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匕現

  眼珠子轉了幾圈，賭鬼不得不承認，他被老唐的幾句話勾動了興趣。

  他轉過頭，看向通道里被守衛們攔著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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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目光在趙客身上停留了幾息。

  收回視線，賭鬼試探道：「老唐，你的意思是這三人能摘下許多值錢的頭？」

  老唐笑而不語。

  能用人頭作為籌碼的人，即使穿著最簡陋的麻布衣，用著幾錢一把的鐵劍，也是世上不多的有錢人。

  既然是有錢人，賭鬼自然不會阻攔，甚至可以說，他很樂意同這些有錢人做生意。

  「放他們進來。」賭鬼沖門口的守衛喊道。

  推著四輪椅，趙客走進來的剎那，就聞到了一股比甲板上還濃烈的血腥味。

  沒錯，就是這了，趙客心裡默默想著。

  賭鬼慢悠悠地從取了幾顆骰寶和盅，放到了桌上，微笑道：「你們想賭？」

  他說的是一句廢話，敢下艙的人，自然是明白了銅錢旗的含義，賭鬼如此說，無非是藉由來觀察三人的神態變化。

  可是，賭鬼沒有任何發現。

  抱著木盒的人與坐著輪椅的人面無表情，而他們身後的年輕人眼裡卻噴出了熾熱的火焰。

  賭鬼認得這名年輕人。

  「胡公子，我們不久前才玩了一把，你輸了手上所有的財物，可你還沒有下船，是手裡還有閒錢，打算繼續玩上幾把？」

  胡運撓了撓頭，尷尬道：「我的確沒錢了，但這二位有，所以我打算借上一點，再玩一把。」

  賭鬼聳了聳肩，無所謂道：「借錢不要緊，只要他們願意借給你，你當然就能玩。」

  胡運臉上一喜，轉身看向趙客二人。

  「二位，既然你們也想玩，而且也被這裡的人確定了有資格入局，想必有著不少錢，在下是落英山莊莊主之子，船上之人都能為我作證，你們若是借給我錢，我回去之後定然全部奉還。」

  趙客搖了搖頭，淡淡道：「我們沒錢。」

  「你們怎麼可能會沒錢，這裡下艙需要得到授意，至少也得是大富之家才能入場。」胡運焦急道，他覺得是趙客不願借自己錢，所以編造的藉口。

  趙客重複了一遍。

  「我們的確沒錢。」

  借不到錢的人，自然沒資格入座。

  幾名守衛從兩側包抄了胡運，眼看就要架起胡運，進行清場時，胡運更急了，他之前輸光了身上的錢，希冀著借點錢贏回來，所以跟著二人下了艙，卻沒想到這二人卻是如此吝嗇，一文錢都不願意外接。

  胡運哪裡受過這種委屈，他憤然道：「二位，我的確是落英神劍胡樓蘭的獨子，如果二位不信，我可以先寫下借條。」

  「他們的確沒有錢。」

  這次，是老唐說話。

  胡運的臉頃刻間變得蒼白，這名說話的中年男人他認識，大抵是這艘船的話事人，他說他們沒錢，他們就真的是沒錢。

  沒錢的人，想要下艙，只有一種可能性。

  「我不要你們借錢了，你們自求多福吧！」

  胡運說著說著，倒退到了門口，然後一轉身，溜得飛快。

  馮一笑歪過頭，一臉疑惑，看向趙客，道：「他之前不是還要向我們借錢嗎？」

  老唐起身，笑了笑，道：「那位胡公子似乎是誤會了什麼，這場賭局，除了對局的雙方，還有充作賭具的器人，他似乎覺得二位是器人了。」

  趙客直視老唐的雙眼，道：「何為器人？」

  這名中年男人神秘一笑，道：「二位若是下注，自然知曉器人為何了。」

  屋內黑暗無光，但待了一陣子，趙客的眼睛已漸漸熟悉了這種微弱的光線，他注意到艙內有一張桌子，桌上擺著許多賭博常用的玩意，比如骰寶、骨牌之類。

  而賭鬼坐著椅子的背後，卻是一道木門。

  掃了那木門一眼，趙客不假思索道：「好，我們下注。」

  老唐撫掌大笑，道：「閣下快人快語，但我要提醒一點，二位手裡沒有財物，所以只能用別的東西來作賭注。」

  趙客疑惑道：「用什麼？」

  「人命，新鮮的人命。你按照我們的要求，去殺我們要求的人，我們就算你下了賭注。」賭鬼舔了舔嘴唇，意味深長地盯著趙客懷裡抱著的木盒。

  「不過，我要先驗貨，盒內裝的可是你的兵刃？我需要過目一下。」

  老唐說趙客能殺人，能殺很多很多人，所以賭鬼也就答應了這次賭局，但他心裡還是有些不信。

  江湖中，高手很少，用人頭換錢的高手更少。

  要證實老唐所言非虛，便需要見識一下趙客的殺人之兵。

  畢竟，人能說謊，兵刃卻無法說謊。

  但趙客並沒有答應。

  「我需要先知道什麼是器人。」

  賭鬼搖了搖頭，冷聲道：「見不著你的兵刃，殺人這件事，以及這次賭局都作罷。」

  趙客皺眉道：「為何？」

  他不明白賭鬼的態度為什麼如此堅決。

  賭鬼不耐煩道：「器人是賭具，只有確確實實有資格之人，我才會給他看，所以少廢話了，快給我看你的盒子裡裝的兵刃。」

  趙客慢慢地搖了搖頭，道：「我的刀只在殺人的時候而出。」

  「那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賭鬼冷笑一聲，閉上了眼睛，門口的守衛們見狀紛紛走到了趙客旁，要像架著胡運一般架起趙客。

  「慢走，不送。」

  老唐道：「等一等。」

  賭鬼驚詫地睜開眼，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伸出手，狠狠地一拍桌子，目里已全是怒火。

  「老唐，你也是飛鷹堡十三太保之一，為何如此護著他？」

  老唐臉皮抽了抽，強壓下內心激盪的情緒，訕然道：「賭鬼兄，不是我護著他，但一筆大賺的買賣擺在我們面前，如若我不去撮合，也是肉疼地很。」

  賭鬼挑眉，冷哼道：「可他不願給我們看他的盒子。」

  老唐已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只能繼續乾巴巴地笑，道：「賭鬼兄，你可能還不明白，我們彼此都想見對方的底牌，我們不願掀牌，大不了也就是不做生意，但我們想要一個只為殺人出手的人出手，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賭鬼皺眉，心裡隱隱感覺到不妙，道：「你什麼意思？」

  「你們會死。」馮一笑張口道。

  他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正頂在老唐背後。

  他在入艙之後，就推著車來到了老唐身後。

  沒有人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無所謂。

  陰暗的環境裡，是見不著兇器的，就算見著，誰也不會覺得馮一笑是個凶人。

  但很顯然，這幾人都錯了。

  馮一笑嘆道：「許多人見著我的第一眼，就知曉我斷了雙腿，但沒腿的人至少還有手，只要有手，那就可以用兵刃，就可以殺人，可為何偏偏這麼多人都忘了這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