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各懷心思

  張鈞離開後，戴嬌嬌經歷了許久以來不曾有過的痛苦。

  原來心靈中無從衡量的迷惘與罪惡感，竟真的能化為身體的折磨。夜裡，她始終不能沉睡，紛亂的夢，像夢魘般折騰著她。

  她掙扎著醒來，一身冷汗，回想剛才的夢，只是朦朦朧朧好像記不清楚，喔，不是的，實際上她根本不敢回憶，也不願想起來。

  看看身邊，丈夫正背對而眠，她想傾吐，傾吐出心中的感覺，就像是從前一樣，但她知道她不能，這個秘密只能深藏在遺忘的深淵裡。

  天就要亮了，遮住陽台的厚厚窗簾下擺透著微白，於昏亂中她下定決心，選擇用最快的速度忘記，讓自己的工作、情緒、生活┅┅一切恢復正常。

  戴嬌嬌讓自己的工作加倍地忙碌來忘記這件事的存在。

  不過有人沒有忘記，這些沒有忘記的人正窺視著她，接下來的日子，將是她生命中的最晦暗痛苦的時刻。

  張鈞打給她電話，是在幾天後的辦公室，當時她正把自己埋在文件里。

  「等┅┅一下再撥來，這裡不方便。」當知道是他後，她發現握著手機的右手，微微地發抖起來，微顫的細聲由口中吐出，她的語調有著蓄意裝作的不在乎，立刻起身，穿過忙碌的辦公室，躲到大樓的樓梯間。那裡原本就隱密，況且上班時刻沒有人會在那裡。她只覺心驚肉跳，盤算著待會兒如何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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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久，顫動的手機把她換回現實。

  「喂，是我┅┅」張鈞的話語有著昂揚的氣盛。

  他已在洛杉磯，安頓好後，盤算時差，便撥了她的手機。先是聊著那邊的公司情況，戴嬌嬌靜靜聽著，她了解他，先是閒話家常，慢慢地才切入重心，她要趕快結束。

  她溫和地提起國際電話很貴，而且也談了一段時間，那端張鈞約略靜默片刻。

  「我回去的時候能見你一面嗎？」

  這才是重點。

  她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結束了，我們都有各自的生活要過，我想一切都結束了。」不等回應，她斷然切斷連線。

  撫弄手裡的一隻耳環，戴嬌嬌頓時如釋重負，有著冰新澈骨的清醒，她把耳環丟進垃圾桶內。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

  她對自己說。

  舉起手腕，看一下表，離中午還有一小時多。

  這陣子是怎麼回事？報復老公？也許吧！享受歡樂？或許吧！

  要給他一個機會嗎？

  「不！」

  她堅決地再一次對自己說不。

  走出樓梯間，戴嬌嬌筆直地走回辦公室，突然被牆角出現的人影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廖經理正和一個男人細聲的交談著，見到她過來，便趕快揮手想將煙味扇走。

  「早，戴小姐。」

  「啊！早！」

  看清楚對方是誰的她，微微疑惑地皺了下眉頭，繼續舉步向前。另一個膚色稍黑，頭髮雜亂，身材很魁梧，看起來有點像熊的男人，此時也開腔了。

  「你好啊，戴小姐。」

  「他姓葉。」廖經理說。

  那個男人伸出了他那長滿了毛的手，基於禮貌，戴嬌嬌只好停下來笑了笑伸手握住。對她而言，她只是想稍為握一下打打招呼也就算了，沒想到那位葉先生不但沒有立刻鬆手，還稍用力地緊握著她的手。

  她點了點頭好不容易用力地抽出了被握的緊緊的手。雖然抽回了手，可是一想起那雙有點黏濕的手時，令人不悅的感覺不禁湧上了心頭。

  等會第一件事便是要用好好的洗手┅┅

  鬆開了握著戴嬌嬌的手後，兩人沒有講話，打量著美麗的她。

  當然對於這種事她她早己習慣了，可是看著由男人眼中流露出來的，那種渴望的眼神，她怎麼樣都無法接受，光是他看著自己引以為傲的雙腿的樣子就已經夠令人覺得渾身不自在的了。

  「我先去忙我的事了。」她微微一笑離開。

  看著戴嬌嬌離去的苗條身材，淡灰色窄裙下的，令兩人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投射過去的眼神，彷佛她不再是穿著端莊套裝。

  「只有照片？我不是說錄影機放在我辦公室第三個抽屜裡面？」

  「門鎖得牢牢的我怎麼開？又沒給我鑰匙。」

  「沒開閃光，照得模模糊糊不清楚，拿出來有用嗎？」

  「沒關係，過幾天我就再拍一卷精彩的。嘻┅┅嘻，兄弟謝啦。」姓葉的不懷好意笑著說。

  「唉呀，老同學嘛，還不是靠你報給我這個消息，所以羅，甜頭就先給你嘗嘗。」

  兩人繼續交頭接耳，低聲地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廖經理的眼光狠狠地盯著戴嬌嬌微扭的tun，眼中露邪的味道。

