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心慢了

  只有左手的東方極，怎麼還會那麼恐怖！

  白鳳回過神時，一根帶血的簪子已經即將可以奪去她的生命。

  

  這只是一根普普通通的簪子。

  她曾聽過許多傳聞，殺手樓有一名年輕的天才劍客，任何劍器在他手裡都是能奪人性命的利器，他很強，強到就連樓主都對他非常器重。

  可這幾日，這名劍客隕落了。

  他斷了一隻手臂，還是他常用的右臂。

  他想必很虛弱，這從他這幾日的低調可以得到驗證。

  白鳳終究想錯了。

  劍在他手裡，沒有劍身。

  簪子在他手裡，世人見著的也只有簪頭。

  東方極的武功一點也沒有衰退！

  「東方兄，你可喜歡我這份禮物？」

  掌聲響起，屋外的小樹林裡走出了一人。

  雲欲低頭，越過二人的肩，視線投向了倒在地上的三具屍體。

  他的心臟猛然跳了跳。

  好快的劍！

  這三具男屍，心頭各有一點紅。

  雲欲毫不懷疑，之前如果不是東方極收手，他也會變成這種下場。

  因為他也看不見東方極的劍！

  「你出賣我！」

  白鳳咬了咬牙，她也反應過來，她絕對是被雲欲賣了。

  雲欲顯然是明白東方極可怕之處的！

  雲欲臉色一沉，對著白鳳笑了笑，他笑的並不和善，反而猙獰之極。

  「蠢女人，東方兄快劍無雙，縱然是我這銀牌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你這種靠姿色混上來的銅牌，還覺得能得手？」

