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親人相逢

  姚家竹繡院。

  松哥兒從前院下學回來，和拂清說著讀書的事，嘰嘰喳喳地說不停。

  拂清一邊翻看他的書籍，一邊問：「有人欺負你嗎？」

  姚家前院讀書的地方，算作是半個學堂，除卻姚家自家的男丁，還有同族的子弟，也不少人。

  她擔心松哥兒人小，又無依靠，容易被人欺負。

  「沒有，有大哥哥和二哥哥在，沒人敢欺負我的。」松哥兒吃著肉餅說，「就是搶我風箏的志哥哥，他看我不順眼，每回看到我，都要板著臉。」

  「他不欺負你，你就不用理會他。他敢欺負你，你就告訴先生和大哥哥他們……」

  「我知道的。我還見到父親了，他問起我的讀書怎麼樣，我怕他，只說了幾句。」

  她怔住，想著松哥兒對姚鶴冠並沒有什麼印象，她也沒有刻意在松哥兒面前說姚鶴冠的不好。

  可松哥兒不傻，年紀小小，就跟著她奔波，縱然不明說，也能感知到姚鶴冠對他們姐弟的無情。

  

  總不能因為吃住在姚家，就忘記姚鶴冠所做下的種種，他們姐弟所受到的苦楚，也不會因為如今在姚家而消失。

  還有，他們現在的生活，是姚鶴冠給的沒錯。可他們見不得人的身份，也是姚鶴冠給他們的，無論如何也抹不掉。

  「不用怕他，你又沒做錯事。」

  曉茹從門外走來，「姑娘，外頭有人找。」

  她一懵，「誰，誰啊？」

  「一個叫花子，非說認識姑娘，轟都轟不走。還一口咬定是姑娘的親舅舅，連姑娘的閨名和年紀都知道，也說得出想姑娘和松哥兒的。」

  「舅舅？」她又驚又喜的，「是舅舅找來了！」

  她飛奔到後院，看到側門外，站著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她還不大敢認，試探地喊了聲：「舅，舅舅？」

  泉孫回頭，看到她，遲疑了下，「清兒？」

  親人相逢，喜不自勝。

  她既歡喜又激動的，眼角有了淚水，委屈說：「我還以為你不要我們三個了。」

  泉孫摸著她的腦袋，笑著說：「小沒良心的，舅舅怎麼會不要你們。」

  甥舅倆團聚過後，泉孫拿出布袋的耳墜，「這是舅舅給你買的禮物，喜歡嗎？」

  看到耳墜的剎那間，她身體僵住，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看錯了，可再看看那個布袋，她臉上笑容瞬間凝固住：「你，你哪來的？」

  「還能哪來的？當然是買來的，怎麼？」

  「你騙人！」

  她看泉孫衣裳破舊，人也消瘦，分明是連溫飽也成問題的，哪還有閒錢給她買東西。再者，這是她自己戴的耳墜，她怎麼認不出來？

  她很清楚自己這個舅舅是什麼德行的，年輕時幹過不少勾當，在潛州時就欠下不少錢財，如今能到京城來，少不得幹了坑蒙的事。

  最要緊的是，這雙耳墜應該在俞悲淮那才是啊！

  她忽然有個不好的念頭，「舅舅，你老實告訴我，這耳墜是哪裡來的？」

  泉孫還嬉皮笑臉的，「都說了，是我自個買的，你不信？」

  「舅舅，實話和你說，這雙耳墜是我的，前些天不小心掉了，被一個認識的人撿去，這耳墜應該在他那裡才對。你手上的布袋，也是他的。」

  「怎，怎麼會那麼巧……」泉孫想到俞悲淮，「你說的那個人，不是做官的吧？」

  「他是刑獄司的司尉，你說呢？」

  她簡直兩眼發黑，泉孫偷東西也就罷了，居然偷的是愈悲淮的。不對，耳墜是她的，但不應該以這種方式回到她手裡。

  泉孫自知犯下大錯，小心地問：「要不，我再還回去……」

  她搖頭，「你偷了他東西，他沒發現？」

  「發現是發現了，不過我把東西藏起來，對他說丟了，他也就作罷。清兒，他是官，不會把我抓起來吧？你和他認識，就給我說說情唄。」

  「放心吧，不會把你抓起來的。」

  這事暫且不管，知道泉孫沒有落腳處，身上連半分錢也沒有，她便回去把自己攢的錢給了泉孫。

  她是做不了主把泉孫留在姚家，姚家也不可能讓泉孫留下，只能讓泉孫在外邊找個地方安定下來。

  「看到你們過得好，我就放心了。」泉孫有些傷感，還在潛州時，他們甥舅可以整日待在一起團聚，說說笑笑，好不歡樂。不像現在，連見面都難。

  「等你安定好，再來找我。」她難掩失落，她也很想這個舅舅，叮囑說：「你在外面不許生事，更不許偷人東西，缺錢就來找我。」

  「知道了，我是你舅舅，還能讓你操心？你跟你娘一樣，都愛……」泉孫意識到不該提起這事的，話鋒一轉，「你們呢，姚家沒有為難你們吧？」

  「我們很好，松哥兒還去讀書了。」

  眼見時候不早，拂清目送著泉孫離去，滿是不舍，等人走遠，還擦了擦眼角。

  這一幕，讓陳乳母看在眼裡。

  早在拂清和泉孫見面時，陳乳母就看到了，並悄悄在暗中觀察，想著拂清真是膽大，在姚家就敢和外男私會，她可得去回稟姚老夫人。

  上回拂清為恬兒出頭，害得她被挨了頓訓，還罰了月錢，這筆債，她可記著呢。

  回到房間，拂清還沒來得及和齡想他們說泉孫來了，莫婆子就來傳話說：「清姑娘，老夫人有請。」

  話一出，盧媽媽幾個瞬間緊張起來，圍住拂清，盧媽媽說：「好端端的，老夫人讓姑娘去做什麼？別不是又像上回那樣……」

  雙蘭問：「姑娘，你又和三姑娘拌嘴了？」

  拂清也覺得奇怪，想了一通，她誰也沒得罪啊。

  她稀里糊塗就跟著莫婆子去養真堂。

  一進門口，便看到姚老夫人冷臉坐在正中，左右站著幾個彪悍婆子，個個一臉嚴肅，像是要慎問犯人般。

  她前腳進去，後腳門就重重關上，窗戶緊閉。

  「跪下！」姚老夫人面色凝重，大聲呵斥她。

  她摸不著頭腦，這樣的陣仗讓她心裡發毛，尋思著姚老夫人不會要打死她吧？她乖乖跪下，心裡盤算著等會要如何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