  聽著兩人在身後竊竊私語，戴嬌嬌不悅地快步走向洗手間。突然之間，她想起奇怪之處，那位┅┅叫什麼┅┅葉┅┅對！是姓葉的先生是客戶的話，為什麼兩人不在會客室里會面，反而躲在角落旁鬼鬼祟祟？

  算了，不要管閒事。

  她只想趕快將手洗乾淨，而且她繫念著另一件事。

  進到洗手間，裡面空無一人，她進到了隔間中。

  「還好！可以放心了。」她心裡鬆了一口氣。雖然與張鈞是在安全期內，但是她還是感到不放心，不想有任何的後遺症。

  沒問題的。

  她對自已說著，然後故作愉快地走了出去。

  「那就是這樣了，過幾天我就把資料拿來給你，對┅┅對┅┅對，就是那些記錄。另外照行規，那尾款就┅┅」話筒傳來低沉的男聲。

  「好，我會把錢結清的，這次謝謝你了。」戴嬌嬌的老公放下電話，他心中有如放下一顆大石般。

  原來自從跟戴嬌嬌冷戰後，他一邊忙著事業，另一方面他也對她的晚歸起了疑心。仔細想想，自己也有錯，也想跟妻子和好，可是每次不是老婆還沒回來，就是回來後見到老婆繃著的臉開不了口，於是不安與猜忌讓他開始疑神疑鬼。

  她的行為令人起疑，可是又不便當面質問，心中感到很痛苦。當然，他希望這是他在杞人憂天。

  光是操心沒有用，他想到了那天來家中作客的那位小姐∶余佳真。

  於是他就向她探聽消息，他也只認識這一位戴嬌嬌身邊的人，更何況他和佳真還是老同學。

  兩人約出來談了談，他只知道自己老婆晚歸的原因確實是常加班，或是下班後拉著朋友逛街。

  可是當余佳真提到一個新來的男同事時，他感到一股嫉妒由心口如火柱般升起，使他呼吸困難。但他還是按捺住了，並冷靜地詢問。

  「其實他們也沒什麼，還不就是大姊照顧小弟一樣。」余佳真蠻不在乎地說著。

  這種回答沒能熄滅他胸中之火，反而引起了他嫉妒心的爆發。

  見到他臉上陰晴不定的神色，余佳真眼中抹過一絲笑意，她不經意提到要不然乾脆找個私家偵探。

  剛剛那通電話就是跟私家偵探的通話。他跟私家偵探講好，自己會出國辦事離開，然後由私家偵探跟監調查到底自己的老婆有沒有背著自己有不軌的事情。

  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跟幾十萬，終於有了結果，答案是┅┅沒有！聽到這個答案，他寬心不已。隨之而來的是愧疚，還有自己的愚笨。

  他躺在床上反覆玩味這些日子以來，這時心中只剩一個疙瘩，他想到了余佳真這個女人。自從跟她探詢妻子的行蹤後，或許是心中苦悶，兩人之間變成無話不談的朋友，當然顧慮到彼此的身份，這是兩人的秘密。

  也許是對妻子的嫉妒提升了，加上年輕力壯，在無法跟妻子燕好的情況下，他跟余佳真有關係。也不知道是自己還是對方的主動，就在幾次以後，他們上了賓館。

  這樣算不算是外遇？應該算吧！算嗎？他還愛戴嬌嬌嗎？當然！那麼他愛余佳真嗎？不會吧！根本談不上愛吧，只不過想借她來滿足遺憾而已，而且好像還是她挑起的。既然對戴嬌嬌的愛沒有分給他人；又不和別人有真的那個，這樣應該就不算是外遇、也沒有對不起她了吧？

  現在的他盡找些理由來掩飾對戴嬌嬌的內疚。

  「碰」的一聲，是關門的聲音，他嚇一大跳，回過神來。

  戴嬌嬌回來了，又是加班吧，九點多了。但是她並沒有馬上走進臥室，躺在床上的他假裝睡著，集中精神，豎起了耳朵，聆聽著隔壁房間的動靜。

  腳步聲聽起來有點紊亂，不一會她走進臥房，然後脫下外套掛在衣櫥里。

  「你回來了。」

  「喔，這幾天忙著案子┅┅有沒有吃飯？我也還沒吃。你先洗澡吧，洗好了就可以吃了。」

  「我洗過了。」

  兩人相望著，戴嬌嬌不知如何再接腔，他也不再說話。

  「我去看看有什麼可以吃。」她走到廚房準備食物。公寓其實不大，說是廚房也只不過是在客廳的一角擺上流理台、冰箱，然後用個柜子隔開。

  他也到廚房對著她的背看著，望著不時閃現出優美線條的腿。

  「還是你的腿漂亮！」他自言自語，不知不覺把余佳真拿來跟戴嬌嬌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