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一拍即合

  京都人盡皆知柔嘉郡主雖是青伯侯之女，但一直住在京都，從小在皇后身邊長大，陛下與皇后待她視如己出，這也養成了她驕矜的性子。她對裴少卿一往情深，若不是有昭和長公主壓著，說不定陛下早就同意了這門親事。

  但眾人眼中認定的事姜殊卻覺得不對勁，雖然她不知道柔嘉郡主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此，她本無意惹不該惹的麻煩，所以早早就退了裴少卿送來的聘禮，沒想到還是被皇室盯上了。

  憑藉姜殊這麼多年來看宮斗片的經驗再結合南宛朝堂局勢，人人都以為柔嘉郡主在宮中倍受恩寵，實則她不過是陛下制衡遠在襄州的青伯侯的籌碼。

  襄州在南宛邊境，青伯侯奉命駐紮，若他起了異心，南宛相當於是打開了國門。

  起初青伯侯膝下無子只有柔嘉一個女兒，陛下便提出將柔嘉郡主接進宮中撫養，明面上是有了公主待遇，實則是軟禁在身邊看管。

  本章節來源於𝚋𝚊𝚗𝚡𝚒𝚊𝚋𝚊.𝚌𝚘𝚖

  後來青伯侯夫人有了一個早產的小兒子，陛下又提議接進宮中照料，只是在路上小世子感染了風寒差點夭折，陛下礙於顏面只能作罷，但後來聽說世子因為那一路的顛簸留下了病根，一遇熱就渾身起疹子，便只能留在襄州那種苦寒之地。

  雖然青伯侯也好幾次提出郡主已經年紀不小，應該回家侍奉雙親，但早已養出嬌貴脾氣的柔嘉郡主適應了京都的氣候，再也不願回到襄州。再加上京都還有裴少卿這麼一位俊俏兒郎，柔嘉更是樂不思蜀。

  「柔嘉郡主大駕光臨，姜殊有失遠迎還請贖罪。」

  看清柔嘉郡主的臉後，姜殊有片刻的驚訝，隨後裝作無事發生一般俯身行禮。

  這位郡主十七八歲，還處於青春期，額頭上有些明顯的痘印，皮膚狀態低於平均水平。

  「居然連郡主都驚動了，這個姜殊真是好本事。」

  「等等，郡主的臉怎麼……」

  「噓——還不噤聲，你不要命了？」

  姜殊也聽到了圍觀地竊竊私語，看來許多人對郡主的容貌早有所了解，只不過礙於她的身份不敢談論也不敢詢問。

  注意到柔嘉郡主的臉色稍變，姜殊立刻隔開了那些聲音。

  「請公主隨我入偏殿稍坐，只需一炷香的時間，我定會讓郡主改頭換面。」

  柔嘉郡主在妝奩前坐定，兩人相互打量。

  姜殊端詳著她的臉部情況，構思妝面安排，而柔嘉則努力發現姜殊身上與自己不同之處。

  良久之後，柔嘉舒了口氣。

  「我當你有什麼過人之處，不過也是平平無奇的女子，你和裴少卿認識多久了？」

  姜殊從空間裡拿出了隔離和遮瑕，開始用粉撲輕輕塗上底妝，漫不經心回答道。

  「一月有餘。郡主平日的吃食都有什麼？」

  柔嘉郡主還未曾出聲，她身邊的婢女倒是凶得很。

  「你什麼身份，有什麼資格過問郡主的餐食。」

  姜殊直起身子，未曾看那婢女，反而看著鏡子裡的柔嘉郡主，笑言：「郡主問我一個問題，我問郡主一個問題，我們誰也不吃虧啊。」

  或許是覺得此言有道理，柔嘉點了頭。「算了青萍，告訴她又有何妨。」

  得了指令，那婢女無話可說，只能趾高氣昂地回答：「我們郡主在宮中一切吃穿用度等同公主，早膳十二道，午膳二十二道，晚膳十六道。分別有主菜分為雞鴨魚羊，每三日一換。」

  柔嘉迫不及待問下一個問題：「你和裴少卿是怎麼認識的。」

  「裴將軍來我家查案，被弄濕了衣服，借相仿沐浴更衣，我恰巧撞見。」

  姜殊說的所有話都是事實，可這也耐不住柔嘉郡主生氣。

  「你……不知廉恥。」

  姜殊理解她的心情，若不是被系統脅迫她也不願意這麼做。

  她未曾將柔嘉的怒意放在心上，繼續問道：「郡主平日何時就寢？」

  「酉時。」

  那也不算晚，吃的也是和所有公主們一樣，那怎麼會在臉上留下這些深色痘印。

  普通女子們都極其在意自己的容貌，更何況是皇室女子。

  柔嘉方才聽到那些女人的討論後明顯臉上有不悅之色，她也是在意的，皇家肯定不缺御醫，她又怎麼會不讓御醫診斷？

  「然後呢，你用了什麼辦法讓裴少卿上門提親的？」

  果然，柔嘉郡主最在意的還是這個。

  姜殊手上動作不停，雖然她花了點力氣才勉強蓋住郡主臉上的痕跡，但要想完全看不出來，還是得從根源找到問題。

  「我確實和裴將軍見過許多次，但都是因為我父親的案子，至於上門提親不過裴將軍藉機刁難我罷了，他認為我接近賀公子是別有用心的，我氣不過，便在九皇子面前說了謊。說裴將軍傾心於我，所以才每每刁難，本想讓裴將軍難堪，不料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其實針對裴少卿上門提親這個行為，姜殊認為他是出於想要報復姜殊在九皇子面前造謠，那會兒姜殊為了在眾人面前圓謊，故意說裴少卿喜歡自己。

