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愛的供養

  那間竹屋不遠處，便是龍墨軒的房間，末離還是第一次進去。房間古樸雅致，一如掛在牆上的字畫，襯出一股淡淡的書香之氣。裡間是龍墨軒休息的地方，用淡墨色的簾幔隔著，簡單、素雅。龍墨軒命人拿來了一套乾淨的宮女服，讓末離把濕衣服換下來。隨後，龍墨軒也換了身衣服。

  這邊，那個太監將龍墨軒出院子的事報告給了皇太妃。皇太妃臉色凝重，正準備去龍墨軒那裡，另一個太監氣喘吁吁的跑過來了：「啟稟娘娘，三皇子把一個宮女帶回院子了。」皇太妃雙眉一挑，問道：「是不是那個末離？」「好像是。」

  李嬤嬤上前說道：「娘娘，既然是她，就不用去了吧？外面還在下著雨，也不方便過去啊。」皇太妃沉吟片刻，對那兩個太監吩咐道：「你們回去好好看著，等那個宮女走了，再來稟報一聲。」「是。」

  龍墨軒的房間內。

  「出什麼事了？」龍墨軒臉色嚴肅的問道。末離用干毛巾擦著頭髮，低聲道：「沒，沒出什麼事。」龍墨軒微蹙眉：「那你為什麼哭成這樣？」末離低垂著頭，沒有回答。龍墨軒走上前，從末離手中拿過毛巾，動作輕柔的幫她擦著長發。

  「是不是，被誰欺負了？」末離眼眸微轉，咬了咬嘴唇：「沒有。」龍墨軒暗自嘆了口氣：「你現在這個樣子，很讓人擔心，知道麼？」末離鼻子一酸，眨了眨眼睛，將眼淚壓下：「我沒事，不用擔心。」

  

  龍墨軒微微搖頭：「罷了，你不想說，我也不勉強。等雨停了，再回去吧。」末離想到要面對龍雲軒，急忙說道：「不，我不回去。」龍墨軒一愣：「怎麼了？」末離站起身，擠出一絲笑容：「沒……只是，我現在還不想回去。」龍墨軒微笑了笑：「好吧，隨你。」

  這時，龍墨軒突然感覺喉間一癢，隨即輕咳出聲。末離上前扶著龍墨軒：「是不是因為剛才淋了雨？」龍墨軒搖搖頭：「這幾天經常咳嗽，待會就沒事了。」「哦……那我去給你倒杯水來。」龍墨軒拉住末離：「不用了，我不渴。」

  看了看窗外，天色漸暗。龍墨軒低聲道：「似乎，雨變小了……」聞此，末離的眼眸逐漸暗淡下來：「你的意思，是不是要我回去？」龍墨軒眉峰一挑：「我可沒這個意思。只是，雨變小了，要不要出去透透氣？」末離想了想，點頭。

  穿過迴廊，兩人來到那個亭子，龍墨軒的琴還擺在琴案上。「你說過，唱歌是最能舒緩情緒的。」龍墨軒抬手輕輕滑過琴弦，琴音叮咚。「要不要唱？我為你和音。」末離動了動嘴唇，許久，點頭一笑：「嗯。」

  垂下眼帘，末離開口唱著：

  把你捧在手上虔誠地焚香

  剪下一段燭光將經綸點亮

  不求盪氣迴腸只求愛一場

  愛到最後受了傷哭得好絕望

  我用盡一生一世來將你供養

  只期盼你停住流轉的目光

  請賜予我無限愛與被愛的力量

  讓我能安心在菩提下靜靜的觀想

  ……

  雨漸漸停了，末離那略帶哀傷的歌聲愈發清晰，在寂靜的夜空中，劃出一抹悲涼。

  「這首歌叫什麼？」龍墨軒問道，心裡，隱隱浮出一絲心疼。「愛的供養。」眼眸淡轉，龍墨軒低聲念著：「愛的……供養？」而後抬起眼帘，語氣輕柔的說道：「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末離移開目光，眼淚不自主的落下。

  龍墨軒起身，伸手輕輕擦去末離的眼淚：「無論什麼時候，逃避，都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你不想回去，是不是不想面對他？」末離大睜著雙眼：「你……」龍墨軒微微一笑：「這些天，從你口中聽到的事也不少，難道我還看不出來，你跟皇上之間的關係？」

