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齊頭並進

  泡了茶，帶著好聞的茶香，女人端著盤子緩緩而來。

  「客兒呢？」

  一入中庭，女人卻發覺只有胡樓蘭仍在。

  胡樓蘭搖了搖頭。

  有些事，只有男人方能互相寬慰。

  他就算說了，女人也只會覺得難以理解。

  胡樓蘭道：「茶先放會兒，我去找纓兒聊聊。」

  女人不解道：「這個時辰，纓兒已經睡了。」

  「她是我們的女兒，聰慧狡黠，知道會發生什麼之後，如何能睡得著？」

  胡樓蘭嘆了口氣，眼神里卻透露出堅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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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輕人要去追求他的冒險去了。

  他呢？已然衰老，又無上進之心，那就留在山莊護心愛之人周全即可。

  ……

  月光灑落。

  趙客走進院內，動作輕柔，似乎生怕踩碎了此地的安寧。

  望著屋內那依舊躺著，沒有半點變化的胡纓，他咬了咬牙，最終下定決心，轉身離開。

  有些話，他說不出口，所以只能用無言去回答。

  待他走後，胡樓蘭漸漸出現。

  他走近了窗外，才剛剛踏出三步，裡面卻傳出了胡纓的聲音。

  「爹爹，不用哄我，我明白的。」

  嘆了口氣，胡樓蘭停下了腳步。

  許多事，都是床榻之人率先發覺，胡纓自然比他發覺得更快也更為敏感。

  他這個作父親的，反而後知後覺了。

  屋內，假睡的胡纓起身，順帶收拾了一下床被。

  月光傾瀉，使得她的臉明媚動人，但這張臉上卻多了一道似有似無的擔憂。

  男人心向天下，自然是一件大好之事，可只有最親近之人才會明白，這種選擇，於人於己都是一種割捨。

  「江湖，真的有那麼迷人嗎？」

  胡纓用一種只有自己才能聽見的話，喃喃自語。

  ……

  大漠，飛鷹堡。

  東方極端坐於黃沙之中，閉著眼，似在打坐。

  這是他靜待的第七日。

  他的面前，有一道聲音緩緩而道。

  「極小子，你要學夏之劍，我的本事的確最適合指導你，葵花本就是向大日之花，充滿朝氣，與夏意不謀而合，只是你為何認為我會指導你？」楚中生抽著旱菸，優哉游哉道。

  東方極道：「因為我已知道我是誰，你是誰？」

  「哦？」楚中生放下煙杆，輕輕一咦，道：「那麼，你是誰？」

  東方極道：「東方日出之子。」

  影的打探，配合女子的一指撥動回憶，已經令他對二十年前的事有了近乎完全的了解。

  那是一場三名各懷心思之人的暗鬥。

  西門柔想要公孫止的愛，但不曾想過其丈夫與公孫止便有跨越男女倫理的情愫，換子之事更有可能是公孫止的設計，為的就是將他真正的孩子隱藏起來，從而以絕情絕性的狀態，去取代天意。

  其中，西門柔是棋子，公孫止是主犯，而東方日出則是幫凶。

  一系列的事件，皆是為了隱藏其子。

  而對公孫止的情愛，使得東方日出竟能犧牲自己的孩子，將其作為義子不要命地操練，從而更好的隱瞞天機。

  「你的確是他的孩子。」

  楚中生深深地看向東方極，他不明白對方是如何弄清楚了來龍去脈，而且還依舊的表現如此淡然。

  這些事，他當年雖然沒有參與，但是因為他們幾人的關係，對此也是有所了解，當他知曉的時候，他也是悚然而驚。

  畢竟，這也太滅絕人性了。

  他們的大哥公孫止，竟生出了野心想要去取代天意不說，他們的孩子也被當做了一種工具。

  此舉，使得楚中生至今也心生寒意。

  這件腌臢之事，唯一受苦的便是這兩個孩子。

  尤其是東方極，他本以為自己才是公孫止的獨子，可是一系列的變故，使得他發覺自己的徒弟，小白才是那人，而他換來換去，最終還是東方日出與西門柔的孩子，親生孩子。

  這種事，換作常人早就已然精神崩潰。

  而東方也是極一開始很難接受。

  但時間可以撫平一切。

  尤其是在他見到小白為了仇恨不斷練劍的時候。

  仇恨是一種自己施加給自己的痛苦，而要不那麼痛苦，就得自己變強。

  東方極堅信，只要自己變得可以主宰自身命運時，他就能不那麼痛苦。

  楚中生再次看向東方極。

  這孩子，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卻依舊心向光明。

  將他從黑暗引入光明里的那個人，就是那公孫止的刀法傳人嗎？

  如果是，倒也是正對應了因果。

  「第二個問題，我是誰？」

  楚中生端正了姿勢，目光放出光芒。

  「你是我父的兄弟。」

  東方極本是漠然的，可說到這裡，情緒也難免被挑動了一絲。

  楚中生感受到了這股情緒，但是他沒有反應，反而緩緩道：「我曾經是，自神刀門之滅，我愈發覺得我們當年四極之人的情誼已然變質。」

  起身，楚中生似是下定了何種決心，走向他後方那艷陽滿天的花園。

  「來，我教你夏意，至於夏之劍我就不懂，得憑你自行領悟。」

  東方極抬起頭，眼前已是濃郁的花香飄來。

  這裡他曾經來過，幾乎囊括了天下所有的花，卻唯獨沒有櫻花。

  「夏，乃是四季最躁動的時間，也卻是萬花最爛漫的時節，我走的是葵花之道，正合其意。」

  冬之劍，乃是有多年的滅生之劍轉修，厚積薄發，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學自東方日出。

  秋之劍，則是落英神劍胡樓蘭的指導，憑藉那股傷懷的秋意，他也很快入門。

  而如今，則是夏之劍，東方極估計，有已然二品的楚中生來教導，他的進步速度不會遜色於山莊之時。

  如此進步，也能追上趙客一點了吧。

  東方極站起身，拍了拍他的白衣，沙粒落下。

  夏之劍結束之後，他還有春之劍，那是獨孤蟬都草創的劍術，可他日日夜夜的鑽研，已經替春之劍完善了許多，只要夏之劍結束，春天還會遠嗎？

  東方極走入花園，覺得心頭陰霾盡去。

  這才是他想要的未來。

  而非成為一枚棋子，自怨自艾。

  「待我出山，四季熔煉己身，實力應該在一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