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任務5/10
2024-08-03 21:44:10
作者: 廿三
屋內氤氳一片,燭火在青紗帳後面搖曳,給整個屋子增添了一抹旖旎。
裴少卿環顧屋內的陳設,一些死去的記憶突然攻擊自己。
一模一樣的房間,一模一樣的情節,他整個人被浸泡在浴桶內,看著姜殊小心翼翼的將門打開了一條縫,側著身子慢慢擠了進來。
「姜小姐,京兆府還有一堆公務等著我,你要是想看可以直接進來。」
裴少卿語氣里透著一絲暴躁,他可是南宛堂堂的三品常勝將軍,居然被一個小女娘脅迫,被脫去了上衣困在浴桶里,這要是傳出去……
這不可能傳出去!
看姜殊擠眉弄眼得走近,裴少卿立刻抬手捂在胸前一臉警惕地看著她。
姜殊為完成任務十分入戲,提了半桶冒熱氣的熱水笑道:「裴將軍,這天氣逐漸變涼,多泡泡澡對身體好,我來給您加點熱水。」
健壯的肌肉、緊實的線條、白裡透紅的皮膚……
久違了,猛男的肉體。
「任務完成5/10,由於您完成專屬NPC任務,可提問關於喬喬的信息。」
隨著系統音的出現,姜殊一個機靈,連忙問道:「喬喬她在京都哪裡?」
「由於您的好友喬喬在遊戲內也完成了新上線的專屬任務,現已解鎖測試版戀愛副本,本系統君可以提供男主信息。」
「什麼意思?」
這怎麼和姜殊想的不一樣。
「她最近正在和南宛某位皇子談戀愛。」
哈?路喬喬你真有一手啊,好姐妹在這兒為了救你累死累活,你小子擱這兒演《霸道皇子愛上我呢》?
有沒有天理啊。
見姜殊一直呆愣愣地站在自己面前,裴少卿冷哼一手,奪走了她手裡的水桶扔到一邊。
「姜小姐不如一次看個清楚吧,以後也不必兜這麼大的圈子。」
姜殊還在剛才的信息中不曾回神,突然聽見裴少卿下通牒,連忙拒絕:「那可不行,至少還得看五次!」
?
裴少卿拿衣服的手懸在半空,頭一次露出呆滯的目光,姜殊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她想解釋,但又無從解釋,只能躺平任嘲。
沒想到裴少卿突然笑出了聲,反問她:「五次?對姜小姐來說五次就夠了嗎?」
突然,裴少卿伸出手來,拉住了姜殊的衣袖,將她往懷中一帶,姜殊直接被她拉進了浴桶中,甚至直接坐在了裴少卿的大腿上。
兩人鐵的極近,姜殊甚至能感受到裴少卿溫熱的體溫。
「姜小姐是不是忘了,你和賀十六還有婚約,這麼做是否符合禮法?」
看著他突然湊近的臉,姜殊心跳漏了好幾拍,臉都憋紅了。
她想逃,可在水裡撲騰了好幾下都沒起得來,裴少卿看她扭來扭去的樣子,不禁發笑。
「姜小姐欲迎還拒的手段實在是拙劣。」
話閉,他將姜殊推出了浴桶,站起身來拿著自己的衣裳。
「姜小姐弄濕了裴某的衣裳,理應是要賠一件的。」
姜殊這才反應過來,原來他剛才是又又又在故意戲弄自己!
京兆府的牢飯有層層守衛,建在地下,裴少卿站在姜殊身後,一路陪著她進來。
整個地牢有一股灰塵味,陰暗潮濕,牆壁上掛著火把提供一段一段的光源。
在陰暗潮濕的大牢里,方曲被綁在一根木樁上,他身上有些因為刑罰留下的傷痕,還有些傷口在往外不斷地滲血,遠處還能聽到其他牢房的嗚咽聲。
濃烈的血腥味讓姜殊有些喘不過氣來,她強忍著噁心,大著膽子與方曲對話。
「在這裡的日子不好受吧。」
聽到人聲,方曲微微抬了抬眼皮子,認出是姜殊後沒有任何反應。
「托你的福,我父親在這裡待了很久,每天聽到的都是這些絕望的哀嚎。」
眼前的方曲嘴角乾涸,像是被抽去了力氣,任憑姜殊說什麼都不回應。
姜殊早就料到了,他既然能撐這麼久不開口,普通的信息不可能讓他動容。
「方曲,或者應該叫你周圓。」
姜殊懶得周旋,直接點破了他的真實身份。
「你為太子辦事,出生入死,不過就是想讓自家兄長過些好日子。可我手中已經有了他買官的證據,若我去告發他,別說掉腦袋了,恐怕還會誅連全家,讓你祖上蒙羞。」
說到這裡,方曲終於有了反應,她抬起頭直視姜殊,似乎想知道這個女人說的話是否可信。
「你若是能還我父親清白,我可以能考慮撤了你兄長的罪狀。」
姜殊只能賭。
她雖然沒有本事影響京兆府審理案件,但利用證據引方曲突破心防還是可以的。
「我為上頭的人辦事……你害我,他不可能放過你……」
果然,方曲上鉤了,他說了第一句話。
也是在威脅姜殊。
他的意思是如果姜殊敢對他兄長做什麼,或者對周家做什麼,太子一定不會放過她。
如何應對,姜殊早在來的路上就想明白了。
她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好像勝券在握一般,悠悠開口。
