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態度

  人流沖沖的坊市，硃砂立足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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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哥樣貌俊秀，只不過臉色有點偏白，一雙細長的眼眸，正帶著熾熱，牢牢地盯著亭亭玉立的硃砂，目光中夾雜著不加掩飾的欲望。

  她已經很少能見到這種不知死活的人了。

  這種人，一般都很掃興。

  硃砂纖細的柳眉微微皺了皺，然後迅速恢復了笑意，轉頭看向趙客。

  「公子，我們走。」

  趙客不懷疑硃砂能自己解決這種問題，但顯然硃砂似乎不想糾纏下去。

  點了點頭，趙客任由硃砂拉著自己的衣袖往前走。

  見著硃砂離去，這年輕的公子哥立馬急了，當下腳步加快幾分，最後橫身擋住了硃砂的去路。

  後面跟著的家丁也連忙將其餘幾個方向全部堵住。

  見各個方向都被封鎖，硃砂只好停下腳步，一雙狹長的秋水眸子，帶著點點懶意地微眯著，淡淡地望著公子哥。

  「這位公子，你擋著奴家的路了。」

  硃砂的語氣已經三分嗔，七分怒，熟悉硃砂的人早已經知道這是動了真火，可公子哥聽來卻只覺得骨子都酥麻了，以為是在同自己打情罵俏。

  他咧開嘴，只覺得機會又大了機會。

  「美人可是外地來的？」

  硃砂道：「奴家不認識公子，自然就是外地的。」

  公子哥奇道：「為何不認識我，就是外地的了？」

  硃砂道：「這坊市不大，過道狹窄，你堵在路中間，可偏偏四周的人都不敢說什麼，想必公子是當地人，這些商販都識得你了，所以習以為常。」

  公子哥一愣，隨即一拍摺扇，仰頭大笑。

  「好！好一個習以為常。」

  他並不覺得害臊，反而以此為榮。

  他在這村鎮作威作福慣了，偶爾遇到一個能嗆上自己一句的女人，興奮得仿佛要跳起來。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個女人，還是個美人。

