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野花
2024-05-03 12:14:36
作者: 嬌氣包子
明白自己的景哥哥並沒有同自己所想那般墮落之後,楚雲雁的臉色好看了一點,但還是顯得有點蒼白。
東方極來了。
她曾聽過這名男人不少的事跡,知曉他曾有一把傾城之劍,可他卻隨隨便便地扔了,也知曉那把劍並不名貴,之所以傾城,是因為他曾殺過滿滿一城的人。
用那一城的鮮血洗禮過後的劍,哪怕是一把凡劍,也不會有多少人去小覷。
因為他們怕的並不是那把劍,而是那個人。
楚景嘆了口氣,道:「那把劍,就連父親都忌憚,我們又怎能不急,能不慌?休大哥的手段我也瞧不上,但局勢如此,我也只能加入了。」
楚雲雁木然地點了點頭。
「好了,雁兒,這些日子不比從前,你須得忍忍了,回閨房待一段時光,等風平浪靜了我再去找你。」楚景看著楚雲雁姣好的面孔浮現出一絲顧慮,安慰道。
「我聽景哥哥的。」楚雲雁乖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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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楚雲雁的背影從天邊漸漸模糊,楚景臉上溫暖的笑意才終於變成了漠然。
風起、雲涌、鳥啼絕。
立於突兀山頂的雄偉山堡冰冷刺骨,恍若一溝絕望的死水,清風吹不起半點漣漪。
一道黑影不知何時從屋頂躥至庭前。
楚中生盯著手裡的花盆,似在欣賞,又似在冥思。
黑衣人半跪,恭恭敬敬道:「稟堡主,堡內上上下下,我已尋了個遍,仍然尋不到那刺客的蹤影。」
「他若是那麼好找,豈不就證明了我大漠飛鷹訓練出來的都是廢物。」
楚中生不以為意,反而瞧了那坐在竹榻上冥想的東方極一眼。
「極小子,你那奴僕也沒有一點蹤影。」
東方極回過神,點了點頭,道:「勞煩堡主動用密探搜尋了。」
「能讓你助我一臂之力,這些又算得了什麼?」
楚中生笑了笑,他本應笑不出來,但卻笑了。
「那位奴僕,聽說是位美人,小子你似乎很在意。」
庭前花開花落,東方極起身,又俯身,用僅剩的獨臂撿了一片落葉。
「因為那是別人送我的禮物,我很滿意。」
楚中生起了一點興趣,道:「是因為她不會說話?」
東方極道:「不會說話是一件好事,聽聞堡主你有許多妻妾,如果讓她們齊聚一堂,鶯鶯燕燕之下,堡主你可受得了?」
楚中生笑道:「自然是受不了的,可是單獨一位,我倒還受得了。」
美人如花,一種一種單獨欣賞自然賞心悅目,可如果放在一起,香氣混摻,花色繁雜,只能令人覺得炫目一時,久而久之,只會覺得俗不可耐。
楚中生明白這點,所以園裡的花田都是分品種而植。
東方極把玩著手裡的落葉,摩挲著葉上的脈絡。
「可我偏偏一位都受不了,我恨不得世上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
「那你只有一種法子,那就是把世上所有人都殺死。」
「這只是下策。」
「哦?」
「要是我,無需殺盡所有人,只殺敢於說話之人,久而久之,就無人再敢說話,這才是較為省力的法子。」
楚中生一愣之後,隨即仰天大笑。
「極小子我果真沒有看錯你,同我那些廢物兒子相比,你的確不是池中物。這樣的道理我在你這種年歲尚不明白,直到我種了許多年的花,才勉強領悟。」
東方極也是一奇,這樣的道理竟也能從花花草草里感悟。
「堡主是在種花時領悟的?」
楚中生道:「我且問你,我種的花可是野花?」
東方極道:「自然不是。」
楚中生道:「既然不是野花,那便是通過培養而成的花卉,這樣的花嬌貴,每日都需要專人打理,可卻生的五彩繽紛,妖嬈艷人,外界絕無這樣的花,這樣的花在外界也決計活不下去。」
東方極點點頭。
「這樣的花就是用你所說的法子培育而出,不符合要求的花被剪去,符合的留下,久而久之,花田裡便都是我喜歡的花。」
話畢,楚中生氣勢攀升,東方極被這樣的氣勢為之一奪,氣息紊亂了一些,而庭院之外,也正巧發出了樹枝折斷的聲響。
有刺客!