「我到底是該說你天真還是該說你愚蠢,太子為什麼不親自動手?不就是怕牽連自己。你不過是太子的棋子,若是沒有用了,隨時都可以放棄。」
見方曲陷入沉思,她乘勝追擊,繼續增加籌碼。
「你以為我是怎麼捉住你的?我不過一個弱女子,沒有人提供證據怎麼能猜到你和周家的關係?能替太子辦事的人太多了,但替死鬼只能是你。」
這個道理很容易想明白,姜殊確實沒有本事知道那麼多消息,這背後一定有人暗中透露,且之前京兆府一直在太子的監視之下,這裡面的人更不可能查出什麼……
「這不可能!」
方曲明顯被激怒了,雙臂用力,似乎想朝著姜殊撲來,想要抓著她問清楚,但礙於鐵鏈的捆綁,他動彈不得,只能扯的傷口生疼。
姜殊盡力穩住情緒,不讓自己的聲音漏出馬腳。
「你只要證明我爹是清白的,其他的事我幫你。」
方曲是圓滑之人,他沒那麼容易被幌住,哪怕幾日未闔眼,也能保持理智地和姜殊談條件。「抓我的是大理寺……你不過,一個小小女娘……憑什麼,能有此承諾。」
「就憑我能決定周正的生死。」姜殊從袖中掏出一封信,在方曲面前晃了晃。「這是你嫂嫂親手寫的告發書,其中有周正十條罪狀,需要我一條條念給你聽嗎?」
這是之前她讓周夫人準備的關於周正的罪行闡述,記載著周正如何發家,如何升官,又如何揮霍的所有細節。
在看清字跡的同時,方曲明顯更慌張了。
「你想……怎麼樣。」
「這麼一個貪得無厭的人,你犧牲自己讓他過好日子有什麼意義?你就不知道他一直用你賣命賺的錢在外揮霍麼?甚至家裡連你的靈位都準備好了,你就沒有想過為自己而活嗎?」
姜殊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利用他的弱點施加壓力。
「你究竟……要什麼?」
「只要你說出所有的真相,你哥哥也能倖免於難。」
周圓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大理寺酷刑的器具上。
「私鹽案……全是我一人所為,與姜家無關……是我攀咬姜大人……我願意認罪。」
他只說與姜龐無關,但還是不願意供出太子。
姜殊明白他這麼做的原因,他現在既不能得罪姜殊,更不能得罪太子,只能自己攬去所有的罪責。
裴少卿聽到他認罪,立馬讓一旁記載的主簿將認罪書遞到方曲面前。
方曲自己用手指蘸了硃砂,在認罪書最後按了手印。
之後他空洞地看著姜殊,姜殊明白他的意思。
「周正買官後寵妾滅妻,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說著,她將周夫人的親筆信放在了一旁燃燒的蠟燭上,這封信瞬間被點燃,在方曲面前燃為灰燼。
方曲無力地看著這封信件消失,隨即心中有了決斷。
鮮血從他的唇角滴落,他的頭無力的垂下。
裴少卿伸出制止的手還是慢了一步,只能測探他的鼻息。
「死了。」
姜殊此刻心虛複雜:「他為了周家居然願意一死了之,我真是沒有想到。」
裴少卿讓主簿將認罪書帶到府尹那裡,自己留下道:「方曲是個亡命之徒,但他的哥哥周正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既然他已經認罪畫押,疑罪從無,姜大人不會有事。」
見姜殊久久不能回神,他難得輕聲安慰道:「你也不必自責,他本就活不長了,自己尋死也是兩全之策。不會牽扯家人,沒有出賣太子。」
姜殊目的達成,她應該慶幸才對,但在遊戲世界看到有人因自己而死,還是覺得恍惚。
「你為什麼會想到用周正來說服他。」
這會兒裴少卿默默開口。
「我聽周夫人說過,其實在周家裡懂事聽話的一直都是周圓,他事事都讓這個哥哥。原本他是有機會通過鄉試闖一番的,但怕哥哥傷心放棄了機會。可能是享受了太久,周正漸漸覺得被弟弟關照是應該的,他習慣了索取,而周圓也習慣了付出,兩個人關係就不對等了……」
此時說這些也無用,姜殊反應過來,問道:「希望我沒有打亂你們的計劃。」
裴少卿帶著她慢慢離開地牢,他在疆場見慣了廝殺,到處都是血肉和死人。
「方曲對我們已經沒有價值了,按南宛律法也是斬首,結果不會有什麼不同。」
姜殊沉默,裴少卿再次問道。
「但太子並不會就這樣放過姜家,熬過這一次,你們還能熬過下一次嗎?」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裴少卿發現自己突然開始關注姜殊了,在意她的行為,在意她好不好,他很難解釋這種心理……
姜殊苦笑。
「試試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