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大家一起趟渾水

  許公子對李冀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自己那幫小媽收了一點好處再一聽自己的遭遇，一個個都落力地幫自己，父親的耳根子軟，這枕頭風連吹幾次，那自己的事就有眉目了。

  那些受盡正妻白眼的妾室們，巴不得找個同自己身份相當的人來當少奶奶，若是許公子也找個什麼千金小姐，和那個母老虎聯通一氣，自己這些做小的姐妹哪還有活路。

  許公子受了李冀的指點，這麼快就有了進展，自然是在流陽縣裡那些狐朋狗友面前拼命為李冀吹噓了一番。這些官宦子弟富家少爺，平日裡也就愛什麼跑馬溜狗、拈花惹草什麼的，就是知道這幾日流陽城內出了個什麼轉世靈童和王半仙唱對台戲，也沒興趣去看熱鬧。現在許公子把李冀說得是天上少有，地上絕無，也就激發了這些紈絝子弟的好奇心。平時若想找王半仙求個卦，他也是神神秘秘的，只算什麼人生大事，而且還死要錢，誰有那些個閒錢往無底洞扔。

  一群公子哥兒聽說許公子想娶天香樓的頭牌紅姑娘的事，那位轉世靈童都能幫忙，頓時所有人都覺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一個滿臉肥肉的豬哥更是恨聲道：「若是這位轉世靈童早點來我們流陽縣，趙家那小娘子，小哥我豈不是手到擒來？可氣的是那王半仙，老子出錢讓他指點，他居然陰我，找我家的死老頭告密，害我被禁足了一個月。」聽到這兒，不少有相同遭遇的富少眼中噴火，那王半仙認錢不認人，錢少不辦事，在他手上吃虧的不在少數。這幫闊少富公子幾相邀約，決定明日集體趕往天然居，找那轉世靈童指點一下。

  回到家的劉老大看著滿院子等自己消息的一幫弟兄，揮了揮手，道：「散了吧，這兩天在家等我消息。」原本摩拳擦掌的一群人聽到劉老大這句話，都是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劉老大見眾人沒動，不耐煩地一甩手，直接進屋去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其中一個顯得精明強幹的漢子站出來對大家說道：「老大說散了就散了，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別出來惹事。具體該怎麼做，我去請示一下老大。」

  聽了這話，眾人才分頭散去，精壯漢子一扭頭，跟著劉老大就進了屋。

  劉老大本名劉三屠，原本是個殺豬的，在這流陽縣內做點行當，不拉幫結派那鐵定是要吃虧受窮，所以劉三屠入行之後吃了幾次虧就跟了流陽縣裡黑熊幫老大。劉三屠原本就身強力壯，一把殺豬刀用起來得心應手，殺豬在行，殺人也不含糊，很得黑熊幫老大的看重。混幫會這行，不需要什麼聰明頭腦，只要敢打敢拼，講義氣，照顧弟兄，那自然就得人心。老幫主年紀大了，雖然捨不得把打下的這片江山交給外人，可是偏又膝下無兒無女，劉三屠又深得弟兄們的擁戴，所以無奈之下讓劉三屠當了老大。

  劉三屠倒也算知恩圖報，一向待老幫主禮敬有加，手下弟兄見他如此有始有終，跟著劉三屠也就越發的死心塌地。可是劉三屠的日子過得也不是外人看的那麼風光，黑熊幫只能算是流陽縣裡的一個中等幫會，真正核心的弟兄也就那么二三十個，幸好大多是干屠夫這個行當的，見得血，敢拼命，所以才一直維持著沒被那些大幫大派吞掉。聽說流陽縣最大的幫會天狼幫在北風城裡搭上了一位高官，送了不少的孝敬之後，現在底氣十足，囂張了不少，不少小幫小派見勢不妙都只能投靠其下。劉三屠自然也收到了天狼幫老大的帖子，裡面口氣很張狂，就一個意思，要麼歸順，要麼被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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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三屠扛了幾天，實在覺得沒辦法再拖，都已經打算歸順天狼幫了，誰知道黑熊幫的前任老幫主聽說這個事，居然想憑著自己的老資格去找天狼幫的幫主理論，結果一言不合，被天狼幫的嘍虺芍厴爍Я嘶乩礎Ｌ燉前錼餉醋觶苯釉諏躒懶成仙攘艘患竅熗戀畝猓退闥衷諳牘樗常捕黃鷲飭常窒履前鐧苄忠膊豢贍艽鷯Α

