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四章 江湖把式

  重歸江湖的趙客，一時間還沒想到該去做些什麼。

  或者說，他有太多的事想要去做。

  望著遠處的青山，他想要走到峰頂去看看壯美的風景。

  路過溪澗，他會踩在卵石上，看著魚蝦在其中嬉戲。

  累了，他就躺在草地上，看著天空中忽舒忽卷的雲彩，出著神，仿佛自己就成為了那片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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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落時，他會不躲不避，張著口大口大口的吞咽，如同這是瓊漿玉露。

  這是江湖，趙客心裡的江湖。

  今日，他路過了一處客棧。

  客棧的小二極其好客，也許是因為他點的菜豐盛，所以才另眼相看。

  盤裡有兩隻烤的緩緩的乳鴿，配兩片檸檬，幾片多汁的牛肉，半隻白雞，一條蒸魚，還有一大碗濃濃的番茄湯，兩碗臘肉飯，一杯上好的女兒紅。

  這是間比較有格調的客棧。

  桌旁還可以升下竹簾，可即使隔著竹簾，卻依舊可以傳出一陣無法形容的香氣，足以引起任何人的食慾來。

  樓下的江湖客們，望著小二們不斷地上菜、撤菜，紛紛對簾後的趙客起了興趣，可大多數人都以為這是江南世家的公子哥，卻也無人來叨擾趙客，趙客也樂得清靜。

  他掃完了盤中的牛肉，然後再次吩咐夥計上幾盤滷牛肉方才作罷。

  趙客並不是如此奢侈的人，但是自天庭幻境裡，經歷了那百世的皇帝生活，他難免沾染了一點習氣，但他不僅沒有去改變，反而覺得挺好。

  仇人已死，故人飛升，他更不是邊城的一名屠戶，過的好一些是理所當然。

  動了動耳朵，樓下人談話的聲音全部為找趙客所聞。

  以他如今的境界，苦苦閉關毫無用處，反倒是行走紅塵，更能激發關於一品之後境界的探索靈光。

  「你聽說了嗎？大半年前，朝廷關於練氣士的圍剿已進入尾聲，如今的江湖已沒了那群神神道道的術士。」

  「自然知曉，天監院所供奉的術士們仍在江湖配合大內侍衛，抓捕術士。」

  「此舉莫非是皇上想要聯通廟堂與江湖？」

  「想太多了，你可知上一代太吾閣閣主與皇上乃是……」

  聽著聽著，趙客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民間竟然都杜撰出了女子與當今皇上的往事出來，而且純粹都是胡編亂造。

  而且練氣士已經要被圍剿要盡了？

  趙客一嘆，仙道日頹，卻不曾想要在此代折損大半，只有如胡三刀那般的高明修士方能躲開此次大劫。

  歷代王朝，修行門派皆不敢去冒犯皇室，只因世俗的力量太過強大，就算他們掌握著些許法術，也絕對不是一朝之力的對手。

  只是不知，究竟是誰腦袋昏了，去動了皇上，方才給如今的修行界引來如此大患。

  「喂，你們快出去看看，市集上多了一對不知姓名的父子在表演幻術。」

  「幻術？練氣士，他們還敢在江湖走動？」

  「估計是欺世盜名之徒，沒有法力，只是些許障眼法，但也罷，我等無聊，就一同出去看看，見技法高明的，賞幾兩銀子也未嘗不可。」

  外面有術士在表演幻術。

  趙客聽到這話，也起了興趣。

  轉瞬間，他便化作了一道青煙出現在市集上。

  正在為趙客斟酒添菜的夥計見桌上空無一人，揉了揉眼睛，還以為自己看著鬼了，腿部發軟。

  直到他發現桌上擺放著一錠金元寶，方才定下心來。

  鬼是不會付帳的？

  之前那位客人其實是一名練氣士？

  夥計發散著思維，他之所以這麼認為，是因為武者雖然肉身強健，也不會做到一下子消失這種離譜的事。

  ……

  趙客站在人群里，卻無人擠搡他，所有人都如同沒看見他這個人，自發地避開了他三尺距離。

  武道到了這種境界，也真的可以說的上是陸地神仙了。

  定睛看向演出。

  表演的乃是一對父子，父親大約中年，兒子只有十歲左右。

  他們的演出乃是不常見的套路。

  孩子躺在地上，隨即老爹揮刀，那是一把開過刃的大刀，砍向孩子的腦袋，頭身分離，初一表演，所有湊熱鬧的百姓都嚇壞了，倒是裡面摻雜著的武者眼尖，發覺孩子傷口處沒有噴血。

  老爹舉起托盤，懇求大家給錢。

  「行行好吧，俺們窮，沒法餬口，就會這套把戲哄大家開心，行行好吧！」

  江南的百姓富足又善良，一會功夫，托盤就堆滿了錢。

  老爹心滿意足，大喝一聲，躺倒在地，一動不動的小孩「騰」地跳了起來，腦袋竟展會脖頸，完好如初。

  人群里再次發出一聲爆喝。

  就連趙客也不禁鼓了鼓掌。

  這以他的眼力，竟也看不出名堂，雖然動用點意境之力，估計就能破除這種幻術，但是那就沒了遊走紅塵的感覺。

  至少這視覺上的衝擊，很不錯，值得一賞。

  趙客從懷裡又掏出一塊金元寶，丟了進去。

  饒是江南富足，也不會說有人看戲就拿出金字賞人。

  收錢的老爹也是激動無比，高舉托盤。

  「多謝這位大人賞賜！」

  他想要從人群里找到丟出這塊金元寶的公子，卻左顧右盼，根本看不見人。

  趙客就站在人堆的前列，老爹的面前，微笑地看著一切。

  「既然有公子賞金，那麼我們父子也就破一會例，再給諸位演上一會！」

  老爹大笑，手裡的刀再次揮向孩子。

  孩子似也習慣了，不躲不避，任其將自己的腦袋摘落。

  又一場喝彩聲響起，相較上次，少了許多驚恐，畢竟，他們也是見過腦袋能重回脖頸的。

  老爹照例又是大喝一聲，他們父子有規矩，每次大喝，就是腦袋歸位的時間。

  可這次，略有不同。

  老爹叫了一次，沒有反應，叫了十七八聲也沒有反應。

  無論如何叫嚷，孩子都起不來。

  這下壞了！

  老爹強自鎮定，心下已有些明白，謙恭地給大家行禮。

  「諸位，我初到江南這片寶地，有什麼不合規矩的，兄弟在這裡給您賠不是了！我這雕蟲小技，不過是哄人玩的幻術，請高人高抬貴手放我一馬，好讓我表演完，不然我兒子可就懸了！拜託了！只要您行行好放我孩子姓名，我寧願拜您為師終身供養！拜託了！」

  老爹的話極其真誠，眾人卻面面相覷，不知道誰是他口中所說的那位高人。

  只有趙客卻是深深地看向那分離開來的孩子。

  這不僅僅是幻術，而是仙道之力！

  這對父子乃是真正的練氣士！

  而加深找趙客這重判斷的，乃是人群里極其低調的一名癩頭和尚，和尚背後還跟著幾名便衣打扮，但是趙客一眼就能看出來是身懷不弱武功之人，從他們的表情，他們的姿勢來瞧，這顯然是宮中之人。

  他們就是天監院的練氣士以及輔助抓人的大內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