  末離抿著嘴唇，沒有說話。龍墨軒俯身看著末離：「既然放不下他，就回去好好跟他相處，不要等到錯過了，才後悔。」「可是，他不會再理我了。」末離帶著哭腔說道。龍墨軒皺了皺眉：「你們怎麼了？」

  末離搖搖頭，雙手捂著臉，低泣著：「我……不知道，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見末離如此，龍墨軒眼眸閃動，抬手將末離抱入懷中：「他不會不理你的，不會……」

  夜幕降臨，烏雲散去，清冷的月光輕然灑下，在地上拉出兩個長長的身影……

  「什麼，那個末離還沒有走？」皇太妃驚訝不已。「是，奴才們一直沒有見她出來。」李嬤嬤湊到皇太妃耳邊低聲說道：「娘娘，那個末離可是皇上的人，這麼晚還留在三皇子那裡，恐怕不太好。」皇太妃咬了咬嘴唇，道：「走，去看看。」

  ……

  此時，末離已經在龍墨軒的房間裡睡著了。龍墨軒坐在一旁，看著末離熟睡的容顏，眼中，浮出一絲惆悵：作為一個帝王，後宮嬪妃眾多，為了江山社稷，他根本不能給你真正的愛。『愛到最後受了傷，哭得好絕望』，既然是這種結果，為何還放不下？末離……

  這時，房外響起了敲門聲：「三皇子，太妃娘娘來了。」龍墨軒眼眸幽暗，臉上閃過一絲不悅：「知道了。」起身，龍墨軒突然感覺腦袋一陣眩暈，踉蹌了幾步，急忙伸手扶住床沿。許久，才緩過來。龍墨軒皺了一下眉，心下不禁有些疑惑。

  開門，便見皇太妃那溫婉的笑容掛在臉上：「皇兒，這麼晚了，還沒睡啊。」龍墨軒勾了勾唇，回道：「母妃這麼晚了，不也沒睡嗎？特地過來兒臣這裡，有什麼事嗎？」皇太妃瞥了眼裡面，笑道：「沒……只是，今天下了這麼大的雨，天氣轉涼，母妃擔心皇兒的身體，所以來看看。」

  龍墨軒一轉眸，朝皇太妃福了福身：「兒臣沒事，讓母妃掛心了。」皇太妃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轉而說道：「那麼，皇兒的被子會不會薄了？母妃去看一下。」說著，就要進去。龍墨軒微微抬手，隨即放下，任由皇太妃走進去。皇太妃走了幾步，停下，對那些宮人說道：「你們就在門口候著。」「是。」

  龍墨軒關上了門，隨著皇太妃走進裡間。皇太妃看著睡在床上的末離，神情嚴肅。龍墨軒倒是顯得很平靜。「皇兒就這樣讓她睡在這裡？」「嗯。」皇太妃扭頭看向龍墨軒：「你知不知道她是皇上的人？」龍墨軒移開目光：「那又怎樣？」皇太妃雙眉緊皺，指著末離說道：「若是她在這裡過夜的事被皇上知道了，你想過後果嗎？」

  龍墨軒雙手負於身後，一臉淡然的說道：「知道又如何？若皇上是真心愛她，就該相信她。」皇太妃嘆了口氣，眉宇間帶著一絲無奈：「皇兒，你……」龍墨軒轉眸看向皇太妃：「何況，這裡都是母妃的人，只要母妃下令，這件事應該傳不出去吧。」聞此，皇太妃臉色微僵：「皇兒……」

  沒等皇太妃把話說完，龍墨軒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皇太妃見狀，上前輕輕拍著龍墨軒的背：「皇兒，你沒事吧？」龍墨軒擺擺手，大口喘著氣。床上的末離動了動眼皮，似乎被吵醒了。

  腦袋又是一陣眩暈，視線開始模糊，龍墨軒的臉色漸漸蒼白，整個身子似沒了力氣般癱軟下來。皇太妃臉色一變，急忙扶住龍墨軒：「皇兒！皇兒！」龍墨軒張了張口，隨即眼前一暗，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