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被陷害

  回到了公寓，終於打開家門時，尤潛發現整個公寓都被籠罩在蠟燭的美麗光線里，不知點燃著什麼香，到處瀰漫著一股玫瑰精油飄出的淡淡香氣，唱機里放的是極為輕美麗妙的音樂。而李軍，斜歪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他輕撫她略鬈的頭髮，驚奇於燭光中她的五官顯示出來的安祥和俊俏。儘管他對她身上的一切都已很熟悉，但他還是經常地會在某個看著她的時刻忽然感到羞澀異常，心跳加速，仿佛初次見面那樣。

  從性格、愛好還有飲食穿衣習慣等很多方面來看，他與她都屬同一種人，包括兩人的長相也有類似處，有時看普普通通，有時看則明亮動人。所以，從一開始，他就相信他和她天造地設是彼此的唯一會永遠在一起。儘管她從沒這樣明確地說過，但他懂得她。

  陽台外面夜色像是讓一張黑色的大網籠罩著了，路燈發出昏暗的光線，街道看起來虛晃晃的，不知那兒飄過一陣傷感的情歌。「我們分手吧。」她說得很果斷，顯然經過了深思熟慮的醞釀，嚴厲的語氣沒有半點玩笑的成份。他吸了一口氣，不知該說什麼好，那一刻天昏地暗，世界倒退到混沌的荒蠻時期，理性被蒙蔽，他大腦一片空白。只記得自己面帶驚慌地說了句「不」。是的，那一刻，他不僅僅是感到意外，簡直是懼怕的。

  「你知道了些什麼？」尤潛說，一股苦澀從喉嚨直衝出來，撲向鼻孔。她眼含著淚水，搖著頭說：「我不說，免得傷害你，只是我不能容忍。」她的眼淚已從眼眶中流滲了出來，掛在她長長的睫毛上。「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隨便。」他做出憤慨的表情，那時我的眼睛一定像蝸牛般地冰冷，讓她感到不適，而他之所以粗魯的態度可能緣以內心的虛弱。

  她泣咽地繼續說：「阿潛，要是不這麼花心，我們會過得很好的，那怕你是個一無所有的窮光蛋，我也會掙錢養活你的，把我們的生活過得跟別人一樣。」她說得極快，臉色蒼白。他聽到了她身上那種血流的聲音和骨頭吱嘎的輕響。他的全身讓一種絕望的氣息侵襲著，想起了跟她在一起相處的這些日子，不覺又是淪落成為遊戲了。他咳嗽了一聲，伸手摸摸她的肩。「別再說了，我同意。」說完，他轉身進了房間。

  他在沙發點燃了一支煙，他仔細地回憶了兩人從一開始相識到在一起的所有細節，這段並不完整的感情中出現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她悄然沒息地進來了，抱著膝蓋端坐到了床上，她一臉的憔悴，像只討厭的小老鼠可憐巴巴，毫無吸引力。空氣里有什麼東西在甜絲絲地燃燒過後，忽然消失了。

  一塊黑色如鉛沉重的預感拴住了尤潛的心臟，帶著某種不可逆轉的慣性，他把自己關進了浴室，一陣嘩嘩嘩的水聲，暖和的水流從頭盡致地淋灑著，蒸騰的水霧把眼前的一切都掩蓋住了，然後就是長時間的寂靜。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真的害怕看到了這一個事實，他將真的失去了她，就像打壞了鏡子找不到自己的影子，把面紗揭開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樣。隔了五分鐘，他從浴室里出來，把濕漉漉的頭髮梳得光滑油亮，穿著白色的浴袍把胸前那鼓突的肌肉儘量地顯現出來，臉上浮著不明的微笑。「睡吧。」他儘量地把聲音放得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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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轉動了幾下眼珠，看了看他，忽然像小丑那樣毫不掩飾地用十分難看的模樣哭了起來，她的哭沒有聲音，只有極度扭曲的五官和痙攣的表情，仿佛一把匕首了她的喉管。他看著她，默不作聲，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原諒她了，或許談不上是原諒，她其實沒有做錯什麼，怪的是他從一開始就這麼花心，像是社會放縱的一份子，她沒有錯，在他的眼裡她一直是對的。

