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你，很不錯

  附身胡三刀的長春仙人，絕不會是什麼好相與的角色。

  否則，他也不會不由分說，一指就滅了這山神廟的金甲天兵。

  「我給了你選擇，你自行決定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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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女子的恐嚇，長春仙人卻是強壓下了心中的恐懼，低吼道：「外道！你不過是人仙水準，就算你用我的子孫來恐嚇我，我也不會屈服！」

  女子笑道：「你倒是少有的有骨氣，讓我猜猜，你是否還有底氣？」

  長春仙人臉色微變，但又恢復了原來高高在上的表情，冷聲道：「是又如何，我雖早已飛升而去，無法下界，但這人間我的摯交還有許多，只要我一道靈符而下，無數尚未渡劫的修士都會來向你復仇！」

  女子繼續微笑，她曾聽聞許多仙人二者間關於歲月變遷的故事。

  如一名樵夫，偶入山林，遇仙人對弈，在山中逗留了片刻，斧柯爛朽，回到人間，已然滄海桑田。

  又如一名漁夫，救下龍宮海龜，海龜感恩，將其帶入深海龍宮，酒過三巡，玩樂幾日，回家之後，卻發現認識的好友全部不見，他也轉瞬從壯年變成了老翁。

  從這些故事，可以瞧出人間與仙界的時間流速並不一致。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也毫不誇張。

  女子用一種既可憐又可悲的眼神看向長春仙人，人間早已大變，這群仙人居住的仙界卻好像依舊沒有發覺。

  「怎麼回事！這裡的元氣怎會如此稀薄！」

  這時，長春仙人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不對！既然元氣如此稀薄，你為何又能修至人仙之境！莫非……你是故意壓制體內修為，然後執意不飛升？」

  念及於此，長春仙人心裡閃過一絲鄙夷。

  元氣稀薄，請神符的效力也會縮短，長春仙人並沒有太多時間去浪費，但他已試過，眼前的女子似乎對於仙法有著一種詭異的豁免之力。

  「也罷，只不過是一名修為淺薄的子嗣，這方天地元氣又如此稀薄，他怕是一生也無法修至渡劫期。」

  長春仙人感受著體內的情況，發現這具身體根骨極佳，如果放在過去，怕是能安安穩穩進入仙界，可今時不同往日，元氣如此稀薄，哪怕是他親身降臨，也很難從凡人重歸仙界。

  「既然如此，就放棄他好了，這方天地太過詭異，這女人也端的難纏，我所能獲取的信息極少，而且只能從她身上獲取。」

  長春仙人面色不變，心裡卻轉過無數念頭。

  「所幸，我涉獵的法術、道術、仙術繁雜，放之仙界也是獨樹一幟，其中大部分應該都會被這女人豁免，但還是有幾樣，能探測出點消息。」

  仙人所活歲月無窮無盡，是真的意義上，道無涯，吾生也無涯。

  長春仙人雖然被女子鎮壓，但還是有手段可以施展。

  畢竟，他是仙人！

  「她修為頗高，估計是花費無盡歲月修煉而來，這用一門法術即可判斷出這方天地大變的時間。」

  長春仙人冷冷一笑，這門法術可以算是極為尋常，卻無法躲避。

  許多宗門都會用這法術判斷弟子年歲，以防止有修士混入門內。

  「這法術可以探測年歲，雖不太精準，但上下也不會超過十年。」

  長春仙人心神一動，一條冥冥當中的紅線順著空間纏到了女子手腕之上。

  女子微微蹙眉，心血來潮之下，感覺到身體有一點點的變化。

  長春仙人一直觀察著女子的反應，見到如此，暗自心驚。

  這種法術，對鬥法無益，但勝在宗門培養之用，極為隱蔽和穿透性，就連仙界用來劃分飛升修士的年歲，也是用這種法術。

  仙人都無法感知到的法術，卻在人間被發現了！

  長春仙人心裡泛起波瀾，對於這方天地的好奇心更旺盛了起來。

  奇怪的外道法門。

  幾息之後，紅線從腕上鬆了下來，回到了長春仙人手心。

  「紅絲線上有幾個結，便代表了多少年歲。」

  長春仙人順著紅絲線摸索了一下，卻發現沒有結。

  「百萬年的刻度太長了嗎？」

  他心念一動，紅絲線變細了一點。

  「這次改用十萬年的刻度……竟然也沒有！」

  他愣了愣，尋常仙人飛升的時間至少也得幾十萬年，資質差的更是需要百萬年。

  「對方原來還是有點天賦，那為何滯留人間如此之久，怪哉怪哉。」

  紅絲線再細了一點，變得只有頭髮絲那般粗細。

  這次，長春仙人改成了萬年刻度。

  「我修到渡劫期花費了四萬七千年，是當時修行界天才中的天才。」

  長春仙人微微一笑，他想起了當初的意氣風華，同輩人望塵莫及的晉升速度，萬千女修士心裡的夢中爐鼎，師門的厚愛，敵人的夢魘……

  將心神回歸當下，他再次看向手中的紅絲線。

  「不可能！這不可能！！萬年刻度也沒有結，莫非她身懷秘法，可以躲過紅線的探測！」

  嘴唇漸漸乾澀，長春仙人的紅絲線漸漸從萬年，變到千年，變到百年，可都沒有結的存在！

  「難道是下界元氣稀薄，法術出了問題？」

  長春仙人滿眼通紅，繼續將刻度縮小了一級，變成了十年。

  忽的。

  這肉眼已近乎無法見著的紅絲線上，出現了兩個結。

  兩個結？

  長春仙人心中閃過濃濃的驚恐，十年的刻度，兩個結，法術的誤差是上下十年。

  對方豈不是最大也只有三十歲？

  三十歲時，我在幹什麼？

  練氣的第一步才剛剛踏出！

  世上絕不會有這般人！

  這樣的人，又怎會在人間蹉跎！

  長春仙人的嘴唇發澀發苦，他這一套的術法，心裡的無窮念頭，不過發生在十幾息之間。

  看著那白衣的女人，長春仙人沒有太多猶豫。

  他低下頭，把散落於地的羅盤龜甲全部撿了起來，放至身前。

  然後。

  他看向女子，擠出了他好幾萬年都沒有露出的笑容。

  「請問，閣下是要我算命嗎？」

  這一刻，他臉上的諂媚，擠眉弄眼的油膩姿態，讓女子想起了許多河邊擺攤的江湖騙子。

  她也笑了。

  「你，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