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對於這一老一少，趙客卻是沒有半點印象。

  於是，他對周伯符道：「我們繼續聽下去。」

  對於老人的爆料，薛無憂以及酒樓在聽的眾人都愣住了。

  攪渾飛鷹堡的二人，也是如薛無憂一樣的年紀？

  薛無憂以二十歲徘徊九品門檻，放眼整片大漠，也已屬優秀行列，如果假以時日，邁入那一步，未嘗沒有在體力巔峰時，步入八品。

  八品，這對於他出身的定遠鏢局而言，已經能將鏢局的勢力擴張幾倍，接下許多過去曾不敢接下的單子，於邊境貿易，與其餘的小國建交，視世俗規矩於無物！

  天下九品，飛鷹堡堡主子女也不過這種水平，八品至少也得是十三太保一流。

  這已超出了太多太多人的想像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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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這說書的老人卻揚言，那造成飛鷹堡半廢的罪魁禍首也不過這種年紀。

  二十出頭的年紀，卻能做到這種事。

  那二人武功有多高？

  七品？

  六品？

  亦或是與楚中生並列的五品？

  全場先是死一般的寂靜，隨後又爆發出了一陣又一陣的譏笑。

  「死老頭，你這信口開河的本事，放在邊漠的小村鎮也就罷了，但在這裡，已觸到了關東江湖的地界，我們這些人也不是村婦俗婦，這些話你還是騙鬼去吧。」

  「就是，那打遍大漠無敵手的范三也不過略勝無憂公子一籌，你說的那二人莫非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面對眾人的譏諷，老人卻是微微一笑。

  「你們或許不相信我所說之事，也罷，很快這消息也會傳到這裡，你們不得不信，而且范三，他早在某個夜晚，在邊漠的某座小城，與飛鷹堡少主楚休交手，更上一層樓，進入了八品之列！」

  范三進入八品了？

  傾聽著的趙客也是一愣，然後又生起了笑容。

  也是，那范三前往江南，挑戰各路門派，裹挾著無敵的勇氣，回到大漠，卻慘遭一敗，如此的心路歷程，加之他南下積攢的武道經驗，厚積薄發之下，的確能更進一步。

  又一樁猛料爆出，其餘人卻已不再相信老人。

  就連望江樓的掌柜都面色不佳，只覺得找了一對招搖撞騙、騙吃騙喝的江湖騙子，他對酒樓的幾名夥計使了使眼色，示意快將台上的二人拉下來。

  見幾名夥計紛紛撩起了袖子，與老人一唱一和的年輕人笑了笑，不慌不忙道：「我三叔今日已說了兩件驚人之事，各位卻一件也不相信，實屬遺憾，但容我們叔侄再講一件事。」

  老人呵呵一笑，道：「我名字里有個三字，與那范三不同，他是家中排行老三，而我這三字卻是自己取的，因為我總愛說些流言蜚語，惹得眾人排擠，所以我曾立誓，胡說八道可以，但只准說罷三件事，因為超過三件事，我就離被打死不遠了。」

  趙客啞然失笑，這說書的二人還真是一對妙人。

  圍聚在薛無憂身旁的眾人卻不斷高嚷，噓聲一片，引得更多人鬨笑起來，樓里樓外充滿了快活的氣息。

  待得聲音稍微不嘈雜一點後，老人飛快說完一句話。

  「那范三，與飛鷹堡之變的兩名少年豪傑，全都在這酒樓內！」

  說完這句話，老人抄起坐著的板凳，往人群里一扔，被砸到的人破口大罵，湧上台前，與幾名想要拉老人下台的夥計紛紛擠到一起，誰也上不去台。

  老人怒吼道：「小林子，風緊扯呼！」

  旁邊的年輕人也仿照如此，將板凳扔了出去，然後迅速背起老人，高高躍起，向著門窗撞了過去。

  「砰！」

  門窗具碎，木板飛濺，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只留下了傻眼的、震驚的、憤怒的眾人。

  最終，還是望江樓的掌柜撕心裂肺地喊道：「愣著幹什麼，快去抓住他們，讓他們賠錢！」

  樓內的所有門窗，都是用上好的木頭打造，其上更是附庸風雅地寫了幾句清新雋永的小詩小詞，全是掌柜的找方圓百里最好的木匠與最有才氣的讀書人聯手刻下。

  周伯符的嘴角抽了抽，看向對面的趙客，而趙客也是如此，怔怔然，說不出來話。

  這老人和年輕人，還真的是怕自己說完三句，然後被活生生打死！

  「追嗎？」

  周伯符望著街道那已縮成黃豆的身影，無奈道。

  這叔侄二人，絕不是一般人，如果不是什麼情報組織的暗諜，便是不世出的高人。

  只是，這高人的癖好還真的不值得恭維。

  趙客搖了搖頭，那年輕人能背著老人還跑如此之快，遠超常人，但與周伯符相較，也不過一息之間便能追上的事。

  但是，趙客已然被老人所說的最後一件事吸引了注意。

  「那范三在這裡。」

  說罷，趙客站起身，拉開了紗簾。

  樓內的過道、梯口站滿了客人，而那眾星拱月般的薛無憂，正一臉陰沉地搜刮著二樓的每個包間。

  掌柜擦了把汗，在後面一步一步地緊追著，口裡不斷小聲嘀咕著。

  「無憂公子，這次是小人不好，找了兩個江湖騙子，此次你的風頭被奪走，但不要緊，我可以在明日，繼續辦宴席。」

  掌柜說話的聲音很小，但趙客卻聽得一清二楚。

  「切，原來是花錢造勢的公子哥。」周伯符拿著一隻雞腿，便走了出來，他的臉上已充滿了不屑。

  江湖裡，有許多名不符實之徒。

  花點銀子，打通好上下，借著說書人以及暗插在人群中的捧場人，編造故事，抬高自己的名聲，最終借著其餘不明白之人的口將自己的名號傳播出去。

  這在江湖並不是一件稀奇之事。

  周伯符舔了舔嘴唇，道：「我說，趙兄，你也可以選這種方式出出名。」

  趙客見著薛無憂領著眾人來到他們隔壁的包間，嘆息道：「這對於有本事的還好，但對於沒本事還想出名的公子哥，江湖會讓他們後悔的。」

  周伯符無所謂道：「但對於你來說，有實力，有本事，花點錢，豁出去你那張臉，其實也並非不可接受。」

  趙客轉過頭，深深地盯著周伯符。

  周伯符摸了摸自己的臉，疑惑道：「怎麼了，我臉上沾什麼東西了？」

  「沒事，只不過第一次認識到你的臉皮如此之厚。」

  「哈哈哈，我大仇已報，自然換回我的本性了，這叫久在樊籠里，復得返自然！」

  周伯符笑的很開心，也很沒心沒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