  美人永遠值得去原諒一回。

  公子哥從未見過這麼美的人兒，路上一瞥只覺得如同天仙下凡，顧不得其他，直接在路中間攔下。

  被硃砂那雙秋水吟吟的眸子盯住，常年遊走與女人叢中的公子哥，竟也呼吸急促起來。

  「美人，我在鎮上有一家首飾鋪，不如來我那做客。」

  看了一眼硃砂頭上的鳳頭釵，公子哥目中閃過一絲不屑。

  多麼窮酸的人才會給自己的女人買這種釵子。

  這種低劣的做工，這條街上隨便找個攤子都能買到。

  餘光掃了一眼趙客的臉色，硃砂垂下了頭。

  「不必了，多謝公子。」

  硃砂嬌嫩軟膩的嗓音，讓對面這公子哥蒼白的臉上，頓時湧上了一股有些病態的潮紅。

  「美人不想來我鋪里也無妨，在下剛好也閒著，不如一起逛逛？」

  硃砂抿著嘴，她沒有想到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如此的難纏。

  於是她加重了口氣，語氣冷冰冰。

  「奴家累了，不逛了，公子還是找別的女子同游吧。」

  公子哥怎麼會讓煮熟的鴨子飛走？

  在他的眼色下，一位腦子轉的比較快的家丁已經走到硃砂後面，作勢要把硃砂抱起！

  文的不成，就來武的！

  四周的人潮紛紛而過，可都似是沒有注意到這一幕。

  公子哥得意地笑了，在這個村鎮，他就是土皇帝，坊市上如果有人敢阻撓，明天就可以收拾攤子離開。

  他可沒少做過這樣的事，早就輕車熟路。

  硃砂背後的家丁即將要把她抱起的時候，一直一言不發的趙客動了，他懷裡抱著的木盒擋在了二者中間，然後一股力道從盒上傳遞過去。

  家丁感覺到沛然大力從手上傳遞過來，他沒有動，也沒有被震開，而是直接兩眼一黑，倒在地上！

  公子哥扶額，他沒想到自己的手下會如此地虛弱。

  他恨鐵不成鋼道：「我和你們說了，我平時賞賜給你們的銀兩，不要老是花在女人身上，我不是白養你們這群飯桶的！」

  公子哥越過硃砂，看向她背後站著的男人。

  這男人從一開始就很沉默，他原本以為這是個慫包，可沒想到還是站出來了。

  慫包的女人，玩起來也沒有意思。

  公子哥臉龐湧上冷意，嘴角一陣抽搐，目光陰鷲地盯著這一臉平淡的男人。

  其餘的家丁看見自家主子難看的臉色，識相地踏出一步，隱隱將趙客二人包圍其中，掃視的目光里，摻雜著不懷好意。

  望著對方一干人的舉動，趙客眉頭挑了挑。

  他早知道便不用上高深的力道，粗淺地將那名家丁震飛，或許在這群人眼裡更有威懾力。

  沒有太過拉開架子，家丁們直接一擁而上。

  他們打算將趙客群毆倒地。

  雙拳難敵四手，更別提他們八人的十六手。

  不需要高深的武功，家丁們使的也是最粗淺的功夫，更有甚者連架勢都沒有，掄著王八拳就沖了上來。

  「讓開。」

  趙客輕輕地一推硃砂，精妙的力道恰好將硃砂推出了打鬥的範圍。

  硃砂白皙的臉上浮現了一道淡淡的緋紅，她喜歡見趙客出手，對於強者，她有著幾乎全部的服從。

  趙客沒有出刀，因為他覺得不用出刀。

  甚至，他覺得出拳都有點浪費。

  輕輕地一轉木盒，盒子在半空轉了一圈，正好將所有的拳影擋住，隨後趙客一撥盒身，木盒再次轉了個向，把家丁們全部擊飛了出去。

  八人落在地面，每個人都摔成了個狗啃泥。

  穩穩地接住空中下墜的木盒，趙客看向已經勃然變色的公子哥。

  「你給我等著！」

  公子哥只來得及放下一句狠話，悻悻地退後了幾步，然後轉身，倉皇地躲進了人群。

  坊市變得更加熱鬧了。

  這幫作威作福的家丁被像條狗一樣打趴在地，這群沒少受過欺負的商販們長舒了口氣，恨不得之前打翻他們的就是自己。

  人群變得洶湧，而且嘈雜，各個角落都傳來了喝彩的聲音。

  趙客無奈地抱起木盒，對已經被人擠散的硃砂揮了揮手。

  這是坊市，本來就頗為擁擠，現在鬧起來，更是人擠人。

  「回酒樓。」

  也不知道硃砂能不能聽見，趙客看準出口方向，躥了出去。

  片刻，趙客便回到了酒樓。

  而樓下的一張桌子上，硃砂已點好了幾樣小菜，靜靜地等候。

  趙客見著這一幕，苦笑一聲，走到桌前坐下。

  「你動作比我還快。」

  硃砂笑眯眯地為其倒了一杯酒。

  「我輕功還不錯，而且也比較適合小範圍的騰挪。」

  坊市這種環境的確很適合這類輕功的施展。

  趙客點了點頭，他在意的不是這個。

  輕功再快也不會比無影無蹤的周伯符更快。

  他糾結的是，硃砂竟然會武功。

  「所以你其實很容易可以脫身，完全不需要我的幫忙。」

  「你想說，你出手顯得有點多此一舉了？」

  趙客點了點頭，他是消滅萬馬堂的元兇，路上到底有多少告示在通緝他，他心裡也沒有底。

  出手，便代表了風險。

  雖然有太吾閣運作之下，這種可能性很小，可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硃砂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紅唇碰上酒杯，淺淺地喝了口。

  「女人有時候需要的不是結果，而是男人的態度。」

  她繼續道：「而你的態度，我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