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東華攻防戰

  東華衛戍軍入城引起了不少行人為之側目，這些常備民夫軍如果不是臨時進行了大換裝，恐怕走在東華城區里都是那種有礙市容市貌的角色。夏周國東華方面的主事官員已經預見到了這一點，所以入城的衛戍軍並不太多，除了李冀的一個中隊兩百人外，還臨時組成了一個混編中隊，四百人配合原有的僱傭軍巡查維持東華城內的治安應該足夠了。

  李冀的中隊因為軍容嚴整，所以被派到了東華西區。西區雖然是劃歸十字教諸國共管，但是居民依然大部分是夏周國人，只不過城市規劃更為合理，建築風格也大多西化而已。

  東華衛戍將軍徐左車給李冀下達的命令是接防東華西區的碼頭，城內治安由東區抽調的僱傭軍巡查負責，相信混編中隊也接到了相似的命令，畢竟讓這些缺乏訓練的民夫軍隊集中呆在碼頭比讓他們走上街頭晃來晃去丟臉要好。

  「怎麼樣，西區的西國人有什麼動靜？」李冀看著急匆匆跑過來的馬史旦急忙上前問道，「這些西國人說是出海迎擊海盜，沒理由把陸地上的部隊也全部調走啊，現在的情況太詭異了。」

  馬史旦用手抹了一把汗水，深吸一口氣：「隊長，你猜得沒錯，那些西國人住的小樓里都沒動靜，我派了幾個身手好的兄弟進去看了下，除了幾個看家的僕人，一個西國鬼子都不見了。這些西國人玩的是哪一出啊，仗還沒打就覺得輸定了？怎麼全跑掉了。」

  「你下去讓兄弟們留心點，讓城外待命的那個中隊也提高警惕。」李冀揮了揮手把馬史旦打發走，轉頭對身邊的瑪蒂達爾道，「西國駐東華的軍隊不可能是去迎擊什麼海盜了，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是有極強大的敵人進犯，他們找藉口開溜，但是十字教最大的敵人神佑帝國是無法派兵攻打東華的，所以第二種可能性最高，這些西國人有預謀地撤走，是為其他勢力的攻擊提供方便。」

  「你還真是大手筆，兩個中隊傾巢而出不說，連監獄裡的犯人都被人武裝了一千多人，你就不怕出事嗎？」瑪蒂達爾看著井然有序地進入碼頭控制各個要點的三中隊士兵，暗暗點頭，「話說回來了，你們東方三國那些官兒們的危機意識也太淡薄了，如果誰在我們索亞玩這種小動作，肯定全國動員備戰。看來東華的地方官都把西國人看成是盟友了。」

  李冀沒去管瑪蒂達爾充滿優越感的言論，看著空無一船的碼頭對她說道：「你這次出來帶了船沒有？陸路被進攻的可能性很低，敵人多半還是來自海上，老窩在這兒也不是辦法，至少得派船去把海上的情況摸清楚。」

  

  「說到海上，我倒是想起兩股小勢力來，平日時他們一點都不起眼，但是放到現在這種情況下，對東華造成重大損失是很有可能的。」瑪蒂達爾猛地一拍自己的額頭道，「說來這兩股小勢力當初可都是附庸在清元國旗下的，可是後來東方三國分立，清元失去了出海口完全變成一個內陸國家之後，自然照看不到這兩股海上力量。要說海盜，他們應該更合適。船你就別指望了，普通的商船出海就是看到海盜也沒命回來報信，戰船的話，我可沒那個能耐帶著通過渥爾特海軍的封鎖線。」

  李冀有些奇怪地道：「東方的事情你知道得還不少嘛，之前你怎麼不告訴我有這麼兩股海盜。那些西國軍隊不會真的是去打那兩股海盜了吧，可是把陸上的軍隊和本國的民眾都撤走又太不正常了。」

  「你不用亂想了，十字教口中的海盜只可能是我們北海三國，其他兩股海盜的實力對付有防備的東華城都不夠。但是如今西國的軍隊全部離開了，東華的防衛力量降到了最低點，那兩股海盜要真的和十字教有勾結，我看這次東華真的要遭秧了。」

  「可是這對十字教有什麼好處？東華的貿易他們得的利益也不小，一旦被海盜劫掠，損失肯定不會小。就算他們有協議，我也不信真正的海盜會放過西區只搶東區。」李冀這時倒真的有點撓頭了，了解得越多，情況好像就越不明朗。

  對於東華城內的普通民眾來說，這一天唯一的新聞就是西方諸國的軍隊似乎被調到了別處，原本嚴令不得入東華一步的東華衛戍軍來了幾百人接管防務。雖然進城的衛戍軍並不像傳說中的那麼不堪，但是看起來確實不如身強體壯的僱傭軍可靠。