東方極腳步還未移動,庭內的黑衣人密探就施展飛鷹堡絕學輕功,高高一躍,如同雄鷹展翅,翱翔天空,輕輕鬆鬆便從圍牆翻了出去。
「哧。」
只聽一聲慘呼。
東方極臉色微變,僅慢了一絲一躍而出,卻發現牆外,黑衣人密探正捂著喉嚨,鮮血噴濺滿地,密探眼裡全是驚恐,他手裡的匕首上也沾一點血跡。
在短短的交鋒之下,密探竟然被一擊致死!
不過,他也成功出手。
他手裡的匕首上沾著的便是那名刺客的鮮血。
東方極死灰色的珠子一動,滴落在地上花草之間的血一覽無餘,點點滴滴的血指向遠方,竟是往那不遠處的小樹林裡而去。
那名刺客完了。
只要受傷了,再高明的匿蹤技藝也無濟於事。
順著血跡,東方極運起提縱術,踏著枝幹而上,到了樹梢,低頭確認血跡的方向,然後反覆掠起幾丈,在林木之間高速穿梭。
很快,他就望見了一道人影在蹣跚而行。
他果然受了傷!
東方極催動內息,步伐又快了幾分,前面的刺客回首,沒有求饒,更沒有激動。
血順著大腿往下流,但刺客卻不慌忙,而是先抓了抓自己蓬亂的頭髮,然後扭動手臂,將手裡的短劍往後一擲。
短劍並不是筆直地飛出,而是在空中不斷旋轉。
它裹挾著紛紛落葉,宛如小型的風眼,又好像樹林裡的毒蛇,伺機而動!
借著幾棵樹木的遮掩,它已距離東方極非常接近!
甚至,東方極已經聽到了破空的風聲。
一翻手,東方極沒有拔劍,而是手裡多出了一片葉子。
這是他在庭院裡撿來的。
順著落葉的脈絡注入內力,原本捲起的葉子變得硬直,宛若是用鐵打造而成的暗器。
他甩出了落葉,葉子飛出,無聲無息,遠遠沒有短兵弄出的聲響大,但速度卻比短劍更快,幾乎是剎那間,落葉就觸到了劍尖。
劍身開始慢慢扭曲變形,在短短的接觸時間裡,短劍先是滯空,然後又從正中間光滑地分割成了兩半,一半射向樹木,沒入極深,另一半則是被打向土地,掀起了淡淡的塵土。
電光火石間,刺客轉身,難以置信地見著了這種場面,然後猛然回頭,再次加快了步伐。
東方極也加快了速度,可他卻發現他與前面刺客的距離不但沒有縮短,反而在不斷拉長。
他再次抬起頭,刺客已變成了模糊的幻影,一路疾跑,消失在了東方極的眼裡。
過了一會,東方極無奈地止步。
他已尋不到刺客的身影,但卻還沒停止步伐,因為血跡仍在,可一路上血越來越少,且越來越稀薄。
地上的血已少到了肉眼無法確認,風一吹,淡淡的腥氣也完全消散。
那刺客怎會如此之快就止住傷口?
東方極眉頭緊鎖,他心裡滿是疑惑。
在他止步之後,楚中生也跟了上來。
楚中生嘆了口氣,道:「不必追了,他傷勢已好。」
東方極狐疑道:「那刺客到底是誰?」
楚中生目光幽深,喃喃道:「他是我幾十年前打算精心培育的花種,可無論如何栽培,如何修剪,都學不會順從,最終還悄悄從我的花田逃走,成為了路邊自由生長的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