他又欠人錢了？不用管他，他胃口是越來越大了，早就讓他別賭了，他非不聽。我就是有金山銀山，也經不起他這樣揮霍。」

  「不是，是千大爺讓官府的人給逮捕了。」

  聽到這個消息，她手一抖，不小心將瓷碗打翻，石榴籽鮮紅落了一地，瓷碗碎成七八塊。

  她顫顫巍巍站起來，「單單是賭，怎麼就會讓官府給逮捕的？是他欠錢沒還上，還是又闖什麼禍了？」

  阿絲收拾著地上的東西，「說是當街拐了良家婦女，拿去給賭坊抵債，讓人給發現了。」

  她腦袋嗡嗡響，心想千百泰再缺錢，再走投無路，也會厚臉皮來找自己討錢的，怎麼會大膽到去當街坑蒙良家婦女，還拿去抵債？

  「你快點去打聽清楚來，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還有，去打點官府，可不能讓我哥出什麼事！」

  阿絲連連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