  白天平安渡過，夏周的官員們確實沒有任何的危機意識，除了調兩個中隊的衛戍軍入城應個景以外，就再也沒有其他的軍事行動。李冀越想心中越是不安，借著夜色把城外待命的另一個中隊也弄到了西區碼頭，而且還讓洪連宗組織了差不多一千名囚犯當預備隊。李冀的這些舉動冒著極大的風險，如果近期東華沒有受到進攻，他私自調兵並且還把監獄中的上千名囚犯也拉了出來，光是這兩條罪名就夠他被砍上十次八次頭了。

  除了自己這邊採取了行動之外，李冀還派衛升津去找蕭文瑜通報自己收到的消息和得出的結論，不管怎麼說這種情況下，東方三國在東華地區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結果蕭文瑜只讓衛升津帶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李冀正在那兒考慮是不是把這個事也上報給自己的上司徐左車的時候，東區方向發出連聲巨響，驚得李冀連忙跑出自己在西區碼頭的住所，入眼的是東區的一片火光。李冀手下的兩個中隊雖然經過了嚴格的訓練，可是畢竟應付突發事件的能力有限，要不是因為緊急集合這一訓練科目是李冀的看家本領，估計這個時候西區碼頭已經炸營了。

  李冀連忙叫來值夜的軍官，讓他先組織隊伍集合，這個時候西區的這點兵力一定不能亂。三名傳令兵奉李冀的命令去找城外的洪連宗去了，李冀正在考慮當前的對策的時候，瑪蒂達爾也帶著她的部下跑了過來：「李冀，看東區的情形應該是海盜對城內發射了巨型火弩，東區那點兵力恐怕是守不住的。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敵人明顯是不可能只攻擊東區，搞不好西區的攻勢還會更猛烈。但是西區碼頭的地勢很好，由於建築大部分是石條結構，城區的地勢比碼頭要高，居高臨下憑藉石頭建築可以以少數兵力固守一大片地區。如果十字教真的和來襲的海盜有勾結，這些情況海盜們一定也知道，說不定正打算佯攻東區，引開西區守兵之後再進攻西區。

  李冀看了看瑪蒂達爾和她身後的血色戰刀士兵，這些都是極為精銳的戰士，就算沒有戰馬也能發揮強大的戰鬥力：「瑪蒂達爾，不管這次的進攻有沒有陰謀，我想對北國與我們東方三國的貿易都不會有好處。東區很有可能是佯攻，可是就算是佯攻我也擔心東區的那一個中隊的衛戍軍抵擋不住，我必須馬上過去支援，西區碼頭就交給你們了。我會給你們留下足夠的弓弩，如果對方真的進攻西區，你就燒掉碼頭，延緩對方登岸，然後據守這個城區入口的幾處街道。我會儘快給你找來援兵的。」

  瑪蒂達爾當然知道現在的形勢十分危急，當下也不客氣，直接招呼近兩百名索亞壯漢布置防務。李冀則帶著手下的四百名衛戍軍向東區趕去。

  東區的一個中隊的衛戍軍比李冀想的還要不堪一擊，在海盜們的第一波火弩砸到東區的民房裡之後，民眾的恐慌也迅速地感染了這支臨時編組在一起的雜牌軍，海盜還沒有登陸，他們就已經和逃難的民眾一起朝著城內方向逃跑。

  「陳三財，你帶二十個人，去城內的巡查哨卡、官員府邸把那些能打仗的人都給我帶過來，路上遇到有逃走的衛戍軍也把他們帶上，現在只要是兵，就得給老子上戰場。馬史旦，你帶十個人，到城裡去喊話，就說海盜打來了，既想要命又想要錢的就拿著武器上戰場，媽的，老子覺得組織一支民團也比那些狗屁衛戍軍強。」李冀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也是衛戍軍的一員，陳三財和馬史旦臉色古怪地帶著人去完成李冀交給他們的任務去了。

  東方的老百姓似乎有一種良好的傳統，一旦發生大戰，戰前或是戰後或許會大量地逃難，但是真正在戰鬥之中，只要不是已經被戰鬥波及到了，其他人都會乖乖地呆在自己家中，他們明白，如果自己在大街上和交戰雙方搶道，下場只有一個——成為雙方的墊腳石。但是被火弩擊中的東區碼頭附近已經涌動了大股的人流，東區的建築分布原本就有些凌亂，李冀帶著部隊打算到碼頭固守的時候，首先面對的就是黑壓壓的一片逃難民眾。