  「你！」

  白鳳用一種幾乎要殺人的眼神刮著雲欲，而雲欲卻仿佛沒有看見。

  東方極放下了手中的簪子，他的手臂如同死蛇一般垂落。

  他在不出手時，手臂是軟綿綿的，仿佛沒有骨頭，但一旦出手，手臂又會變得比任何人都強勁有力。

  東方極淡淡道：「這禮物，我不喜歡。」

  比起最初的期待，最後的結局的確顯得平淡了一些。

  女人，東方極從來不缺。

  蛇蠍女人，東方極也不覺得珍稀。

  「這是因為最後一道手續還沒加上。」

  雲欲一擺袖子，從袖口滑出了一瓶玉瓶，他微笑著，垂著頭，把玉瓶獻上。

  「這是什麼？」

  「東方兄可以給她服下，效果會讓您滿意的。」

  白鳳顫抖著雙腿，簪子已經不抵在她的喉嚨了，但她卻不敢跑。

  跑的再快，終究也沒有東方極的劍快！

  她死心了。

  玉瓶從雲欲的掌心消失不見，等他抬起頭時，東方極已經給白鳳餵下了瓶中的白色粉末。

  白鳳表現得很溫順，她並不打算反抗。

  反抗的代價如果是死，世上很多人都會選擇順從。

  雲欲得意道：「這是我的秘藥，能令服藥之人神志不清，如同行屍走肉，完全只聽命令行事，相信東方兄會滿意的。」

  服藥過後的一炷香，白鳳的瞳孔已然擴散，她垂著頭，一動不動。

  東方極側過身，看著白鳳的雙眼。

  這是一雙死水般的眼，喪失了原本的靈動，變得麻木起來。

  雲欲道：「走一步。」

  白鳳向前走了一步。

  雲欲繼續道：「簪子。」

  簪子上傳來了一股力量，東方極低下頭，發現一雙纖纖小手緊緊地攥著簪子。

  這是東方極手裡的簪子，也是他的劍。

  除了那紫衣人，誰也不准動他的劍！

  但東方極鬆了手，他也明白這是在進行測驗。

  雲欲笑了，他眨巴眨巴眼睛，說出了最後一個命令。

  「自殺。」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懷疑。

  白鳳抓著簪子，將尖頭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停。」

  東方極喊停的時候，簪尖距離白鳳的喉嚨只剩一寸。

  人的嘴巴會說謊，但手不會。

  東方極從手臂的肌肉變化就知道，如果他不喊停，這隻簪子就絕對會刺入肌膚！

  沒人會想要一個死人當禮物。

  東方極淡淡道：「不錯，我很滿意。」

  雲欲鬆了口氣，他今晚終於能睡得香甜了。

  這幾日他一直提心弔膽，生怕東方極在某個晚上來取他的性命。

  「那……」

  「我不會殺你。」

  「多謝大人！」

  擺了擺手，東方極示意雲欲可以退下。

  雲欲走了，走得很乾脆。

  東方極沒有走，因為他在等一個人。

  他坐在屋外斑駁的石階前，閉上了眼。

  紫衣人慢悠悠地踏過了倒在地上的屍體，走到東方極面前，嘆了口氣，坐在了東方極旁邊。

  「你就這麼放過他了？」

  「他很有用。」

  紫衣人饒有趣味地看了一眼東方極，再看了一眼站在他身後一言不發的白鳳。

  「那你要這女人有何用？」

  「她是女人。」

  「嗯。」

  「女人就代表了註定有用。」

  紫衣人伸出手，放在白鳳面前晃了晃。

  白鳳依然沒有動。

  皺了皺眉，紫衣人繼續道：「那你覺得這女人是什麼樣的人？」

  「婊子。」

  東方極的回答很簡單。

  「的確是婊子。」

  紫衣人笑著點點頭，然後一巴掌摑倒白鳳。

  白鳳的臉上出現了紅印。

  而東方極仍然閉著眼，他對這女人的確不在乎。

  紫衣人滿意地笑了。

  「那你可知她的身份？」

  東方極回道：「樓里的銅牌殺手。」

  紫衣人道：「我說以前。」

  以前？

  以前是一名低賤的僕從。

  「僕從。」

  紫衣人搖搖頭，道：「我說更以前。」

  「我不知道。」

  「她是江湖群芳譜的茉莉！」

  這話如同石破天驚，東方極猛然睜開了眼。

  紫衣人笑道：「她是細作，是別的勢力打入我們殺手樓的暗探，可在入樓的第一天，我就注意到了她，然後我賜給了那頭肥豬，讓他好好敲打。可沒想到，後來又被這女人逮到機會，成為了銅牌。」

  東方極沉默，正是他給了白鳳機會，年前是他殺了那頭肥豬。

  紫衣人道：「所以，你還覺得你能駕馭她？」

  東方極道：「我不知道。」

  紫衣人道：「我從小怎麼教你的，無法駕馭的人，該怎麼做？」

  東方極垂頭，道：「殺掉。」

  紫衣人起身，平淡道：「那你可以殺了她了。」

  東方極也起身，他看著白鳳，只覺得心情莫名的煩躁。

  他儘量控制著內心的起伏。

  「我沒有劍。」

  這不是理由，優秀的劍客不會手裡沒劍，更不會用沒劍作為藉口。

  紫衣人深深地看著東方極，東方極知道紫衣人在看著自己，可他卻不敢抬頭，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他甚至不敢同這與自己關係最親密的人有眼神接觸。

  「你變了。」

  東方極心裡一緊，他也覺得自己變得有些奇怪。

  他原本以為這是自己的錯覺。

  紫衣人盯著東方極波瀾不驚的臉，皺起了眉。

  冰冷的雙眼，處變不驚的面孔，與之前沒有任何變化，但他就感覺東方極變了。

  「你從邊漠回來，就變得不一樣了。」

  東方極沉默。

  「是因為那斷你臂的人？」

  東方極還是沉默。

  紫衣人也閉上了眼，他負著手，踱了幾步。

  他在思考，但沒人知道他在思考什麼。

  良久，紫衣人停下了腳步。

  「你的左手劍，不比你的右手劍慢，甚至因為是左手發起進攻，路數詭異，功夫比過往還要強了不少，但……」

  紫衣人停頓了一下，東方極的心被揪了起來。

  紫衣人看著東方極，道：「但你的心慢了」

  心慢了？

  東方極抬起頭，又連忙低下頭，他的左手沁出了冷汗。

  紫衣人背過身，道：「我希望你讓你的心快起來，快到和劍一樣快。」

  東方極輕聲應道：「我明白。」

  紫衣人拍了拍東方極的肩。

  「我給你一個任務，或許能讓你的心變回來。」

  「什麼任務？」

  「殺人。」

  殺手樓的任務只有殺人！

  「任務地點？」

  「飛鷹堡！」