  天狼幫除了給流陽縣內大大小小的幫會發了那麼一封「英雄貼」之外，還附了一條「群英令」，要流陽縣內的大小幫會去教訓一下敢於挑戰王老神仙權威的臭道人。誰都知道這是天狼幫在向各幫會索要投名狀，只要不照辦的幫會，鐵定會被天狼幫連根拔起。劉三屠面對天狼幫的步步緊逼，實在是束手無策，手下那幫弟兄早被天狼幫的囂張氣焰激怒了，加上老幫主的事，不少人更是嚷著要找天狼幫拼命。

  劉三屠內外交困，實在想不出辦法，手下有個叫肖陽的，也就是剛才幫腔的精壯漢子，給劉三屠出了個主意，既然天狼幫要各幫會去找那位轉世靈童的麻煩，不如借這個機會去問問凶吉。一來可以穩住天狼幫，二來也可以看看那位轉世靈童是不是真的那麼神奇，能在這個事上指點一二。

  現在劉三屠回來了，卻把手下等著的弟兄散掉，肖陽心中一緊，莫不是事無可為？肖陽看了看劉三屠陰沉的臉色，小心地問道：「老大，那位靈童怎麼說？」

  劉三屠也不隱瞞，把李冀說的那一番話重複了一遍，肖陽聽完，原本緊鎖的眉頭舒展開來，說道：「老大，那位靈童說得有道理，我們硬拼肯定是拼不過天狼幫的，不過是白送性命，不如靜觀其變。現在流陽的士紳對天狼幫的作為也有所不滿，加上王半仙同靈童鬥法的事，這裡面的變數更大。天狼幫能夠搭上京里的大官，也是王半仙牽的線，若是那個靈童真的鬥倒了王半仙，天狼幫失了靠山，加上這段時間引得眾多幫會的怨氣，我們也不是沒有機會。」

  劉三屠一邊聽一邊點頭，現在是死中求活，就是一根救命稻草也必須緊緊地抓在手上，屋內的兩個人不斷地交換著意見，一直密談到深夜。

  此時許公子的父親正坐在書房之內，看著手下遞來的密報，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看，當他起身讓僕人替他更衣時，換下的赫然是清元國七品縣令的官服。此人正是清元國一等上縣，流陽縣的縣令許敬宗。最近這位許大人的日子也不好過，縣內的那些大小幫會現在被天狼幫搞得雞飛狗跳，流陽縣的治安越來越差，傷人案件已經有了好幾起，在這個臨近京城的縣城裡，隨便哪位京官老爺發文來訓斥他幾句就夠他受的了。

  那些黑道幫會是無法根除的，所以許敬宗一直在努力維持著他們之間的平衡，以便自己能夠從中漁利，利用這些幫會去做一些官面上無法處理的事情。可是那個王半仙，那個只知道算命不懂政治的混蛋，居然收了天狼幫的錢之後，給天狼幫找了一個京里的大靠山，搞得現在自己也不能出面干涉天狼幫的一系列過激舉動，要真讓天狼幫在流陽縣裡獨大，那以後自己這個一縣之尊做點事豈不是還要找天狼幫商量？