  「衛升津，帶人去讓那些人讓道，他們敢繼續這樣過來沖亂我們的陣勢，就直接用你們手頭上的武器說話。」李冀皺著眉頭，咬了咬牙，生平第一次下達這種命令。

  衛升津雖然這幾個月在萬國監獄裡摸爬滾打，和以前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可是聽到李冀的命令也是一愣：「隊長，他們可是平民吶。」

  李冀拿過身邊一名士兵手中的強弩，一箭射翻一名跑在前面的負責駐守東區碼頭的衛戍軍逃兵，悽厲的慘叫和綻開的血花讓這名逃兵身後的人齊齊一愣。趁著這個機會，李冀運足真氣大吼道：「衛戍軍士兵，全部隨我迎擊敵人，妄圖混在百姓之中逃走的，眼前這人就是你們的下場。其他人全部靠街道右邊撤離，膽敢占據我軍行軍線路者，殺無赦！」

  衛升津被李冀的舉動嚇了一身汗，他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殺人，但是鮮血也激發了他心中的凶性，他現在明顯沒有選擇，帶著人一邊重複李冀的話，一邊迎了上去。

  衛升津沒殺過人，但是不代表他身後跟著的由囚犯轉職過來的三中隊士兵沒見過血，李冀發錢的時候確實夠大方，可是收拾起他們來也夠狠，特別是在洪連宗的配合下，這些士兵的紀律性在金幣和軍法的雙重製約下，已經達到了對李冀唯命是從的地步。衛升津還沒開口，幾個避讓不及的百姓和幾個想躲在百姓堆里的衛戍軍士兵馬上血濺當場。

  暴力在這個時候遠比說服的效果好，李冀的部隊很快通過了這段街道，並且隊伍里還多出了一百多名清查出來的逃兵。

  五百多人剛剛趕到東區碼頭，前方就出現了海盜戰船的影子，靠上碼頭時船身與岸牆的撞擊聲每多出一下就讓李冀的心緊一分。雖然判斷東區是佯攻，可是這邊的人數恐怕也不會低於一千人的規模，這次襲擊東華城的海盜兵力應該是近萬人。

  「弓弩手列陣，那些海盜現在正亂鬨鬨地下船，射殺他們！各小隊準備衝鋒！」李冀現在需要及時提升一下士氣，給這些海盜一個迎頭痛擊是最佳選擇。

  當第一波箭雨臨頭的時候，剛剛下船的海盜明顯沒有意料到觀察手報告守軍已經潰逃的碼頭區還會有如此猛烈的打擊，一時之間亂了陣腳，恰好這個時候李冀身先士卒，直接沖了上來。

  「啊！」現在的形勢危急，李冀手中拿的並不是慣用的長劍，而是一柄鬼頭大刀，直接一刀就將當先的一名海盜劈為兩段，噴出的血濺了他一身！

  「擋我者死！」李冀的混沌真氣全力運轉，厚重的鬼頭刀根本不是一般兵器可以擋得住的，連續三名盜連人連兵器都被斬斷。看到主將如此勇猛，就連最初逃走的衛戍軍士兵都鼓起勇氣殺進了海盜群中。事實上李冀布陣的時候就將這些不可靠的逃兵安排在靠前的位置，他們現在就是想退也沒地方。

  東華城的碼頭因為貿易繁忙裝卸量大，碼頭的高度和中型商船基本持平，最大限度地防止因為高度差而延緩裝卸貨物的速度。海盜的戰船和中型商船的大小差不太多，海盜們下船方便，李冀領著部隊殺上船也方便。

  最初靠到碼頭上的五六艘船上的海盜只有三百多人，後面的海盜船還在迅速接近，李冀現在算是打了個時間差，暫時地在人數上占到了便宜。李冀的部隊素質原本就比只會打順風仗的海盜強，雙方混戰在一起又限制了海盜船上的遠程武器的發揮，一時之間居然完全將這一股海盜壓制在碼頭處。

  這時西區那邊也發出連串巨響，一支又一支巨大的火箭砸向西區，規模比起剛才東區受到的襲擊要大上許多倍。

  「弟兄們，給我殺，西邊的浮桑人已經動手了，不要墮了我們興落的名聲，給我殺！」又一艘海盜船靠上了碼頭，一名頭目模樣的海盜大聲地喊道。

  聽到這名頭目純正的東方語言，這個時候李冀才留意到這群海盜居然全是東方人。既然以前是清元的附庸，是東方人也不奇怪，李冀現在可沒有閒心來考慮血統問題。

  擒賊先擒王，李冀大吼一聲，直接縱身越過身前的小嘍囉，一刀劈向那名海盜頭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