  裴少卿當日無從解釋，才想了這麼個辦法報復自己，讓自己成為了全京都女子的公敵，他料定了自己肯定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他這麼做也不會有任何損失，反而要她來應對接下來的麻煩。

  果然，這個狗男人真的是工於心計。

  柔嘉接收著姜殊傳輸的信息，結合她在宮裡聽說的那些謠言半信半疑。

  姜殊見她動搖，立即乘勝追擊。

  「郡主大可放心，若我真的傾心裴將軍又何須退婚，況且我已經與賀家訂了親，就算心中真的有逾越的念頭也只能胎死腹中了。」

  結合柔嘉的膚色，她用了顏色稍微偏肉桂的粉底，臉頰處收縮色結合膨脹色腮紅，打造純欲氛圍感妝容，用硃砂色的眼影拉出眼尾。

  「另外……我方才在外頭說的話郡主應該聽得清清楚楚，目前裴大人是我父親案子的主審官員之一，若我和他糾纏不清，難免會被人詬病，說我是別有所圖。我姜家重風骨，雖然我離經叛道了些，但還不會做出有傷家風的事。」

  柔嘉轉念一想，覺得她言之有理，遂放下了心中的戒備。

  「郡主每日可有憂心之事？」

  柔嘉輕笑了一聲，反問道：「我是當朝郡主，深受陛下和娘娘寵愛，位同公主，除了裴少卿外什麼我要的得不到，我又為何要憂心？」

  之前姜殊了解過，嚴重的長痘也是痤瘡的一種表現，除去休息不足和飲食習慣問題，脾胃損傷或肺胃鬱熱也會導致，若是體內排泄通暢，清內熱除濕氣不會有大問題，可柔嘉郡主怎麼會這麼嚴重呢。

  她將最後的唇脂上完，重新為柔嘉郡主整理髮冠。

  這次從出宮柔嘉郡主相對低調，所以對盤發的要求沒有很高，但姜殊要借柔嘉郡主的面子展現手藝，決定從面部到髮型都做出調整。

  這個發冠既要符合柔嘉君主的身份，又要貼合妝容，有創新力度。

  當初她參加國風大典的妝容競賽時，見過很多妝娘們用大量的發包堆出許多有層次感的髮型，在視覺上有縮小頭部的效果，缺點是……很重。

  姜殊在那種發冠的基礎上做了一些改良，採用了中間空心的盤發方式，也能營造出空間感，但會輕鬆很多。

  柔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一點點改變，眼神也有了變化，語氣也和之前不一樣。

  「確實是比宮女們會的多，你還真有些本事，能說會道手藝也不賴。」

  妝容完成，姜殊沒有急著讓郡主起身離開，反而繼續往下說道。

  「郡主莫要責怪，其實妝容只是用於點綴，能保持一時美貌。但要想長期有好容顏，除了骨相之外，氣色和皮膚也尤為重要。」

  柔嘉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微微蹙眉：「你什麼意思？」

  未免柔嘉誤會，姜殊立即俯身，做謙卑狀，道出自己的出發點。

  「郡主，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問您寬憂。如今姜家蒙難，得罪您對我沒有好處。」

  柔嘉郡主並沒有那麼大的氣性，無奈調侃道：「本郡主的憂御醫們都束手無策，你一個小女娘能有什麼辦法？」

  「御醫們可說過緣由？」

  「本郡主從小出生在襄州，那地方苦寒，與京中氣候差距太大，那會兒我初來京都不適應京都的時令，留下了病症。」

  如果是水土不服一段時間也就好了，柔嘉郡主都來京都十幾年了，怎麼可能還沒法根治。

  「我會替郡主想辦法的，另外若郡主真心喜歡裴將軍，我也能幫忙。」

  提到裴少卿，柔嘉眼睛雪亮：「就憑你？」

  但她轉念一想，這個女子確實和她見過的千金們不同。

  不過幾天她就因為言行在京都出了名，在這個情境下還能自力更生，面對自己勇於提出見解，愛恨分明到能拒絕得了裴少卿。

  看來她身上一定有更出彩的地方。

  「既然這樣，那本郡主就給你個機會試試。」

  得了應允，姜殊這才將郡主帶出門，方才那些看熱鬧的知道郡主要親自試妝後更是不願離開，紛紛想要知道郡主會怎麼刁難姜殊。

  直到郡主換了妝容出現，許多人瞪大了眼睛。

  「這個姜殊究竟是有什麼法術，居然把郡主都哄得服服帖帖。」

  「別說，郡主的臉……竟然好了？」

  「她肯定是做了什麼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