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扒手

  蕙兒埋頭數著有多少粒珍珠，對於朱氏的話語，早已習慣，她性子向來如此，懶得與人結識，不愛出門走動，有事沒事只窩在府里，難得出門。

  「再有不久，你就及笄了，現如今連個合適的人家還沒有……」

  「那我總不能自己給自己說親吧？」

  

  這給朱氏哽住，又少不得一頓訓。

  興許是這兩日，總有人在拂清耳邊提起俞悲淮，導致她這晚做夢，竟然夢到俞悲淮。也是她心中有愧，夢裡俞悲淮在質問自己，為什麼要造謠他去花樓？

  「我沒有！」

  她直接從夢中驚醒，看看窗外微微發亮的天色，安定心神，喃喃說著：「我怕是瘋了，夢也能夢到他。」

  回想起那天在花樓中看到他，他神色平常，倒不像進出的那些男人般猥瑣，臉上還掛著淫笑。

  而他正常到像是在刑獄司辦案。

  「莫非我真冤枉他了？不過不冤枉他，寒桐也擺脫不了這門親事。」

  說是這樣說，她心中還是不大安心。

  可這事又不能當面問他吧，那得多難為情。

  「唉，不管了！」她又蒙頭睡下，一閉眼，卻還是俞悲淮的模樣，跟刻在她腦子裡似的。

  她翻來覆去，再難入睡，眼睜睜看著天一點點變亮。

  刑獄司中。

  這陣子犯人極少，俞悲淮難得清閒，閒來無事，竟不知是什麼想法，拿出那對滴珠耳墜來欣賞。

  那天在廂房中的是是場誤會，也不知道拂清解釋清楚沒有。於他是無所謂的，於她是大事，稍有不注意，便成大錯。

  以前他知道名聲清白，對一個女子而言，是極為重要的。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僅僅是一件小事，一個小物件，一句話，就足以威脅到女子的名聲。

  就像他們初次相見時，賈副將讓他不要張揚此事，為的是拂清的名聲。

  那時候他才意識到，原來女子的名聲是那樣脆弱的，就如同女子本身一樣，禁不起摧殘。

  他們二人相見僅僅幾次，他卻有點摸透拂清的脾性：看似果敢又膽怯，看似堅強又脆弱，看似心思縝密卻又天真。

  「哎，大人想什麼呢？嗯？怎麼有雙耳墜？」阿付突然冒出來，湊上前問：「這是誰的？大人怎麼得來？」

  「沒什麼。」他有些心虛地把耳墜收好，塞回懷中。

  「是嗎？大人你應該不是自己買的，那是哪個姑娘的？還是要送給誰？」

  「你這麼閒，去後頭把那庫房裡的卷宗整理了吧，刑獄司可不養閒人。」

  說著起身出去，阿付跟在後頭，「別啊大人，我，我也挺忙的。大人，你上哪去？」

  他擺擺手，「隨處走走。」

  也不知道，下次再見拂清是什麼時候，他得把耳墜還給人家，總在他這也不是個事。

  原本他是想托林氏轉交給拂清的，但這樣做，容易引起誤會，還是自己親手交還給人家為好。

  不知不覺間，來到喧鬧的集市上，攤販商家，吆喝買賣聲不斷。

  「哎喲喂，對不住了。」正走著，突然冒出個穿得破爛的男人來，一把撞在他懷裡，他本能地推開。

  「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太急了。」對方一個勁道歉，「還請公子別怪罪，我不是有意的。」

  他也沒計較，擺擺手讓對方離開。

  他繼續走著，走了幾步後，突然一頓，察覺到不對，迅速摸索著懷中，裝有耳墜的布袋不見了！

  把人是個扒手！

  他立馬回頭，見扒手已經跑遠，就剩下個背影，他想也沒想，立即追了上去。

  連他的東西也敢偷，怕不是嫌命太長了！

  在刑獄司這幾年，他練就一身好本領，不單武力強，這腿上功夫也是頂尖的。一口氣追了好幾條街，他仍面不改色。

  那扒手可就慘了，喘成狗，哪裡能想到他會拼命追來。好在是有經驗的，跑不過，索性躲藏起來，一個閃身，再沒了影。

  「奇怪，人呢？」俞悲懷追上來，卻不見人影，他找人也是有經驗的。區區扒手，他還揪不出來，那他也用不著回刑獄司辦差了。

  他仔細留意著四周，靈敏聽到某個角落裡傳來動靜，他邪笑聲，轉身走到某個角落中，「出來吧。再不出來，你可就不是偷東西那麼簡單了。我會把你送到官府，再告你一個蓄意謀害在朝官員一罪！」

  見扒手還是不敢現身，他直接一腳過去，踹開面前的一道寬大的木板。

  「大爺饒命，大爺饒命！」扒手跪在地上求饒，「我只不過是想混口飯吃，實在餓得不行，求大爺高抬貴手，放過我……」

  「東西呢？」他懶得廢話，像這樣的人他見多了，可不會手下留情的。

  「方才跑太快，給丟，丟了……」那扒手攤開雙手，上下摸了遍，「不信您搜搜看。」

  「丟哪了？」

  「這我哪注意到，小命要緊。」

  「敢偷不拿好，你也是白忙活。」他又氣又無奈，打量了眼扒手，確實不在身上。

  扒手趁他分心之際，拔腿就跑。

  他沒再追上去，想著要如何彌補，自己再買回一對送給拂清？可這樣做，又不大妥當。他邊思索著，邊往回走，耳墜丟了，弄得他心情不大爽快。

  等拂清問起，他要怎麼回應？說被偷了，這顯得他無能，說丟了，顯得他粗心。

  再說那扒手躲在遠處，特意等他走遠，再跑回原處，從方才躲藏的角落裡，掏出布袋。不過略施小計，就讓他信了。

  本以為是有什麼值錢的東西，沒想到就雙耳墜子。

  「東西不賴，清兒會喜歡的，就當是給她的見面禮了。」扒手嘀咕著。他喚做泉孫，正是拂清的親舅舅。

  在潛州時，他因躲債，不得已暫時逃離保身。

  好不容易脫身後，得知拂清姐弟已經上京尋親了。他放不下外甥們，也是實在混不下去了，也找來京城。

  偏他只曉得拂清生父是姓姚，在京城為官，其餘的一概不知。好在他是有些路子的，打聽幾日，還真讓他打聽到姚家在哪處。

  想著不能給拂清姐弟丟人，他專程跑到溪邊，把自己收拾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