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名花有主

  經過了漫長的等待，貢院外的紅榜牆終於迎來了喜慶的鑼鼓。蜂擁而至的學子們，像見了腥的蒼蠅，將這紅榜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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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擠到跟前的寧采臣心跳加劇的看著紅榜上的名單。仔細的搜索著自己的名字。

  三甲沒有

  二甲沒有

  一甲…….

  寧采臣看了一遍，難以置信的又看了一遍！

  一陣天旋地轉，讓寧采臣幾乎要跌倒在地，強忍著哭泣的衝動，手腳冰涼的慢慢被人群擠了出來，頭腦一片空白的向居住的客棧走去。

  十年寒窗，換來的是名落孫山，怎不叫人悲涼難抑？想哭？欲哭無淚！想笑？喜從何來！原指望著憑藉自己三分才學，拿個功名光宗耀祖，用自己有用之軀為江山社稷盡一分薄力。卻原來都是黃粱一夢啊………

  哆哆嗦嗦，搖搖晃晃的回到了客棧，咣當一聲推開了房門，一頭扎進了床上，寧采臣痛苦的將自己的臉埋在被單里，酸楚的淚水再也抑制不住的將粗布的被單染濕了一大片。

  正在隔壁吹牛打屁的張小帥和玉真子聽到動靜，對視了一眼，心道不好！本來要陪寧采臣去看榜的，可他怎麼也不肯，如今聽這動靜，肯定是麻煩了！二人趕緊來到寧采臣的房間裡。看見了正將臉埋在被單里哭泣的寧采臣。

  玉真子沒有做聲，自顧自的走到了窗台邊的椅子上，翹起二郎腿，不吭聲。張小帥看寧采臣傷心的樣子，心中不忍，來到寧采臣身旁，頓了頓，想說什麼，卻好像突然找不到可以安慰的話語，僵立在了當場。

  咣咣咣

  客棧外面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敲鑼聲，震得客棧里的人耳膜直嗡嗡。只見兩名貢院的差役，手拿著大紅帖子，興高采烈的扯著嗓子吼：「哪位是寧采臣公子？小的討賞啦！恭喜寧公子高中解元郎……」

  這一嗓子可把客棧給炸了窩了。

  客棧的夥計眉開眼笑的跑了過來問道：「兩位官差，你們所說的寧采臣公子可是浙江金華人士？」

  「那還有錯？快去報喜！」官差樂呵呵的揮手打發夥計去報信。

  這夥計一聽，自己店裡出了個解元郎，樂得屁顛顛的往偏房報信去了。

  外頭鬧哄哄的，偏房這邊聽不太清楚，張小帥正要出門去瞧個明白，不防與客棧夥計撞了個正著。

  「哎喲，我的媽健.」夥計大叫了一聲，踉踉蹌蹌的繞過了張小帥，一進屋子就扯開嗓子叫了起來「恭喜寧公子高中解元！小的討賞拉！」

  寧采臣噌的從床上跳了起來，臉上淚痕未消的跑到夥計跟前，不可置信的問：「中了？！我真的中了？！」

  夥計笑得連五官都堆一塊了的回答：「哪個敢拿解元郎逗樂？！當然是高中啦！」

  一直沒吭聲的玉真子將夥計拉了過來，掏出了些散碎銀子，賞了夥計，吩咐道：「去，告訴外面，解元郎一會就出去，讓他們候著。」

  「好咧……」夥計得了賞，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寧采臣樂過了頭，有些失態的狀若瘋癲，手舞足蹈的喃喃自語：「中了….解元…解元…解元…….」

  張小帥一看，糟糕，壞了！解元郎發神經了。這可怎麼辦？

  玉真子苦笑著搖頭嘆氣：「唉….功名富貴，能讓人變鬼，也能讓鬼變成人！冤孽啊….」說罷，走到寧采臣身後，猛的大吼一聲：「咄！中個屁！名落孫山！你發什麼癔症！」

  這一嗓子，把寧采臣給唬了一大跳，就仿佛漂浮在半空，突然掉了下來，嚇得驚叫一聲，然後清醒了過來。茫然的看著站在身前關切的看著自己的張小帥道：「呀！我這是怎麼了？怎麼失魂落魄的？我….我剛才好像有些失控了。這是怎麼回事？」

  張小帥見寧采臣被玉真子一嗓子吼醒了，高興的一巴掌拍在寧采臣的肩膀上，罵了起來：「呸！你個官迷！聽見自己高中就發顛，鄙視你….少廢話，趕緊收拾一下，出去迎接啊！」

  「對、對、對…」寧采臣趕緊拿起掛在窗台邊的毛巾，抹了一把臉，然後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後領頭一腳跨出房門。

  猛的停下了，面帶羞色的輕輕拽著玉真子的袖子，小聲的問：「道長….我…那什麼……能否借些銀兩….那什麼…」

  玉真子和張小帥對視了一眼，然後爆笑不止。

  「走吧你！還用得著你操心啊？請！探花郎….」張小帥逗著這個囊空如洗的解元郎，將手一擺，做了個請的手勢。

  寧采臣尷尬的一笑，領頭向門外走去。

  這一日，寧采臣又出去以文會友去了，玉真子已經基本上成了南京城的頭號活神仙，幾乎是走哪都有一大堆粉絲，求著算卦問卜。張小帥在客棧里呆著無聊，自己信步踱出了客棧，漫無目的的到處溜達。

  不知不覺的，他來到了玄武湖畔。或許是馬湘蘭的倩影自從闖進了心田，張小帥就時常會掛記起這個才藝雙絕的美女來。因為這個緣故，他張小帥才會不知不覺的走到這玄武湖邊。

  極目遠眺，湖上船隻如星羅棋布般灑在這巨大的湖泊上，湖畔依舊遊人如織，停泊在碼頭的花船一艘挨著一艘，船上鶯歌燕舞，好不熱鬧。

  張小帥努力的在這些花船之中搜尋自己想要找到的目標。

  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不遠處，馬湘蘭的芊芊身影，此刻卻是依偎在了一位翩翩公子的懷裡，甜蜜的表情洋溢在這對才子佳人的臉上。

  看到這一幕的張小帥，只感覺口乾舌燥，腦子一片空白。胸口悶著一口氣，堵得喉嚨里滿滿的，呼吸急促，臉漲得通紅。

  張小帥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這便是失戀的感覺吧？

  黯然離開的張小帥只感覺心裡憋的那口氣，越來越重，幾乎要忍不住回頭去將馬湘蘭，從那個該死的男人身邊搶過來。以泄心頭之快。

  最終理智戰勝了情感。

  我算什麼？一個來歷不明一文不值的人，憑什麼去搶人家？人家憑什麼喜歡自己？瞧瞧人家那公子，一身錦緞，鮮亮照人！哪裡像自己？口袋裡連一文錢都沒有！人家大小姐憑什麼就會喜歡自己？醒醒吧！張小帥！你狗屁不是！

  想到這裡，張小帥不顧路人的側目，狠狠的在自己臉上打了七八個大耳光，傻傻的笑了兩聲，撒開腿，狂奔而去…

  沒人注意到，就在不遠處，哪個胖嘟嘟的玉真子搖頭苦笑著嘆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何必？何必？無量壽佛…」

  多情不似無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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