  想到這兒，許敬宗就覺得心裡發悶。該死的王半仙！不過聽說最近有了個什麼轉世靈童在和他唱對台戲，天狼幫去找了幾次場子都沒討到好，看來還真有點意思。這段時間夠煩的了，偏偏屋裡那幾個妾室那兒還露出口風，好像自己那個不肖子看起哪個青樓女子了，真是不長進！不過想想那幾位妾室也說得有理，一味地管著，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也不見得會聽話，倒不如遂了他的願，只是那女子的出身太過低賤，要是有旺夫之命倒也不是不能考慮。

  許敬宗越想越亂，這麼多事壓在一起，實在讓他拿不出一個好主意。王半仙那個老東西是不能去問了，不知那個轉世靈童是不是真有幾分能耐，自己索性也去問上幾卦。

  天狼幫，流陽縣的第一大幫，之所以天狼幫實力能夠凌駕於其它幫會之上，是因為它壟斷了流陽縣的大小賭場和青樓，財色兼備，天狼幫想不強都不行。天狼幫的幫主韓天，是出了名的笑裡藏刀，一個時辰前還在和你稱兄道弟，一個時辰後可能就把刀子從背子捅你個對穿。韓天靠著膽子大，路子廣，心腸狠，腦子活，這才在流陽縣打下這大片大片的江山。

  韓天一向六親不認，不過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流陽縣的王半仙，當初他剛出道的時候，就是得了這位老神仙幾句指點，得了前任幫主的賞識，後來更是趁著前任幫主重病，帶著一幫親信弟兄，暗中把幫主的幾個兒子做了，又強娶了前幫主唯一的女兒，這才穩穩地坐上了天狼幫的幫主之位，當然前任幫主也重傷不治，在他當幫主的半個月後上了西天。現在韓天又得了王半仙的指點，將賭場收入的一半孝敬給了京城裡的那位大人，有那位大人的照顧，就連許敬宗也不敢多管天狼幫的事。送出去的錢，韓天當然會加倍收回來，只要把流陽縣裡的大大小小幫會收到旗下，整個流陽縣的幫派收入，那是想一想就能讓他流口水的。

  只是現在居然有人敢到流陽縣的地面上，來拆老神仙的台，韓天接到手下的報告後，第一反應就是嘲笑對方不自量力。但是王半仙對自己一再扶持，怎麼說也不能就這樣聽之任之，所以韓天趁著發「英雄貼」要各幫會臣服的機會，又讓手下去告知各幫，去教訓一下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道人。韓天很為自己的一石二鳥之計得意，一來可以幫老神仙解決麻煩，不用勞他老人家出面，二來可以看看那些小幫會的反應，把那些敢螳臂擋車的統統清理掉。

  可是從這幾天的情況來看，也不知道那個所謂的轉世靈童哪來那麼大的能耐，那些去搗亂的小幫會一個個灰溜溜地跑回來，死活不願意再去第二次，反倒把對方的名氣給提了上去，現在更是弄得不少流陽縣的士紳背後對韓天議論紛紛，讓他很是沒面子。

  聽手下說，現在就連許敬宗那個兒子都去找那個靈童算卦了，而且還和去搗亂的黑熊幫幫主劉三屠起了衝突。這樣下去不行，要真的引得整個流陽縣內的富商士紳對自己反感，很多生意還真沒辦法做。黑熊幫麼，當初韓天也比較頭痛，這個不算大的幫會，儘是些亡命之徒，真要動起手來，自己的損失肯定也不會小，還好沒有示弱，痛揍了那個倚老賣老的老東西之後，他們也老實了。

  那個轉世靈童的事，韓天覺得還是自己親自去看看為好，萬不得已之下不管那些個士紳的反應，直接滅了他。殺人這種事，韓天一向不缺乏果斷，這種果斷救了他好幾次命，先發制人，那樣主動才會在自己手中。

  韓天想到這兒，臉上露出陰沉沉的笑容，然後叫來手下去安排十幾個得力的弟兄，明天去踢了那個什麼轉世靈童的場子。

  水，就是這樣變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