  她從他的身後面摟住了我，能感到她濕潤的眼睫毛下的眼淚如同毒汁一樣地流淌在他的脖子、身上，一隻鍾在牆上均勻地發著響聲，眼淚在月光下汩汩地流動，稀疏的寒風在低語，跳動的時間似乎一碰就斷，房間顯得寬廣。一種受到了傷害的感覺，使他對她的身體有所欲求。他粗暴地一反身把她掀翻到了床上……

  第二天，當他從一場深沉的睡眠中醒來，他揉著發疼的腦袋發現她已經不見了，她走了，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他仿佛不相信似的，將屋裡搜索個遍，可她真的不見了。那時已近中午，陽光明亮，空氣里飄蕩著一股春天的淡淡的暖意。

  尤潛邁著極為安祥的步子往酒店走去，跟熟悉的鄰居們打著招呼，還向經常出沒在酒店旁邊的乞丐撒出幾張小鈔，城市依舊繁華聚錦，酒店的霓虹燈閃閃爍爍迷人眼睛，而他用一種出奇的平靜，仿佛走到了一個愛情故事的尾聲，他熟悉的李軍正在慢慢地被時光覆蓋，她作為他一段激情的存放在他的記憶中，有時也會從電視屏幕上看到她的身影，依然是風采動人清新靚麗，但他只是苦澀地笑著，因為生活本身並不能永遠讓你抒情。

  門掩上了，整個屋子裡就暗著，只有門的上端玻璃窗里透進兩方昏黃的燈光，落到了滿是灰塵的地面上。朦朧中可以看到屋裡順著一面牆高高低低堆著一排衣櫃，正中的上面還有一些殘了舊了的臉盆水桶，兩旁還有一些年代久遠的美人照片，閃著五彩繽紛的顏色，一張一張的笑臉，在微光里，都像漂浮在半空中，離紙老遠。尤潛覺得自己就像那上面的人，虛飄飄的不落實地。

  他的意識這時在支離破碎的情景和細節中沉浮，能感到那身子的重量和對方激動的粗喘，那種感覺縹渺朦朧，難以把握。而他卻仿佛失去了意志，只剩下無法主宰的一具軀殼。

  荒誕的如做夢般的景況在他無力的掙扎中延續著，他的腦子裡渾濁一片，思維無法集中起來，想拚命抓住一點東西，冥冥中卻什麼也沒有，感覺也分裂了、成了碎片。

  過了許久，漫長的折騰終於停止了，對方的身子沉甸甸地撲倒了，他感到了從一種無奈的束縛中釋放出來，像一條跳出羅網而成了躺在沙灘上的魚。接著疲憊像是漲落的潮水席捲而來，將他沉沒在更深的混沌之中。

  他費力地睜開眼睛，發覺自己躺在床上，天色黑了，房間裡一點一點地暗下來了，始終也沒有開燈。他大吃一驚，但頭疼欲裂、渾身的關節像散了架一樣，剛才的一切似夢非夢，他下意識地咬了自己的舌頭，一陣劇疼使我打了冷顫，嘴裡立即有了股甜膩的腥味。老趙的媳婦就睡在他的身旁。

  尤潛一下坐了起來，看到了床邊丟下的衣物，他在腦海中把一些破碎的細節串連了起來，立即明白酒醉了之後，竟鑽進了老趙兩口子設置好了的圈套，他幾乎氣瘋了，心裡布滿了震動和憤慨。他拍拍還沉睡著的老趙媳婦，她立即醒了，她的眼裡飄過一絲慌亂。

  她走後，他忽然接到麗霞的電話，她說她的腳扭著了，他忙問她在那裡，她帶著哭腔說在自選商場裡。他說你等著吧。然後起床，也顧不得把頭髮弄妥，穿上衣服就朝門外狂奔。

  打了車到達她所說商場，到處是歡天喜地選購的人流，櫃檯前面擺放著裝飾華美的商品，櫥窗里的模特穿著漂亮的衣服，還有導購小姐不厭其煩地綻放著笑臉，對進來的人虛寒問暖做出親熱的狀態。這時他才發覺這訥大的一個商場，尋起人來就像大海撈針。只好再次撥通了她的電話，她說在婦幼用品的櫃檯。逮住一個似是商場保安的人問清楚，說是要到四樓，踏上升降電梯，跟在人的後面一路上去，人流漸漸散開，他看見她像只大蝙蝠一樣坐在椅子上，她看見了他，急切的臉上露出欣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